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尿道綜合征從脾論治

★ 章美玲 陳寶國

(江西中醫藥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06)

尿道綜合征是指患者有尿頻、尿急、尿痛等癥狀，但膀胱和尿道檢查無明顯器質性病變的一組非特異性癥候群，現統一命名為膀胱過度活動癥[1]。目前尚未清楚其發病的具體病因，西醫也未找到特效的治療方法及藥物，因而病情反復發作，纏綿難愈。筆者臨床辨治該病時常從脾論治，現闡述如下。

1 理論基礎

1.1 脾主運化，為后天氣血之源 脾為太陰濕土，主運水谷、化精微，為氣血生化之源。若中央土運失健，運化水谷精微失常，使生化氣血乏源，從而使機體抗病能力減弱，易招致水濕之邪的侵犯。又脾主運水濕，土虛水濕不化，內濕外濕同氣相求，易導致水濕內停，濕性纏綿膠著，尤易導致濕熱為病。《靈樞》云：“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

1.2 脾在體合肉，其氣主升 《素問·痿論》：“脾主身之肌肉”，即脾氣健運，則肌肉豐富而充滿活力。若脾失其化，則肌肉收縮無力[2]。如《素問·太陰陽明論》云：“脾病……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李東垣在《脾胃論·脾胃虛則九竅不通論》提到：“清氣不升，九竅為之不利”。因此可得出這樣的結論：脾主肌肉，肌肉之精為約束[3]，脾陽不足，清氣不升，膀胱、尿道肌群收縮乏力而致尿道綜合征，故針對尿頻、尿急及腹墜感等癥可調脾以恢復尿路肌群協調性，益氣健脾舉陷以固攝尿液[4]。

1.3 脾為氣機升降之樞 《內經》云：“膀胱者……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而膀胱的正常氣化，有賴于脾腎之氣化，更有賴于全身氣機調暢。脾胃升降如常，清濁分化自如，全身氣機升降乃調。氣機升降，無器不有。肺主宣降，肝主疏泄，升降既濟，乃可調節暢周身氣機。心火主升，得腎水則降；腎水主降，得心火則升，水火互濟，乃可平衡一身陰陽[4]。脾樞正常，陰陽氣機協調，則水液代謝正常。如《素問·經脈別論》曰：“飲食入胃…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

2 辨治分型

2.1 中氣下陷型[5]脾虛中氣下陷者辨證當抓住兩個方面：一是排尿異常，其特點為小便頻數，余瀝不盡，尿量短少，不甚急迫，色清不黃，尿道灼熱不明顯，尤以運動、勞累后癥狀加重為辨證眼目。二是脾虛癥脈，如身倦乏力，少氣懶言，面色萎黃，納少便溏，小腹墜脹，舌淡胖，邊有齒印，苔白或膩，脈沉欠有力等。該型之“淋證”當遵陷者升之，虛者補之之旨，治以益氣健脾，升陽舉陷，切忌因“淋”而誤用苦寒清利傷中之劑，常用東垣補中益氣湯化裁治療。方中重用黃芪補中益氣升陽；黨參、白術健脾益氣；當歸養血和營；陳皮理氣和胃，使諸藥補而不滯；升麻、柴胡升舉清陽，助黃芪補氣升陽；炙甘草調和諸藥。全方合用，中氣得補，清陽得升，則水道通暢自利。

2.2 氣虛夾濕型 脾虛清陽不升，濕濁下趨，竅隧不暢，膀胱氣化失司[5]，又脾為太陰濕土,根據同氣相求原理，臨床除可見脾虛水道不利癥狀外，尚可見濕困脾陽之癥，如胸悶身重，身熱不揚，小有勞而汗出，汗出不徹，甚有汗出不徹大腿或小腿處，口粘，甚有口渴不欲飲，臨廁便意感不明顯，并見大便粘滯不爽。因此治療時，除要健脾升陽，更要化濕利濕。脾陽、脾氣得升，則水濕運化正常，同時脾氣、脾陽充足又不易招致外濕的侵犯，正如《證治匯補》云：“治濕不知理脾，非其治也”，調理脾胃是其重要治法，方選東垣清暑益氣湯。東垣清暑益氣湯主治平素氣虛，又受暑濕證，其證屬氣虛夾濕，功效側重健脾燥濕，甚是鍥合該病證之病機。方中蒼術、白術燥濕健脾，人參、黃芪益氣健中；陳皮、青皮、澤瀉利濕，黃柏、麥冬、五味子生津下火；當歸養血和陰；升麻、葛根升清舒肌；甘草和中。配合成方，共奏益氣健脾，升陷除濕之功。

