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推進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思考

○張紅星

（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 北京 100010）

在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上，黨中央提出了積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并強調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強調，優化國有經濟布局和結構，加快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建立健全現代企業制度和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準確界定不同國有企業功能，推進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試點。

近年以來，在“調整經濟結構、轉變增長方式”的大背景下，國內經濟增速趨緩。當前地方債務總額持續擴大，依靠投資拉動維持GDP持續平穩快速增長難度較大。如何發揮市場活力、尤其是民營資本的市場活力，成為國內經濟從高速增長平穩過渡到適度平穩增長的關鍵。深刻領會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必要性和重要意義，并在實踐中根據不同行業、企業的特點針對性實施，將國有企業的傳統優勢和改革增強的內生動力相結合，轉化為現實的有效發展，成為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重點和難點。

一、混合所有制改革是時代發展的要求和趨勢

中國經濟經過長達三十年的高速增長，國家綜合經濟實力大幅度提升，國有企業資產規模、利潤也隨之大幅增長，但隨著國內經濟增速的放緩，國內多數制造業產能過剩、供大于求，市場形勢日趨嚴峻，對國有企業的管控模式和運營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此背景下，混合所有制改革應運而生。在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的同時，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進一步鼓勵和引導民間投資，以現代產權制度為基礎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有利于社會的長期平穩較快發展，促進社會和諧穩定。

1、發展混合所有制是提升國有企業競爭力的途徑

在市場對配置資源起決定作用的大趨勢、大環境下，處于充分競爭行業的國有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在改革中提升競爭力與活力的方向與途徑。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有利于國有資本合理流動和進退，有利于資源和資本的市場化配置，有利于促進企業內部的優化和改革，有利于推動解決企業長期存在的疑難問題，從而促進國有資本保值增值。

2、發展混合所有制是國有企業參與國際競爭的需要

隨著國有企業的壯大，參與國際競爭實現國際化發展將是發展的必然。從外部來看，很多國家在投融資、上市、合作等方面對管理模式、員工雇傭、薪酬體系設置了一系列的標準和要求。從內部來看，為了參與國際競爭、提高管理水平和引進國際人才，也需要在公司決策、進人用人等各個方面發揮更大的自主權。混合所有制改革成為解決國有企業當前發展面臨的內外部問題的方式和途徑。

3、混合所有制是推進政府“簡政放權”的必然選擇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這其中必然涉及政府的職能轉變，從微觀上會在投資審批、價格管理、薪酬體系、進人用人等各個方面實施“簡政放權”，具體表現為從國有企業出資人到股東的轉變，也即混合所有制。

4、混合所有制的核心是建立公平市場

混合所有制的核心是公平市場，這既包括公平的市場環境，也包括無差別的產權保障。前者意味著各類所有制面臨的市場應該是公平的，無論是在監管、產業政策、信貸政策等方面，都是無差異的；后者表明各類所有制經濟，無論是國有、集體、民間資本，都能得到同樣強度的產權保護。

5、混合所有制是激發市場活力的重要手段

通過引入多元投資者，健全現代產權制度，是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激活內在活力的有效途徑，也有利于民營資本取長補短，實現快速發展。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國家對本次國企改革決心大、思路清晰是有目共睹的。國有企業的并購重組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將向民營資本釋放龐大的產業鏈條，實現共贏。這對民營企業來說，將是一次歷史性的機遇，這將為民營資本進入油氣、電信、電力、鐵路、金融等傳統壟斷領域增加了一條新的途徑。由此可見，混合所有制改革最終實現激發的是包括國企和民企在內的兩種市場主體活力。

二、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過程中面臨的問題

就在輿論對國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一片叫好的時候，也有一些擔憂的聲音發出，擔憂混合所有制不好“混”，“混”不好容易出問題。由于國家賦予國有企業的功能區別于獨立的市場個體，各企業的混合所有制改革也處于“摸石頭過河”的階段，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推進過程當中，必然會面臨一系列的問題和困難。

1、國內關于國企股權改革的法律法規有待完善

盡管我國國企股權改革早已啟動多年，但是具體的法律法規缺乏針對性和系統性。雖然2009年5月我國正式實施《企業國有資產法》，圍繞國企股權改革終于有法可依，可這一法律已明顯脫節于當前發展混合所有制的新形勢。

2、混合所有制改革尚缺乏頂層設計指引

自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以來，雖然部分國有企業做了很有意義的探索和嘗試，比如中國石化在下游油品銷售業務中引入民資，實現混合所有制經營，中國石油在管道運營、天然氣終端等方面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但仍缺乏國家層面對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頂層設計，對于何種性質的國企、何種規模的國企，應該優先采取何種形式和股權上限的改革都應建立一定規范，以減少在改革過程中因國企高管自主量裁權過大而導致的不公嫌疑。

