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芳楊鶯卿甘 香鄭玉仁林朝芹陳良英
醫學應對方式在維持性血液透析患者非理性信念與抑郁關系的中介效應*
何麗芳1△楊鶯卿2甘 香2鄭玉仁1林朝芹1陳良英1
目的探討維持性血液透析患者的醫學應對方式在非理性信念與抑郁之間的中介效應。方法采用醫學應對方式問卷、非理性信念量表、抑郁自評量表對187例血透患者進行調查,并用中介效應檢驗方法分析醫學應對方式在非理性信念與抑郁之間關系的中介作用。結果非理性信念中的“低挫折耐受”、“絕對化要求”與抑郁呈正相關,而“概括化評論”與抑郁相關無統計學意義。醫學應對方式中的“面對”與抑郁呈負相關,“屈服”與抑郁呈正相關,“回避”與抑郁相關不顯著。“面對”、“屈服”在“低挫折耐受”與抑郁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分別為18.26%和22.79%,“屈服”在“絕對化要求”與抑郁之間的部分中介效應為39.60%。結論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對血透患者抑郁情緒有一定的預測作用,不合理信念會導致消極應對方式的運用,使個體更易陷入抑郁,提示可以從矯正患者的非理性信念和改善應對方式來對抑郁進行干預。
維持性血液透析 非理性信念 醫學應對方式 抑郁 中介效應
抑郁、焦慮是維持性血液透析(血透)患者最常見、最普遍的心理問題,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1-3]。應對方式作為心理應激過程重要的中介因素,與抑郁、焦慮等心理問題的關系已被大量研究[4-6]證實。然而現有研究對個體在特定情景下采取迥然不同的應對方式的根源未能進一步深究。Ellis提出的信念理論認為每個人的信念系統由兩套信念子集構成——理性信念和非理性信念,當個體經歷消極或不愉快的情景或事件時,有時會自動地產生一系列非理性或錯誤的信念,這些非理性的信念、評論、解釋是心理問題產生的根源,事件本身并不足以引發心理問題[7]。實際的研究[8-10]也驗證了抑郁、焦慮等負性情緒與非理性信念關系密切。然而非理性信念是直接還是間接通過一些中介因素導致抑郁、焦慮的發生,未見研究報道。另有研究發現非理性信念與應對方式之間也有一定的相關性[11-12]。迄今為止,尚未見到對血透患者非理性信念、應對方式與抑郁之間的關聯進行綜合考察的報道。
基于上述研究背景和現狀,本研究設想在血透患者的非理性信念和抑郁之間,其醫學應對方式可能起著一定的中介作用,并對此進行驗證,以探索三者間的關系模型,為患者抑郁心理干預提供新思路。
1.研究對象
于2013年5到7月采取隨機抽樣方法抽取福建省莆田市三所三甲醫院和一所二甲醫院血液凈化科的187例血透患者進行調查,其中男112例,女75例,年齡在21~73歲之間。調查對象入選標準:接受血透治療6個月以上,每周進行2~3次或以上的規律血透,病情穩定、無嚴重的并發癥,聽力、記憶力、語言表達能力正常,無認知精神障礙,且愿意接受調查。排除標準:病情不穩定、有嚴重并發癥,聽力、記憶力、語言表達能力欠佳或認知、精神障礙等。
2.測量工具
(1)非理性信念量表(irrational beliefs scale,IBS):由楊清艷等[13]編制的自陳式量表,共22個條目,分為低挫折耐受(9個條目)、絕對化要求(6個條目)、概括化評論(7個條目)三個分量表,各條目采用5級計分法,從“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依次記為1~5分,分值越高,表明信念越不合理;(2)醫學應對方式問卷(MCMQ)[14],共20個條目,各條目按1~4級計分,包括面對(8個條目)、回避(7個條目)、屈服(5個條目)3種應對方式;(3)抑郁自評量表(SDS)[14],由20個反映抑郁狀態的條目組成,要求受試者說明最近一周內癥狀出現的頻度,采用1~4級評分,總分范圍20~80分。抑郁嚴重度指數=各條目累積分/80,指數在0.5以下為無抑郁,0.5~0.59為輕度抑郁,0.60~0.69為中度抑郁,0.7及以上為重度抑郁。以上三個量表已在國內廣泛使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3.調查方法
在血透患者知情同意的前提下,采用無記名方式由經過培訓的專業人員在血透室以統一指導語對患者進行調查。文化程度較高的患者采用自評方式,文化程度較低或對問卷內容理解有困難的患者,以詢問記錄方式進行調查。問卷當場發放,當場收回,并對問卷進行全面檢查,確認填寫內容的完整,有遺漏項目及時補填,有疑問之處重新詢問核實。
4.統計分析方法
采用SPSS17.0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統計方法有描述性分析、Pearson相關分析和復回歸分析。
