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狼”老師

□李錚

丹麥“狼”老師

Having a Wild Class in Denmark

□李錚

女兒在丹麥一所小學讀書，她很喜歡自然課老師杰瑞。杰瑞性格活潑，授課之外，經常帶學生們去室外觀察大自然，對各種自然現象進行細致入微的講解。因為別出心裁的教學方式，杰瑞每年都會被學校評為優秀教師。

這天，我收到一張邀請單，邀請家長陪同孩子到博物館觀看動物的組織結構。我問了女兒才知道，杰瑞老師說孩子們膽子太小，每次在課堂上看一些雪崩及火山噴發的自然影片時，很多人都會流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杰瑞告訴他們這是再自然不過的現象，應該表現出求知欲望非常強烈的好奇，而不是眼前的這個樣子。杰瑞對此很上心，她曾和我交流，說自己正在想辦法鍛煉孩子們的膽量。

或許就在杰瑞冥思苦想而不得要領時，她在自然歷史博物館工作的同學打來電話，說博物館要解剖一匹野狼做動物標本，邀請杰瑞到現場觀看解剖過程。我猜杰瑞應該是猶豫過、考慮過的，不然她不會如此鄭重地給家長發邀請函。

那一天，跟著杰瑞老師，我和許多家長與孩子們來到了自然歷史博物館，在現場觀摩了野狼被解剖的全過程。一位工作人員站在博物館的講臺上，拿著一把鋒利的刀神情專注、有條不紊地解剖著，案板上鮮血淋淋，觸目驚心。當這位工作人員把血淋淋的狼肺舉起來給大家講解時，很多孩子被嚇得嗷嗷大叫或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大哭。說實話，解剖現場比較血腥，許多媽媽也都掩面低頭，不敢正視。有幾個家長直接憤怒，說這太瘋狂。坐在第一排的杰瑞老師卻看得津津有味，她覺得這是難得的別開生面的一堂課。

事后，好多家長認為這種血腥的場面不利于孩子心靈的成長，杰瑞老師以這種方式教育學生欠妥，紛紛到學校找校長，要求校長對此事做出處理，甚至有家長以轉學相逼。事情越鬧越大，直到杰瑞被迫離開學校，才算平息。

杰瑞對此憤憤不平，自己一片好心，沒想到卻丟了工作，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發到了網上，一時引起軒然大波。有的網友們說現場太血腥了，不利于小學生成長。也有一些截然相反的聲音，說教育就應該創新，就應該讓學生們走出書本禁錮，走出校園圍城，去生活中實實在在地學習。

當地教育部門也看到了杰瑞發的帖子，組織教育專家討論，認為杰瑞能突破傳統的書面教育，把教學延伸到現實生活中來，難能可貴，是小學教育的創新。雖然讓小學生去現場看解剖狼的實踐教育是否合適還有待商榷，但從教育的立場來看，杰瑞作為一名老師，確實愛學生，出發點是好的。

我也就此事問了女兒的意見，從當日的反應看，她并不排斥，“我覺得這沒什么，你們大人總是少見多怪。”

后來，教育部門領導給校長打電話，建議讓杰瑞重返課堂。就這樣，杰瑞又回到了她夢寐以求的講臺。女兒很高興，她慶幸杰瑞能回來，并興奮地期待下一次實踐教育。我問她是否害怕，她說害怕，但更好奇。“很多血腥的場面即便是小孩也不可能永遠回避，戰勝恐懼讓我激動不已。”女兒心智的成熟，讓我的擔心顯得多余。

至于杰瑞，她現在正用心研究用哪些更恰當的方法讓孩子們更勇敢，更勇于面對生活。當初沖動的“解剖狼”實踐課不會再有了，但她不后悔，“教育方法多種多樣，我想我沒有錯。”

本欄責編/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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