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第二十二條軍規》中的光影與黑白

摘 ?要：電影《第二十二條軍規》是一部經典的黑色幽默影片，影片中無論是可被感知的光與影，還是具有象征寓意的黑與白，都堪稱獨具匠心的精心設計，通過光影、黑白的對立與協作，影片描繪的卻是一個混沌的灰色世界，揭示了無序世界中強權解釋一切的荒謬邏輯，諷刺了把人的意識和尊嚴踩在腳下的強權與戰爭。

關鍵詞：黑白;光影;強權;第二十二條軍規

作者簡介：劉舒，女（1989.08-），遼寧沈陽，武漢大學，碩士，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23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2--01

毫無疑問，由邁克·尼科爾斯執導的《第二十二條軍規》是20世紀70年代最成功的一部黑色反戰喜劇片，影片由著名編劇巴克·亨利根據約瑟夫·海勒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同原小說的“反小說”敘事結構相呼應，它由若干支離破碎的片段組成，用滑稽的小事件拼湊出一個荒謬的大世界。影片中的故事時而發生在黑暗污穢的街道，時而發生在窗明幾凈的醫院，有時人物被陰影籠罩，有時又身著一襲白衣，光與影、黑與白一直交替出現。

一、光影交替

影片的開場別具特色：故事在屏幕的一片漆黑中展開，隨著太陽升起，山水漸漸顯露，一切有了生氣，但占據屏幕近二分之一的山由于背朝太陽，始終陰沉黑暗，給人以壓抑之感。影片似乎從一開始就試圖向觀眾表明，所謂黑色幽默，畢竟“黑色”大于“幽默”，黑暗與光明并存，并將始終存在。正如海勒所言，“我要讓人先開懷大笑，然后回過頭去帶著恐懼回顧他們笑過的一切。”

除了特別的開場以外，影片中光與影的配合制造了大量富有象征意義的鏡頭，主人公約賽連在妓院里同老婦人對話的場景就是電影巧妙用光最好的例證，這段場景將影片對“第二十二條軍規”的闡釋推向了高潮。空蕩蕩的屋子破敗昏暗，老婦人一身黑衣坐在窗邊，煙霧中她的臉埋在陰影里，只顯出輪廓。她對約賽連說，“第二十二條軍規”規定“白帽子們”有權無理由地帶走姑娘們，約賽連追問她有沒有親眼看見或聽見這條軍規，老婦人說她們無權過問，而在指出規定她們無權過問的正是“第二十二條軍規”時，她猛地轉過頭來，臉面向了光，黑暗的面龐突然變得清晰而蒼白，觀眾至此恍然大悟，“第二十二條軍規”的廬山真面目也終于被揭開。

“第二十二條軍規”直接的含義是：只有瘋子才能得到停飛的批準，而任何提出停飛要求的人肯定不是瘋子。諸如此類的悖論彌漫于整部影片當中，比如露西亞娜不肯同約賽連結婚，因為他是個瘋子，而她之所以認為他是瘋子是因為他想與她結婚，還有梅杰少校提出的只有當他不在辦公室的時候才能來找他的要求等等。而這條軍規規定的實際上是，規定“第二十二條軍規”的人對“第二十二條軍規”有“最終解釋權”，它是一種恣意妄為的權力，無形，卻無處不在，因為它屬于擁有權力的人，有權力的人可以隨心所欲地做受制于這種權力的人無法阻止他們做的任何事，而“第二十二條軍規”正是此種行為合理化的證明，它的本質是強權欺凌弱者的擋箭牌，弱者認命等死的安眠藥。

二、黑白結局

在影片的第一場中，約賽連被刺昏倒在地之后，并沒有直接進入下一個鏡頭，而是設計從旁經過的飛機不斷將影子投射到約賽連身上，形成一陣黑一陣白的效果，黑色的籠罩預示著約賽連的死亡，但看完電影又會發現他只是被內特利的妓女刺傷，最終身穿白衣，劃著小艇逃往瑞典了。從鏡頭里的黑與白看約賽連的死與生，未嘗不可將故事的結局分解為黑、白兩色結局。

在黑色結局里，約賽連與卡思卡特上校和科恩中校達成協議，支持他們的政權以換取逃脫審判并榮歸故里的機會，明知是錯，約賽連還是選擇與他們同流合污，背叛了自己的良知與同伴。飛機投下的陰影不僅暗示著約賽連肉體的死亡，還暗示了他對強權和“第二十二條軍規”的妥協，他被染黑了，所以死亡就吞噬了他。他剛順從了以卡思卡特上校為代表的強權極其荒謬邏輯，就被荒唐地殺死了，這種荒謬恰恰揭示了為生存而向強權妥協卻不得生存的悖論。

而在白色結局里，約賽連反思自己，寧愿背上賣國賊的罵名，也不向強權低頭，所以卻偏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僅憑一葉扁舟就逃走了。他身穿白衣白褲，縱聲大笑，意氣風發，把牧師和丹比少校看得先是害怕，后是興奮，最后甚至羨慕和向往了，在“星條旗永不落”斗志昂揚的樂聲中，前途一片光明。可不得不說，白色的衣褲，溫暖的陽光，整齊的軍隊，蔚藍的大海，與整部電影黑暗的基調格格不入，此刻的白不僅象征著輕松與希望，更暗含了對這種美好愿景的否定與諷刺，這種出逃方式簡直是一派天真，看似有奧爾成功的先例，實則不切實際。白色結局同黑色結局一樣，逃脫不了“第二十二條軍規”的制約，這是影片對“第二十二條軍規”強大的威力最深刻的表現。影片中斯諾登瀕死的畫面以白色為背景反復出現，這白便是約賽連對生命是蒼白而無助的認識，他終于意識到，人的生命和桌椅板凳沒什么兩樣，吸收和排泄只不過是物質的循環，“沒有了靈魂，人就是垃圾”，而戰爭作為“第二十二條軍規”“最終解釋權”的產物，使得人成為行尸走肉，正如梅杰少校所說，“我很抱歉這樣跟你說話，但我不得不這樣”，影片向觀眾展示的正是這樣一個灰暗而荒謬的世界。

參考文獻：

[1]王小玲。美國黑色幽默小說研究[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2]胡春豐。 論《第二十二條軍規》的荒誕世界。語文學刊·外語教育教學，2010（4），p.82-83.

[3]肖利民 《第二十二條軍規》：文本與電影的互動。電影文學，2010（24），p.6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