中介效應分析采用溫忠麟等[15]提出的檢驗程序,把自變量(X)、中介變量(M)、應變量(Y)如圖1所示,依次建立3個回歸方程,分3步檢驗回歸系數。首先檢驗系數c,如不顯著,則表示X與Y相關不顯著,停止分析;如系數c顯著,依次檢驗系數a、b,如果a和b至少有一個不顯著應做Sobel檢驗,如果兩者同時顯著繼續檢驗系數c′,如果c′顯著則部分中介效應顯著,c′不顯著則完全中介效應顯著。在圖1中,c是X對Y的總效應,a×b是M的中介效應,a×b/c代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

圖1 中介變量示意圖
1.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抑郁得分情況
187例血透患者抑郁得分在24~66之間,抑郁指數≥0.5有109例,抑郁的檢出率為58.3%,其中輕度抑郁占27.3%,中度抑郁占20.8%,重度抑郁占10.2%。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抑郁的總體得分情況,如表1所示。
2.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抑郁相關分析
將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抑郁得分作兩兩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在非理性信念的3個因子中,“低挫折耐受”、“絕對化要求”得分與抑郁得分顯著正相關,具有正向的預測作用,而“概括化評論”因子得分與抑郁總分的相關不顯著,無預測價值。相關分析發現,“低挫折耐受”與“面對”/“屈服”及抑郁之間的關聯,“絕對化要求”與“屈服”及抑郁之間的關聯,滿足中介效應分析的條件。

表1 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和抑郁的相關性分析(r值,n=187)
3.醫學應對方式在非理性信念與抑郁之間關系的中介作用
根據中介效應檢驗程序,進一步分析“低挫折耐受”及“絕對化要求”影響血透患者抑郁情緒的路徑。以“低挫折耐受”、“絕對化要求”作為自變量(X),“面對”、“屈服”作為中介變量(M),抑郁水平作為因變量(Y),將各變量中心化(取離均差),分別進行復回歸分析,結果見表2。“低挫折耐受”對抑郁水平的直接和間接效應均達到了顯著性,表明“面對”和“屈服”在“低挫折耐受”和抑郁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中介效應分別占總效應的18.26%和22.79%;“屈服”在“絕對化要求”和抑郁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39.60%。

表2 醫學應對方式在非理性信念與抑郁之間關系的中介分析
本研究中抑郁情緒的檢出率58.3%,結合其他的研究報道[1-2],國內約有五至六成或以上的血透患者存在抑郁情緒,與國外的報道相似[3,6,16]。有研究認為[17],抑郁可以作為影響血透患者預后的一個獨立危險指標,而張璐等[18]的研究也發現,患者抑郁水平越高,死亡率越高,提示應將對抑郁識別、預防與干預作為提高血透患者長期存活率的重要措施之一。
非理性信念的“低挫折耐受”因子反映的是個體認為某種情況是他們無法忍受的,或認為自己沒有能力處理挫折性事件[13]。疾病不僅是一種需要治療的軀體癥狀,且是一種需要應對和處理的負性生活事件。血透患者不但要面臨疾病癥狀復雜性和嚴重性的威脅,還要面臨高額透析費用和無法正常回歸家庭及社會等應激。相關分析結果顯示,面臨“難以擺脫”的患病現實應激,“低挫折耐受”信念越明顯的患者,越傾向于采用“回避”或“屈服”消極應對方式,以暫時逃避現實或向現實低頭,而較少以積極“面對”的應對方式去解決患病所帶來的一系列問題。“低挫折耐受”信念較重的個體在遭遇負性事件時,往往過低評價自我能力,夸大現實的災難性,從而直接導致抑郁情緒的產生;另一方面,積極應對的消退和消極應對的增加,會影響個體對人際資源的利用,降低社會支持水平[19],故不利于患者立足現實、解決現實問題,而正是現實中的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而持續存在,導致一些不良情緒不斷發酵乃至惡性循環,并最終釀成抑郁。
非理性信念的另一個因子“絕對化要求”指個體對自我、他人及周圍環境以“應該”、“應當”或“必須”為表達形式的要求,將主觀的愿望強加給自我、他人及周圍環境,具有完美主義的特點[13]。具有“絕對化要求”信念傾向的患者,更多采用“回避”、“屈服”的方式來應對疾病,且通過“屈服”這一部分中介變量直接及間接影響抑郁水平。持有“絕對化要求”信念越強烈的個體,感受到并不完美或者認為糟糕至極的現實,越易體驗到消極情緒,其采用“屈服”的應對方式可在一定程度上暫時緩沖理想與現實落差帶來的情緒體驗,但最終可能啟動心理控制逆效應[20],反而加重了抑郁和痛苦。
