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幫磊
摘 ?要:譚恩美的處女作《喜福會》一經問世便引來巨大轟動。在該作品中,譚恩美站在西方主流話語體系中描繪母國的風土人情和傳統文化,通過“他者”的視角再現中國。本文主要探討了譚恩美透過東方主義在小說中所體現的“他者”的語言、“他者”的信仰、“他者”的孝文化以及“他者”的飲食。
關鍵詞:《喜福會》;譚恩美;“他者”文化;中國文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2-0-02
譚恩美無疑是當今美國文壇頗受矚目的一位美國華裔女作家。她的處女作《喜福會》由16個小故事相互交織組成,講述的是四個華僑家庭的生活。四個傳統的中國女性移民來到美國,她們在中國有不同的遭遇,赴美之后她們對美國的文化感動迷茫。在美國,她們的女兒們一邊接受西方教育、文化的熏陶,一邊又被母親灌輸各種中國傳統思想。兩代人的代溝,兩種文化之間的碰撞就此躍然紙上。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使《喜福會》深受西方讀者喜愛。作為華裔作家,譚恩美通過西方主流文化的視角審視中國文化,并向西方讀者充分展現了“他者”的中國文化。
1.東方主義下的“他者”文化
薩義德在《東方學》中把東方主義定義為一種思維方式,他認為“東方”相對于“西方”出現,本是歐洲人憑空想象出來的產物。西方通過這樣的虛構,使東西方具有本體論的差異,并使西方得以用新奇和帶有偏見的眼光去看東方,從而“創造”了一種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民族本質,使自己終于能把握“異己者”。(薩義德, 1995: 418) 在這樣的話語系統之下,東方的話語權力被剝奪,即東方在東方主義的話語權力體系中被“他者”化,成為了被描述、被研究的對象。由此,便形成了一系列的東西方文化的二元對立:幾乎在所有的西方文學作品中,懦弱、丑陋、卑下都成了東方的代名詞;相反,西方則是陽剛、美好、優等的象征。這樣,西方社會抵制非西方主流文化的社會觀念與價值標準,將自己的觀念與價值標準視為惟一自然、正確、合理的觀念與標準。在如此不平等的話語系統下,西方從自己的視角觀察東方,解讀東方,并把這種“虛構的”東方形象強加給東方。此外,東方在西方視角中依舊是神秘的,東方所特有的民俗、風水、太極等依然能夠吸引西方人的目光。
2.“他者”的中國文化
2.1“他者”的語言
愛德華·豪爾曾提出高低背景文化的概念作為理解不同文化取向的方式。所謂高背景文化,即一條信息的語言所包含的信息量低于低背景文化的語言信息量,大部分的信息隱含在溝通接觸的過程中。而低背景文化中的信息表達則比較直接明確,語言本身是溝通中大部分信息的載體。中國文化屬于“高背景文化”,約定俗成的內容很多,交流中很多信息都是暗含于語言背后,而美國文化則屬于低背景文化。人們通過直觀的語言表達要傳遞的內涵。如此看來,不同的文化孕育不同的語言,也形成了不同的交流方式。
在小說《喜福會》中,語言便承擔了很重要的角色,兩種文化最直接的交鋒就體現在此。兩代人的成長背景不同,她們所講的語言也各不相同。四個女兒出生在美國,對于美國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耳濡目染,認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是西方主流社會的一分子。同時她們也抵觸中國傳統文化,對母親的教育也有逆反心理。她們認為母親所表現的就是與主流社會格格不入的“他者”形象,她們通過否定母親們的“他者”,試圖獲得“自我”認同。出生于傳統中國的母親們嘗試給女兒們灌輸中國傳統的文化,有時也會說些蹩腳的英語,但總是遭到女兒的嘲笑。兩代人所使用的語言不同,年輕人不能理解高文化背景下的漢語,母親們不能理解低文化背景下的英語。理解上的問題隨即直接導致了代溝的產生以及誤會的升級。
2.2“他者”的信仰
