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思想對醫學博士研究生創新思維的作用

王天成，王學峰

（1.蘭州大學第二醫院，甘肅 蘭州 730030；2.重慶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重慶 400016）

醫學和哲學是人類理論思維的兩種基本方式。醫學科學是以人的健康和疾病問題為對象，哲學則以整個世界為對象；醫學提供關于疾病預防和治療的“特殊規律”，哲學則提供關于整個世界的“普遍規律”。因此，哲學理論思維較之醫學理論思維在對世界的把握上具有最高的概括性和最高的解釋性。在此意義上，哲學是醫學之師。人類理論思維的形成過程首先是邏輯思維的形成過程，因此，醫學博士研究生從事醫學研究，必然會受到一定的哲學世界觀的指導和哲學思維特性的影響。當然，醫學博士研究生并非學了哲學才會思維，但醫學和哲學關系極為密切，嚴格來說，直到近代醫學才從哲學中剝離出來。基于這種“脫胎”關系，醫學博士研究生學好了哲學，通曉思維的形式和規律，更有助于其正確地思考，提高自己的思維能力[1～3]。

1 哲學思想有助于提高醫學博士研究生的抽象、概括能力

首先，哲學本身就是概念性的認識，就是抽象性很強的學問，它建立在對客觀事物的抽象、概括基礎之上，它對事物的認識是超越了經驗常識表面層次而深入事物內部對其本質的認識。其次，獲得概念的重要方法是哲學思維方法之一的歸納法。歸納法是一種建立在對大量觀察資料進行理智的分析綜合、抽象概括的基礎上，由個別到普遍，由特殊到一般，從而得出關于此類事物概念性和規律性認識的科學研究方法。以神經科學對腦的機能研究發展為例：自1861年法國神經病學家Broca發現左額葉下回萎縮導致運動性失語之后，逐漸形成了“腦機能定位”的概念，如大腦枕葉與視覺功能有關、顳葉與聽覺功能有關，等等。但是隨著人們將系統化的概念應用于腦功能的研究領域，發現“腦機能定位”并非絕對，也欠精確。20世紀60—70年代，美國神經病學專家Sperry廣泛研究了裂腦人的視覺、聽覺、語言、語言表達、圖形知覺、視覺空間功能、非語言表達能力和兩半球記憶特征，最終提出大腦兩半球“雙勢理論”，即兩側大腦半球在神經和精神功能上各有側重，左半球長于語言描述、概念思維、細節分析、數字計算、邏輯思維等抽象思維，右半球長于音樂欣賞、形象思維、整體圖像認知、三維空間認知等具體思維。該理論的提出建立在科學實踐的基礎之上，并在以后的實踐中進一步得到證實[2，4]。

2 哲學思想可以增強醫學博士研究生的演繹推理能力

醫學研究是一個認識人體奧秘的動態過程，它要求醫學研究者能夠利用現有的知識在自己的概念中對未來研究的目標、手段等作出超前的設計，根據已知的科學事實和科學原理，對未知醫學現象的本質及其規律性作出一種假說。因此，它非常需要醫學博士研究生具有超越經驗常識的思維能力，在具體事實面前能超越其顯現的具體意義,把握事物的本質，并通過本質演繹其發展的規律和趨勢。這種能力可以通過對哲學的學習得到提高。因為，首先，哲學的本質特征之一就是超驗性。超驗性是一種重要的哲學思維特性，所謂超驗性就是超越經驗和常識的思維方式，以系統化的概念體系去描述和解釋經驗世界。而哲學方法能深刻把握自然、社會和生命的奧秘，進而以超驗所把握的統一性去解釋人類經驗中的一切事物和規范人類的全部行為。它能讓醫學博士研究生清醒地估計醫學未來發展趨勢和變化前景，了解和洞悉醫學發展方向、發展特點，從而提出恰當的假說[2，5，6，7]。其次，哲學超驗性的基礎是哲學思維方法之一的演繹法。演繹法是從已知的某些一般原理、定理、公理或概念出發，推出個別結論的思維方法，是從一般到個別的推理。這種推理可以在大前提的第一原理下通過一系列的間接論證得到“較遠的推論”，它是發現的邏輯，是發現真理最有效的方法。演繹推理和科學活動是檢驗真理和預測理論的重要方法，它可以從理論演繹出已知的事實陳述（檢驗真理），也可以從理論演繹出未知的事實（預測未來）。演繹推理不是經驗的過程，不是靠通常的經驗思維能完成的，它是一個超驗的過程，即典型的邏輯推理過程。1987年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利根川進關于抗體遺傳的研究，1988年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布萊克服β 受體阻滯劑治療冠心病，等等，都閃爍著演繹法的光輝。與此同時，醫學史上許多對醫學做出里程碑性貢獻的大醫學家都非常熱愛哲學，非常重視把哲學方法運用到醫學研究中，特別是重視運用演繹推理提出種種“假說”。一般說來“假說”是純理論的，它建立在想象和邏輯推理的基礎上，可以直指問題的本質，從抽象上升到具體，找到問題的答案。僅1958—1990年諾貝爾醫學獎獲獎項目中，就有16項之多是通過演繹推理的假說獲得的。

