薩蒙德，想當蘇格蘭“國父”

黃培昭

想要載入史冊

蘇格蘭曾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同處一島的英格蘭一直希望用武力征服蘇格蘭，雙方紛爭不斷。1314年，蘇格蘭軍隊在班諾克本一役中大敗英軍，取得了獨立戰爭的勝利，這場戰役成為蘇格蘭人永遠的驕傲。1603年，英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去世，王位傳給了蘇格蘭國王詹姆斯六世，兩國擁戴同一位君主，但在政治、宗教、法律、經濟等方面保持獨立。1707年，兩國合并成“聯合王國”，蘇格蘭議會隨之解散，與英格蘭議會合并為單一的大不列顛議會。

合并后，蘇格蘭要求獨立的呼聲從未中斷。現代意義上的蘇格蘭獨立運動起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主張獨立的蘇格蘭民族黨在這一時期成立。上世紀80年代，英國時任首相撒切爾夫人領導的保守黨政府提出一個妥協方案，允許蘇格蘭擁有地區議會，但是中央政府保留取消該議會的權力。1998年，英國政府公布了蘇格蘭法案。次年，蘇格蘭議會正式成立。蘇格蘭議會對蘇格蘭地方政務、司法、衛生、教育等方面有一定的立法權和行政權。

2011年，蘇格蘭民族黨在議會選舉中贏得多數席位，作為該黨黨魁和蘇格蘭首席部長的薩蒙德開始大力推動蘇格蘭獨立公投。2012年10月15日，薩蒙德與英國首相卡梅倫簽署蘇格蘭獨立公投協議。按照協議，蘇格蘭獨立公投將于2014年秋季舉行，只要超過40%的蘇格蘭人投票支持獨立，蘇格蘭就將成為名正言順的主權國家。

去年11月底，蘇格蘭正式公布了獨立白皮書，確定公投日為2014年9月18日。根據白皮書，蘇格蘭如果能在公投中順利過關，將于2016年3月24日宣布獨立。

蘇格蘭的水土孕育了諸多杰出人物：貝爾德發明電視，貝爾發明電話，麥克勞德發現胰島素，瓦特改良了蒸汽機等。在蘇格蘭國家博物館里，這些偉人的成就受到世人瞻仰。在愛丁堡皇家一英里大街上，樹立著現代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的巨型雕像；王子大街上，聳立著一座教堂般的高大建筑，那是大作家司各特的紀念碑。由眾多偉人激發出的民族自豪感，是促使蘇格蘭人謀求獨立的重要原因之一。薩蒙德希望，自己也能加入這一行列，載入蘇格蘭史冊。

曾被驅逐出黨

到今年12月31日，薩蒙德將年滿60周歲，可他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他出生于蘇格蘭林利斯戈地區的一個“嚴厲、擁有激進思想的家庭”，據說有一次，薩蒙德因為調皮，被爺爺桑迪·薩蒙德用皮鞭狠狠抽了一頓。這一鞭把薩蒙德抽上了正道，他先后就讀于家鄉的林利斯戈學院及附近著名的圣安德魯斯大學，并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圣安德魯斯大學經濟、歷史雙碩士學位。畢業后，薩蒙德在蘇格蘭農業漁業部任助理經濟師。兩年后，他又到蘇格蘭皇家銀行工作，一干就是7年，先后出任助理經濟師、能源經濟師和皇家銀行經濟師等職位。

薩蒙德在大學期間認識了一位名叫赫頓的女孩，她是工黨的狂熱信徒和支持者。在與赫頓聊天時，薩蒙德表示想加入工黨，結果遭到赫頓的冷嘲熱諷：“你也配成為工黨的一分子？！還不如去參加瘋子般的蘇格蘭民族黨算了！”這番話極大地刺激了薩蒙德。

為解心頭之氣，薩蒙德立即加入了蘇格蘭民族黨，并很快成為該黨在圣安德魯斯大學的負責人。一開始，薩蒙德在黨內混得并不順利，周圍的人對他的評價是“令人生厭”“言辭激進”“報復心強”等等。一位同事回憶說：“我從未聽到有人夸獎過他。”入黨后不久，薩蒙德便為他過激的政見付出了代價。1982年，民族黨領導層認定薩蒙德的政見、思想和觀點等與該黨相左，屬于“激進的左翼”，因而將他驅逐出黨。