華裔作家湯亭亭曾指出:“對西方來說,沒有哪個民族像中國那樣神秘,那樣不可理解了。甚至于一聽到中國這個詞,馬上想到的就是遠古的儀式,極富異國情調的茶還有迷信。”西方社會深受基督教文化的影響,在他們眼里,中國沒有宗教,只有迷信思想。仔細品讀《喜福會》,不難發現譚恩美將中國傳統的五行說、風水、鬼神等娓娓道來,淋漓盡致地呈現于西方讀者面前。而同時,這也更加強調了中國文化“迷信、愚昧、非理性”的“他者”形象。
在中國,“風水”是相地之術,其作用不可小覷。在《喜福會》中,最典型的例子是映映和女兒麗娜的故事。母親常說的“風水”,對于女兒麗娜來說是片面、零碎,甚至有些令人恐懼的。麗娜一家搬出了奧克蘭臟亂的地下室,在舊金山意大利人聚居區買了套公寓,這本是件好事,但映映對新居還是不滿意,認為房子太窄太高,違背了風水原則。中國人非常注重居住環境的風水,將人的命運未來與之聯系起來。然而在西方讀者眼里,將人的禍福與地理方位、房屋格局相聯系實在是非理性、愚昧無知的行為。
2.3“他者”的孝文化
中國孝文化源遠流長,在中國歷史上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中國傳統孝文化在華夏數千年的歷史中孕育、誕生和發展起來。在小說《喜福會》中,譚恩美在描寫到孝文化,體現孝文化的“他者”化時,最精彩的一個例子便是《傷疤》。安梅的母親為了救婆婆一命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放進藥罐給病入膏肓的病人當藥引子喝。如此令人震驚的“自殘救母”行為呈現于西方讀者面前。殘忍、愚昧、迷信的標簽立馬就被貼在中國的孝文化之上。而譚恩美所描寫的這般血淋淋的愚孝舉動也正好迎合了西方話語體系下對東方的“他者”形象。
中國孝文化教育子女要盡力孝養、孝敬、孝順父母。在《喜福會》中,母親希望女兒把父母視為權威。“中國的母親對兒女有絕對的控制權”。小說中薇弗萊認為是母親的刻薄、挑剔摧毀了她的第一段婚姻,甚至連丈夫也是依照母親的喜好去找的華人。
2.4“他者”的飲食
小說中對中國食物的敘述同樣體現了譚恩美的東方主義邏輯。當談到飲食文化,美籍華裔作家在他們的作品中更多涉及食材和廚藝。在譚恩美的筆下,中國人幾乎什么都吃:老鼠、活青蛙、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內臟。這些食東西在西方人眼里是不干凈的、骯臟的,因而當他們了解到中國人以此為食物時,就把中國也視為落后、骯臟、殘忍、惡心的民族。中國人處理食材的方法也被視為野蠻的行為。薇弗萊在小時候曾在唐人街的菜市場里見過被開膛破肚的魚,老板圍著沾滿血跡的圍裙殺魚去內臟。譚恩美一方面強調中國人飲食食材和方式的怪異,另一方面還有意識地著重描寫西方人對這樣的行為的反應,將中國人的“野蠻”行為與西方人的驚愕態度共同展現于小說中。通過對比,表現中國飲食的“低級、野蠻、殘忍”和西方飲食的“高雅、文明、便捷”。
3.結語
不同民族擁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及多樣的生活方式。當一種民族把自己的生活方式確定為標準后,其他文化就被“他者化”了。在《喜福會》中,譚恩美站在在西方主流話語體系中描繪母國的風土人情和傳統文化,通過個人、家族的經歷再現中美兩種文化的碰撞和交融。作為一個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身份十分特殊,她意識到西方人視其為東方人,期待從她的作品中讀到中國的異國風情元素。這樣的市場需求也或多或少地在她的作品上打上了“東方化”的烙印。而這種東方主義的再現方法,這種“他者”形象的建構將中國文化置于一個不平衡的天平之上,導致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對中國文化產生誤解、甚至敵對。中華文化被視為落后、原始的,而美國文化則是先進、明朗的。在今天全球化的社會,華裔作家應該更多地考量如何切實地了解中國文化精髓,如何正確再現中國文化,促進文化交流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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