3 哲學思想可以使醫學博士研究生把生動直觀的表象與極強的理性思維相統一

醫學科學作為對人進行研究的一種活動，具有很強的實踐性，但“沒有理論這盞明燈，實踐不可能走向真正完美的境地”（尼·彼德洛夫語）。理論的建立，需要在理論思維的層面上努力把生動直觀的表象與極強的理性思維相統一，即把生動直觀的客觀表象統一在理性思維的規律的基礎上。這一過程雖然是科學思維的過程，但實際上帶有明顯的哲學思維的特性。因為哲學的超驗性又使哲學具有了無限性的特征，這種無限性使哲學思維能夠面向無限的超驗的存在，并以超驗的無限性去看待有限的經驗，使有限與無限達到對立統一。也就是說哲學思維可以以有限的現實推演無限的未來。這一思維特點是其他任何思維都不具備的。具體到醫學科學來說，醫學博士研究生要想從有限的活生生的直觀達到對機體發展的無限把握，使生動直觀的表象與極強的理性思維相統一，就必須將哲學作為自己進行醫學研究的方法論的基礎。當這種無限性滲透到醫學博士研究生的科學研究中并成為他們的指導思想時，就能使其不受具體現象或具體思維結果的束縛，展開理性的翅膀，運用邏輯思維、演繹推理、歸納論證等方法去追尋經驗無法經驗到的結論，超越此岸世界到達彼岸世界。例如16世紀以前，歐洲外科醫生治療彈傷是用煮沸的油劑進行調治。法國外科醫生巴雷治療外科槍彈傷時也是沿用這種方法。恰巧有一天晚上，因交通中斷了油劑的供應，而又有幾個剛剛中了槍彈的士兵急需醫治，巴雷找不到煮沸的熱油，便只好用雞蛋黃、薔薇油、松節油做的軟膏合劑代替，結果傷員情況好轉。就這樣，巴雷發現了用軟膏代替沸油燒灼的外敷法，引起創傷療法的革命[5]。正如恩格斯所言：“理論思維僅僅是一種天賦的能力，這種能力必須加以發展和鍛煉，而為了進行這種鍛煉除了學習以往的哲學，直到現在還沒有別的手段。”