非理性信念在個體心理活動中具有某種狀態性[12],可能與長期生活中的一些“習得性思維”有關。雖然擁有較強非理性信念個體在遭遇不愉快的生活事件時,傾向于采取消極的應對方式,但并非是必然的結果。Lazarus等[21]提出的應對交互作用理論認為人們的應對方式不是一成不變的,應對是一個多變的、動態的、有意識的過程。從血透患者非理性信念、醫學應對方式與抑郁之間的關系模型來看,盡管短期內很難改變個體的非理性信念,但可以通過改變患者應對疾病的方式,來降低非理性信念對抑郁情緒的影響。從根本上來講,通過認知行為矯正使患者學會確認和抵制不合理信念,盡量以合理信念代替不合理信念是防治抑郁問題出現的長遠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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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海龍)
M ediating Effects of M edical Coping M od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rrational Beliefs and Depression Among the M aintenance Hemodialysis Patients
He Lifang,Yang Yingqing,Gan Xiang,et al(School of Nursing,Putian University(351100),Putian)
ObjectiveTo explore themediating effects ofmedical coping mod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rrational beliefs and depression among the maintenance hemodialysis patients.Methods187 maintenance hemodialysis patients were selected and their datas ofmedical copingmodes,irrational beliefs and depression emotion were collected by using the Irrational Beliefs Scale(IBS),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MCMQ)and 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A mediation analysiswas performed.ResultsAmong the three subscales of IBS,only“low frustration tolerance”and“absolutely demands”were positively correlated w ith SDS.Themedical coping modes of“confront”and“surrender”partly medi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rrational beliefs and depression.ConclusionIrrational beliefs and medical coping modesmay be significant predictors of depression.Irrational beliefs led to negative copingmodes,whichmay cause depression directly or indirectly.It suggested that correcting the patients′irrational beliefs and improving theirmedical copingmodes can reduce patients′depression level.
Maintenance hemodialysis;Irrational beliefs;Medical coping modes;Depression;Medicating ffects
*:福建省教育廳A類科技基金立項項目(JA12296)
1.莆田學院護理學院(351100)
2.莆田學院附屬醫院血液凈化科
△通信作者:何麗芳,E-mail:helifang1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