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水門事件”拍成《紙牌屋》

曹小強

《紙牌屋》火得毫無懸念。盡管擔任過美國眾議院多數黨黨鞭的霍耶看完這部政治驚悚劇后評價“老百姓本來就對政治有不公平的負面看法，而《紙牌屋》以虛假、邪惡來描繪政治，這太過分了”，但點擊量就擺在那里，你信或者不信，它都在那里。

當然，這部劇可能更容易吸引男性，《紙牌屋》的主題是白宮權力爭斗，是中國人永遠都看不厭的“斗”。不少人看完這部劇后發出感嘆——“擦！原來美國政治也這么玩！”

政治劇最難拍，從內容到技法都是個挑戰。在《紙牌屋》這部劇中，鬼才導演大衛·芬奇直接讓主角弗蘭克時不時對著鏡頭與觀眾直接交流，直抒胸懷，把政治直白化、簡單化、通俗化，剖開表皮，袒露內核。這樣的拍攝方式讓人一下就看到了弗蘭克真實的一面，反倒忘掉他的虛偽。當然，也讓外人窺視著鮮為人知卻舉足輕重的華盛頓，臆想著權力頂峰的殘酷爭斗和利益糾葛中的人性黑暗面。

《紙牌屋》里的男主人公弗蘭克，美國眾議院多數黨黨鞭，一名長袖善舞的政壇老手。當得知自己無法按照之前總統的承諾擔任國務卿一職時，弗蘭克憤怒了，發誓要將總統拉下寶座。這成為后來所有事件的導火索。

弗蘭克用極高超的手腕贏得一切忠誠，似乎在白宮沒有他搞不定的事。劇中的總統顯然不是弗蘭克的對手，最后逼宮上位順理成章也水到渠成。

有心的觀眾在看完這部劇后試著對號入座，主角弗蘭克未經選舉在劇末成功問鼎，這和40年前的福特總統是不是很相似？在美國歷史上，共有九位副總統接任了總統職位，其中八位是因總統死于任內繼任，只有福特是因為當時尼克松總統辭職而繼任的。而《紙牌屋》中，總統被彈劾，辭職下臺，副總統補缺登上總統寶座。

當然我們無法推測編劇的用心，不過，我們不妨試著想象下，把同樣發生在華府的“水門事件”拍成《紙牌屋》，主角變成尼克松，整個劇情的驚悚程度絕對不亞于弗蘭克版。

讓我們把鏡頭對準春風得意的尼克松，正在弗洛里達州比斯坎島度假的他怎么也沒想到愚蠢的麥科德連到民主黨總部安裝幾塊竊聽設備都會被警察逮住，出于政客的精明，他擔心如果民主黨抓住水門事件追查下去，他不但連任無望，而且馬上就會名聲掃地，有可能立即下臺。

這時候哪還有什么心情度假，尼克松第二天就返回華盛頓，與幾個最親密的助手緊急商討應對措施。尼克松大嘴一揮：“不是有三個古巴人嗎，麥科德以前也參與過‘豬灣事件，就把水門事件解釋成古巴人為了自己的民族利益而進行的竊聽活動。霍爾德曼，你去見一見中央情報局局長，叫他出面，以國家安全為理由，不要讓聯邦調查局插手。叫那幾個被抓的人不要開口，多花一點錢沒關系。還有，白宮里的人在大陪審團那里不要再胡言亂語了，這事由迪安負責。”

大家分頭行動，尼克松自己也赤膊上陣，在第一次競選連任的記者招待會上，信誓旦旦地向美國公眾表示：“白宮班子和本屆政府中，沒有一個現在受雇用的人卷入這一荒唐事件。”高超的演技欺騙了公眾，尼克松最終以壓倒性優勢擊敗了民主黨候選人喬治·麥戈文，獲得連任。

尼克松倒也沒全放心，和迪安多次談話要擺平這事。不過，對手民主黨也沒閑著，民主黨占優勢的國會成立了一個特別調查委員會，對總統競選活動進行徹底調查。本來按照尼克松的算盤，用錢封嘴，那這事也就過去了，但麥科德愣是沒兜住，在法庭上將迪安暴露了出來。尼克松想想，決定棄車保帥，讓迪安當替罪羊。

迪安可不是二傻子，他跟尼克松做了筆交易，“要我替罪也行，我得拉兩個墊背的”。尼克松咬咬牙，將自己的左膀右臂砍斷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總統寶座，沒什么不可以犧牲的。他不知道，這一砍就是眾叛親離啊！

尼克松發表電視講話，表示事先不知道水門事件，事后也沒有任何阻撓調查的行為。他企圖再次利用美國人民對他的信任來蒙混過關。

不幸的是，迪安出賣了尼克松，抖出了錄音帶的事。調查委員會要求尼克松必須交出錄音帶和文件資料。尼克松惱羞成怒，下令免去特別檢察官考克斯的職務。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整個美國像開了鍋一樣，群情激憤。在民意的推動下，眾議院決定對總統進行彈劾。但尼克松決心頑抗到底，他一面銷毀錄音帶上對他不利的內容，一面繼續強調行政特權。尼克松的行為進一步激怒了公眾，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裁決尼克松必須交出有關的錄音帶。

新任命的特別檢察官在白宮被迫交出的錄音帶中找到了新證據，尼克松指示他的助手，讓中央情報局阻撓聯邦調查局調查水門事件，這是尼克松掩蓋事實真相的鐵證。小伙伴們驚呆了，他們一直相信總統的清白，一直超出自己的職權范圍來保護總統，而總統卻從一開始就掩蓋真相，并欺騙他的顧問、公眾、國會甚至自己的家庭達兩年之久，每個人都感到被出賣了，就連共和黨的一批參議員、眾議員也建議他辭職，尼克松終于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

原本，眾議院議長卡爾·阿爾伯特（民主黨）可以通過政治手段接任總統一職，但是他認為，這是在尼克松的任期內，共和黨的位子應該還得共和黨的人來坐。就這樣福特悶聲發大財了。福特當上總統之后，出人意料地對尼克松進行了特赦，這難免給人制造一種想象，在尼克松辭職前，福特已經和尼克松進行了政治交易。福特以此換取了尼克松的辭職，本人成為總統。按這個說法，這筆買賣的確劃算。當然還沒有檔案公布，這也只是大家的一個猜測。

但不管怎樣，最大的受益者是福特。

當然，我們不能把所有活躍在政壇上的人都視為翻云覆雨的政客，畢竟還有那么一些擁有理想主義情懷的政治家，政治家與政客所不同的是，政客會為了握有更多的權力，把權力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