4 哲學思想能夠培養醫學博士研究生按辯證邏輯方式進行思考的能力

在比較成熟的醫學概念框架中，我們知道它總是從最為精煉的初始概念和初始條件出發，以嚴密的邏輯手段推演出一系列原理、規律、定義，形成具有普遍性和預測性的結論，為思維理解、描述、刻畫和揭示人體奧秘提供強有力的手段。于是我們得出結論：概念是醫學科學思維的基礎，邏輯是醫學科學思維的主要手段，只有運用邏輯的方法思考問題，才能保證思維的準確性，才能保證醫學概念和醫學判斷自身的統一性，才能保證論據與論題之間保持必然的聯系，揭示人的生理、病理、心理等發展變化的規律。否則就會造成思維的混亂，造成醫學科學判斷之間的前后脫節，不能揭示有關人的發展變化的辯證過程，也就不能在醫學創新上有所成就。而要學會運用邏輯方法思考問題，提高思維能力，就只有學習哲學[3]。首先，哲學本身具有極強的邏輯性。由于哲學本身是以整個世界的發展變化規律為研究對象的，它要向人們揭示世界發展變化的圖景，并為人們提供解釋這一發展變化的某種“原理”或“公理”。因此它必須要以邏輯展開的形式去完成這一任務，即用思維的邏輯去揭開籠罩著自然、社會和生命的層層面紗，并用思維的邏輯去展現自然、歷史和生命的本質與規律。其次，辯證唯物主義哲學是哲學發展的高級階段，馬克思主義以唯物主義為基礎的辯證邏輯是邏輯思維的高級形式。恩格斯說：“辯證邏輯和舊的純粹的形式邏輯相反，不像后者滿足于把各種思維運動形式，即各種不同判斷和推理形式列舉出來和毫無關系的排列起來。相反地，辯證邏輯由此及彼地推出這些形式，不把它們相互平列起來，而使它們相互隸屬，從低級形式發展到高級形式。”辯證邏輯，主要以辯證思維的形式及其規律為研究對象，是一種綜合的邏輯分析方法，它以分析為主導的形式邏輯為出發點和基礎，但它不停留在表層的分析，而是通過表層深入到內部，通過靜態分析達到動態的綜合，從而實現以綜合為主導的分析與綜合的統一。辯證思維發端于德國哲學家康德，建成于黑格爾，完善于馬克思、恩格斯以及現代辯證邏輯學家。辯證邏輯的產生是科學技術法論的一個偉大革命。它摒棄了形而上學的孤立、片面地研究科學的方法，給醫學研究者提供了科學的推理方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用哲學對立統一的觀點研究醫學科學的方法，從而增強了他們醫學創新的能力。再次，辯證的現代思維方式，貫穿于醫學研究和臨床實踐的始終，決定其理論思維的運行方式和分析、處理健康與疾病等問題的方法。在醫學科學創新的過程中，包括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醫學重大創新，就有很多成果是在運用了辯證思維方法的情況下獲得的。如成年腦組織神經元再生是近年來神經科學研究的熱點，相關的研究結果證實成年人腦中存在神經元再生現象，這個結論不僅推翻了“成年人腦中不存在神經元再生”這個神經科學領域維持了近一個世紀之久的教條，同時也使得神經科學研究從理論到實踐發生徹底轉變[8]。因此，對于科學理論的認識要遵循科學理論自身發展的特點和規律，要認識到科學理論的發展過程是一個向前發展、永無止境的過程，沒有永遠的真理。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指出：“辯證法對今天的自然科學來說是最重要的思維形式，因為只有它才能為自然界中所發生的發展過程，為自然界中的普遍聯系，為從一個研究領域到另一個研究領域的過渡提供類比，并從而提供說明方法。”這說明哲學對培養醫學研究者按辯證邏輯方式思考問題的能力有很大的作用。事實上，每當科學發展到總結階段時，思維就進入辯證法領域[6，7]。

一位醫學博士研究生胸懷大志、勤奮研究，想在醫學科學上實現飛躍，就必須重視哲學，必須首先在哲學方面、理論思維能力方面實現高高的一躍。

[1]高蕾，陳幸華，張曦，等.淺談醫學博士研究生創新思維的培養[J].現代醫藥衛生，2007，23（11）：1730-1731.

[2]王小燕.醫學創新中的靈感和想象[J].醫學與哲學，1999，20（12）：36-37.

[3]王全楚，王龍順.博士論壇：醫學創新與哲學思維[M].西安：第四軍醫大學出版社，2005.

[4]張銀玲，皇甫恩.腦認知功能及其哲學思考[J].醫學與哲學，2002，23（3）：16-18.

[5]涂蓉焦，解歌，陽德，等.創新——科研選題的靈魂[J].海南醫學院學報，2001，7（4）：244-247.

[6]肖建.在自然辯證法教學中培養新研究生科技創新素質的體會[J].南方醫科教育，2005（1）：38-41.

[7]劉振華.關于臨床中哲學[J].臨床誤診誤治，2008，21（11）：1-3.

[8]王洪典，郭照江，王衛東，等.神經科學領域百年教條被打破引起的思考和啟示[J].醫學與哲學，2002，23（3）：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