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我們是否知道自身的局限性

榮令睿

上證·巴菲特研究會專欄作者，專注價值投資，堅信價值規律會起作用具有多年A股、美股投資經驗最近，一篇據說是巴菲特2014年度致股東信的節選文章——《巴菲特最新年度股東信：投資應遵循五大基本原則》被轉發甚多。筆者對文中是否為巴菲特定義的基本原則表示存疑，但其表達的思想仍值得我們再次體會和學習。

巴菲特思維的深度超出常人，本文只說一點：他非常清楚自身的局限性，并坦然承認且能自然地說出來。就僅僅這一點，很多人就做不到。在投資領域夸夸其談的人多如牛毛，承認自己不懂的人鳳毛麟角。

文章中，巴菲特提到：“想要取得令人滿意的投資回報，你并不需要一定是個專家。但如果你不是專家，那么就必須認識到你自己的局限性，并遵循一條肯定能運作良好的路線。保持事情的簡單性，不要試圖去打什么‘全壘打’。”

“沒人能評估每一種投資可能性，但你并不需要做到全知全能，而是只需要搞明白自己所采取的行動。”

“投機本身并沒有什么錯，但我所知道的是，我不具備成功投機的能力，而且對于那些宣稱自己總是能投機成功的人，也抱有懷疑態度。”

其實，我們也知道，查理·芒格也有類似的表達：“承認自己不懂某樣東西，意味著智慧的曙光即將來臨。”

“我就想知道我會死在何處，然后我永遠不去那里。”“金錢知道了自己的局限性，它才變得聰明起來”。

承認自身局限性的意義

認識自身的局限性有什么好處，我們看看一些動物的生存技巧，就很好地展示承認自身局限性的意義。比如，我們看到壁虎在墻壁上趴著一動不動，如果觀察的時間不夠久，就不知道它是在什么時候捕食的。

事實上，它們沒有被餓死，還活得很好。壁虎要等蚊子落在幾厘米的近距離范圍內，才迅速出擊，捕食的機會不多，捕食的時間很短，但基本準確率是10 0%。壁虎基于這種簡單的技巧，生存了成萬上億年，可以想象，如果壁虎不停地快爬，去追逐蚊子，可能早就滅絕了。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比如青蛙、蛇等。就算以勇猛著稱的哺乳動物獅子、老虎，它們往往也躲在暗處，耐心等待獵物靠近，再快速出擊，并且多是選擇老弱病殘的獵物，來提高捕獵的準確率。

而在投資領域，投資者卻經常過于自信，去做超出自己能力水平和范圍的事情，不能理性看待自身的局限性。理性對于投資是極其重要的。要做一個相對理性的投資者，我們必須努力讓認為自己知道的無限接近自己真實知道的，讓認為自己能干好的無限接近自己真實能干好的，并以此行事和言語表達。

我們的認知范圍具有局限性。對于我們很多人來說，以為自己知道、懂得很多，其實事實可能并不是這樣。比如基于幾個簡單的理由，就認為自己知道大盤指數的變化，而忽略了市場的復雜性。

由于我們認知水平和工具局限性，上帝就沒有給我們準確預判的能力。何況巴菲特都認為自身能力有局限性，認為大盤是無法預測的，我們不見得比巴菲特聰明。

此外，巴菲特還堅持投資于自己所熟悉的行業，對高科技公司投資，因為難以理解而保持警惕。“我和查理還沒學會如何解決公司的難題，我們的成功在于我們集中力量于我們能跨越的一尺柵欄上，而不是發現了跨越7尺柵欄的方法。”查理·芒格說，投資時我們應該準備三個框，分別是“難以理解的公司”、“能理解但不可投資的公司”和“能理解并可投資的公司”。我們的能力范圍都有限，不可能對每個行業都有深入的理解，很大部分公司要被扔到“難以理解的公司”，這個框最大，“能理解并可投資的公司”這個框最小。

我們的聰明智慧具有局限性

對于我們很多人來說，以為自己聰明能干、可以做對每次投資決策，其實事實可能并不是這樣。投資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更接近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僅僅是股票投資，無論如何，我們都難以控制當年的盈虧，所以制定年度投資業績高目標，就是做超過我們自己能力的事情，事實上我們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聰明能干。當然，我們是否可以通過頻繁換股，來實現收益的最大化，我表示存疑，并且承認自己做不到。

如果找到一個有成長前景有競爭力的公司，拿著不動，往往是更好的策略。同樣，我也基本不會通過波段操作來降低成本，做過幾次，基本也是以失敗告終。如果我認為自己買入的是長期有發展潛力的公司，我試圖賣出后，它跌到多少，再買回來？如果賣出后，它不跌，反而大漲怎么辦？

對于很多人很多時候，這樣做，換來的不是攤薄成本，而是糟糕的心情。對待杠桿，我們要非常謹慎，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使用杠桿，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備利用杠桿的能力，因為杠桿能放大收益，同時也放大虧損，并破壞自己的心情和態度。但有件事我是知道的：自己永遠不會做空，我遠沒有聰明到那個程度。

比如你看空做空，就算你對公司的問題各方面判斷是對的，也可能會因為市場情緒高漲、有非常愚蠢的人以更高的價格買入而失敗。

有個網友說得很形象：做空是把自己的腦袋別在別人的褲腰帶上。我喜歡看失敗的案例，勝過介紹如何成功的案例，在我看的失敗的案例中，以使用杠桿購買正股特別是期權、賣期權做空的居多，并且死得很徹底，清盤到零，但他們不知道查理·芒格的名言，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里。

另外，如果我們了解自身的局限性，關注自己承擔的風險，我們對別人的高收益就沒有那么羨慕。這是非常重要的，平和的心態才能不影響生活。

我們的理性思維具有局限性。對于我們很多人來說，以為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理性、都能謹慎決策，其實事實可能并不是這樣。

我們人類是復雜的、情感的社會性動物，理性并不是唯一的品性和進化訴求。查理·芒格說，許多IQ很高的人，卻是糟糕的投資者，原因是他們的品性缺陷；優秀的品性比大腦更重要，你必須嚴格控制那些非理性的情緒，你需要鎮定、自律，對損失與不幸淡然處之，同樣也不能被狂喜沖昏頭腦。

所以，就像工人必須了解自己工具的局限性一樣，用腦子吃飯的人也要知道自己腦子的局限性。這也是筆者關注并對投資行為學、心理學感興趣的原因。

通過了解我們大腦的局限性、各種非理性的傾向等，不是讓自己變得多聰明，然后從人性的角度進行博弈，而是盡量讓自己在投資決策時，少犯些愚蠢的錯誤。投資市場中，不但會暴露你我的人性，并會把人性放大。比如貪婪與恐懼、過度自信、損失厭惡、盲目從眾、輕信權威以及各種思維偏差等，我們往往并不了解自己，經常高估了自己的理性。

在投資領域，我們想長期生存，但是否知道自身的局限性？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地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