3、國有企業定位與民營企業個體的不同

由于國家對國有企業、尤其是中央企業賦予的職能定位，使得國有企業比民營企業承擔了更多、更廣泛的社會責任，這是兩方面因素造成的。一方面，國有企業本身特質所決定。從理論上講，國有企業應當體現國家和人民的整體利益，就應該與民營企業有所區別，而不能見利忘義，與民爭利。另一方面，國有企業比民營企業占用更多的社會資源。國有企業的盈利大戶中很多都是壟斷性企業，通過壟斷獲得了高額利潤，而且在業務擴張中，多數情況下是通過使用更多的社會稀缺資源實現的，比如擴大投資規模時靠銀行信貸而非自有資金，獲得更多上市融資的指標以及各種補貼、稅收優惠等政策傾斜等等。正因如此，國有企業就應該比民營企業承擔更多社會責任。基于以上情況，在國有企業經過混合所有制改革后，在履行社會責任與經濟利潤有沖突時，企業何以自處？

4、集團公司與改革企業的利益之爭

當前國有企業決大多數均已發展成為集團公司，集團化管理追求的管理效果是整體利益最大化，但并不意味著各個企業利益均能實現最大化，這將引出集團公司與改革企業對利益的爭奪。與此同時，國有企業經過改革開放以來的不斷發展，資產規模不斷擴大（截止2013年底國企資產總額已經達到104.1萬億元），各行業優勢企業的龐大資產必然決定了混合所有制改革集團整體層面開展實施難度很大。對于民營企業而言，發展混合所有制，不給民營企業控制權，民營企業不感興趣；給了民營企業控制權，面對龐大的國有資產體量，民營企業則可能表現為有心無力。

5、混合所有制合作方的選擇局限性

在改革進程當中，如果民資參股與經營無關，只是分享壟斷帶來的利潤，這樣就無法激發市場活力，喪失了改革的作用。因此在混合所有制合作方的選擇上，必須根據改革的目標設立相對標準和規則，以實現既能促進企業發展，也能監督企業規范運營激活活力的目標，這就需要在改革時，明確企業定位及改革目標，避免為了“混”而“混”。

三、深度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幾點建議

發展混合所有制，體現的是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的“兼容”，一方面發展混合所有制是國有企業尤其壟斷國有企業進一步深化改革的必然要求，另一方面發展混合所有制是傳統壟斷行業向民營資本或社會資本擴大開放的必然要求，這就要求我們在改革過程中注意以下幾點。

1、完善國企股權改革法律法規和頂層設計

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發展過程中，政府需要注意產權交易風險，加強法律法規建設，針對緩和所有制經濟發展出臺專項法律法規，并加快相關行政法規制度的實施。此外，除了整體層面的政策支持，還需要國家出臺改革的頂層設計，對國有企業采用分類管理的原則，對重要行業、地區進行試點，針對性地推出專項法律法規，提供稅收優惠，并利用財政的力量予以引導扶持。

2、建立完善的產權交易制度和平臺

本輪國企改革必然要涉及國有資產的交易（包括轉讓、清算和滅失），迫切需要完善和規范國有資產的估值和交易。這就需要國家建立完善的產權交易制度和平臺，以推動資本間兼并重組。國家可以通過交易平臺為其中的交易者提供一定的政策支持和稅收優惠，并引入戰略投資者，以扶持混合所有制企業的發展。

此外，對于資產定價，不同的評估方法決定了資產的不同價格，雖然通過產權交易市場的“招拍掛”方式，可以獲得資產交易的公允價格，但由于專用資產所固有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往往達不到通用資產“招拍掛”所能取得效果，因此需要完善市場決定價格機制，讓市場決定產權交易價格。

3、加快各級國資委從“管資產”向“管資本”的轉變

混合所有制的發展必須以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為基礎，這需要政府進一步健全國有資產審計體系、完善國有資產代理人績效考評辦法，引入專業的第三方審計師和人力資源咨詢公司，加強國有資產監管能力。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以管資本為主加強國有資產監管”對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給出了三個方向，一是國資委的功能定位是“管資本”；二是國資委對國有企業履行出資人職責的方式是“管資本”，包括組建“國有資本運營公司”、“國有資本投資公司”；三是國有資產管理體制中需要加強“資本投資運營”功能。這就要求各地國資委加快職能和角色轉變，以適應并推動改革進程的發展。

4、加快職業經理人的專業化評價和市場建設

混合所有制企業的發展，必須注意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分離，通過市場化手段聘請職業經理人團隊，同時政府為保證經理人團隊的高效管理、甄別經理人能力和水平，需要建立完備的職業經理人評價制度，對職業經理人的資料、履職能力作出真實客觀的評價，并提供職業經理人市場的發展條件，完善用人機制，促進職業經理人市場的良好發展。

四、結語

當然混合所有制不是私有化，而是國有企業推動國家產業升級、優化產業結構、增強關鍵性領域控制力的良好契機，也是國有企業建立健全現代企業管理制度，成為發育健康的市場主體的倒逼機制。

當然混合所有制更不是一改就靈、一改就活、一改就好，需要根據市場原則因地制宜，結合國有企業自身情況，由企業決定是否混合、如何混合。國有企業應抓住混合所有制改革發展的機遇，摒除以政代企的弊端，做到企業獨立自主經營，實現“政企分開”的目標。

[1]金碚：論國有企業改革再定位[J].中國工業經濟，2010（4）.

[2]劉奇洪：對實行混合所有制的顧慮[J].中國經濟報告，2014（4）.

[3]程志強：混合所有制和國企改革[N].第一財經日報，2014-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