薩蒙德并沒有氣餒，他認真反思了自己的言談舉止，并對其中激進的部分進行了修正。過了一年，薩蒙德便靠著自己的“無限忠誠”，重返蘇格蘭民族黨。之后，薩蒙德在黨內步步高升：1987年當選為英國議會議員；3年后又當選為蘇格蘭民族黨全國召集人；1999年，成為蘇格蘭議會反對黨領袖。2004年，薩蒙德成功當選蘇格蘭民族黨最高領導人，2007年成為蘇格蘭首席部長。

當上首席部長后不久，信心滿滿的薩蒙德就推出了自己的“十年規劃”。根據計劃，到2011年蘇格蘭經濟增長率會達到英國的平均水平，并爭取到2017年使蘇格蘭成為像愛爾蘭、挪威那樣的“富裕國家”。而要實現這個目標，就必須使蘇格蘭擁有獨立國家的地位，尤其是掌握稅收等基本權力。薩蒙德還強調，蘇格蘭獨立后，他將以“國父”身份帶領新國家加入歐盟。

為獨立發起沖刺

享譽世界的愛丁堡國際藝術節于8月31日落幕，與此同時，另一個名氣不大的節日也在愛丁堡結束，這便是“政治節”。英國媒體認為，此次政治節凸顯了蘇格蘭謀求獨立的政治意愿，同時也標志著薩蒙德領導的蘇格蘭獨立陣營正在向即將來臨的公投發起沖刺。

環球人物雜志記者為此走訪了蘇格蘭最高權力機構——位于愛丁堡皇家一英里大街盡頭的蘇格蘭議會。議會周圍的建筑上，貼滿了“政治節”的宣傳告示——“政治節：討論重大事宜”“政治節，說出你的觀點”“政治節：獨立之后怎么辦？”等等，不一而足。記者經過嚴格的安檢后步入議會大廈，一層是臨時搭起的畫展，精美的布畫栩栩如生地描述著蘇格蘭歷史上的政治事件、歷史人物和社會風情等。議會辯論大廳位于地下一層，2013年11月14日，正是在這個辯論廳里，經過薩蒙德的公開和私下游說，蘇格蘭議會議員經過激烈討論后，通過了“獨立公投法案”。

議會工作人員夏莉面對記者是否支持獨立的問題時婉轉地說，現在還不到公投的時候，不便回答這個問題。而參觀畫展的一位英國人向記者坦言，他反對蘇格蘭獨立，因為這將引發連鎖效應，北愛爾蘭和威爾士也可能會提出同樣的政治要求，英國就“國將不國”了。

記者的感受是，整個蘇格蘭，要求獨立的意見占多數。尤其是首府愛丁堡，隨處都能看到強烈的政治表達。在鄉下，不少民居的墻壁上都寫著英文“Yes”，表示對獨立的支持。不過在蘇格蘭第一大城市、工業中心格拉斯哥，也有一些人向記者表達了不愿意獨立的主張。

反對者的主要顧慮是，蘇格蘭“單飛”后怎么辦？長期以來，蘇格蘭雖然在地方政務、司法、衛生、教育等方面擁有自治權，但稅收、經濟、金融等大權仍掌握在中央政府手中，政治獨立后，經濟上能否獨立是個問題。蘇格蘭表示，如果獨立，仍將使用英鎊，也就是說，獨立后的蘇格蘭仍想分享英國的經濟紅利。這遭到英國不少黨派的反對，也成了中央政府牽制蘇格蘭的重要籌碼。

其實不論公投結果如何，對英國政壇都將敲響警鐘。兩年前，卡梅倫之所以與薩蒙德簽署公投協議，是因為英國相信公投不會獲得成功。根據當時的民調顯示，只有25%—30%的蘇格蘭民眾支持獨立。而如今，這一數字已經超過50%。所以，即便蘇格蘭最終沒有獨立，中央政府也需要想辦法，盡量挽回那些已經失去的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