3 臨證舉例

驗案1.吳某，女，50歲。因尿頻、尿多10余年求診于門診。患者素有飲食不節史，從30歲開始發病，一上午小便10余次，夜尿5～6次，且逐漸加重，無法正常生活。多次小便常規及其細菌培養均無明顯異常。就診見少腹部墜脹不適、頭暈、腹不知饑，且不欲食，但每餐尚可進食，時有脘痞，大便溏薄，常伴腹脹，舌淡苔薄白，脈細弱。診為“尿道綜合征”，證屬脾虛失運，清氣下陷尿失固攝。治擬健脾益氣，升陷固攝，佐和胃消導。方選補中益氣湯加減：生黃芪30g，黨參15g，白術15g，陳皮10g，柴胡6g，升麻6g，當歸10g，谷麥芽各15g，益智仁10g，炙甘草6g；10劑，水煎服，1日1劑。第二次來診時訴小便次頻數明顯好轉，一上午小便5～6余次，夜尿1～2次，生活、睡眠明顯改善。守方繼服10劑，諸癥盡失，面色好轉，體力改善。臨床隨訪3個月未發。

按：本例患者素有飲食不節，長期以往，脾胃受傷，中氣受損，故見頭暈、食欲欠佳，脘痞，便溏，常伴腹脹，舌淡苔薄白，脈細弱等癥，然而對于中焦脾胃癥狀來說，患者下焦癥狀更明顯，本著治病求本原則，雖然患者以尿道不適來診，辨證分析以脾虛失運、清氣下陷、尿失固攝為關鍵癥結，治療應對證治療，兼顧對癥治療，故用補中益氣湯健脾益氣，升陷固攝，加谷芽、麥芽消導和胃，益智仁縮尿止遺。

驗案2.李某，女，40歲。因尿頻，尿不盡，飲水20分鐘后即欲解小便10余年求治于門診。癥見：尿頻，尿急，尿不盡，飲后20分鐘左右欲解小便，甚有咳嗽、打噴嚏后則小便自出。多次尿液分析、尿培養無異常，既往常服抗生素及中藥利尿通淋類藥，效果不顯著。大便日2～3次，量少，質粘，便下有不盡感；胃內漉漉有聲，納欠佳，午睡后口粘，晨起下肢及眼瞼浮腫，活動后有所減輕。平素精神體力欠佳，頭昏沉，稍活動而易汗出，汗出齊腰而還。面色偏白，說話語聲偏低。舌淡，邊有齒印，苔浮黃，中根部略厚膩，脈偏細弱，兩關偏沉，兩尺偏沉弱。診為“尿道綜合征”，證屬脾虛氣陷，脾不運濕，尿失固攝。治擬健脾化濕，升陷固攝。方用東垣清暑益氣湯加減：葛根10g，生黃芪30g，升麻6g，黨參15g，白術15g，蒼術10g，黃柏6g，陳皮10g，當歸10g，茯苓10g，澤瀉10g，薤白10g，炙甘草6g。10劑，水煎服日1劑。二診時小便便意明顯減少，精神較前大有好轉，舌轉淡紅、苔薄白，脈沉較前有力。守方繼服10劑，諸癥若失，面轉紅潤，語聲見起。臨床隨訪半年未發。

按：本例病見尿頻尿急，甚有咳嗽、打噴嚏后則小便自出，面色偏白，語聲偏低，舌質淡、苔膩，脈細弱，尿液分析與尿培養無異常，常年服抗生素與中藥利尿通淋藥病勢有增無減，診為“尿道綜合征”，證屬脾虛氣陷，濕蘊化熱，治以益氣升陷，清熱除濕之東垣清暑益氣湯加減，因患者大便粘滯不爽，又兼見氣虛濕停之胃內漉漉有聲，故去麥冬、五味子，以防滋陰助濕，加薤白以通陽化濕，以運脾陽。

[1]張新志,劉琨.補中益氣湯治療中氣下陷型尿道綜合征的臨床觀察[J].浙江中醫藥大學學報,2012,36(10):1 074-1 076.

[2]張銀柱,孛寶珍.試論王清任的脾之動靜說[J].黑龍江中醫藥,2013,(5):3-4.

[3]匡繼林,謝劍南教授辨證化瘀法治療原發性痛經經驗[J].湖南中醫藥導報,2002,8(9):548-551.

[4]陳寶國.尿道綜合征從五臟論治[J].江西中醫藥,2010,41(9):8-10.

[5]鄒世昌.升降浮沉理論臨床應用[J].浙江中西醫結合雜志,2009,19(9):548-551.

[6]汪士強.升陽除濕湯臨床運用經驗[J].山西中醫,2012,28(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