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愛

原煒飛

三歲的寶寶，盯著屋檐下一只蜷縮著的臟兮兮的小流浪狗，細嫩的聲音問我：“狗狗媽媽呢？”寒冷刺骨，我正掏鑰匙急著開門，頭都沒扭，順口應道：“可能狗狗沒有媽媽了吧。”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還未來得及挽救，就見寶寶的眼立刻紅了，淚盈盈起來，扯著我的手，再三央求我：“那怎么辦？怎么辦？媽媽，把狗狗抱回去，抱回家，媽媽……”

寶寶哀求的眸光讓我不忍拒絕，也不能拒絕。在這寒風凜冽的黃昏，小狗瑟瑟地蜷縮在屋檐下，它的頭低著，四條腿藏在身子底下，盡可能地想把自己縮到最小程度。說不定，今夜會下雪，它會在雪地里凍死。

我只有把它抱回去。當我輕手輕腳地拎起它的時候，它慢慢地、悲愴地抬著眼睛看我們，沒有害怕、抗拒，好像很希望，我們能救救它。

它實在是太瘦了，一根一根的肋骨看得清清楚楚，捧在手里，能感覺到它的心臟在跳動。這只可憐的小狗，虛弱到連頭都抬不穩(wěn)，而且，一直在抖。

寶寶激動地盯著它灰頭土面的黑腦袋，瞪著黑亮的眸子問：“媽媽，小狗病了嗎？” 小狗聽著寶寶的聲音，張了張嘴，卻沒力氣發(fā)出聲音。 “小狗太冷太餓了！”我說著，趕緊將它抱回了家。

愛人望著一直顫抖的小狗，積極行動起來，“來，趕緊給它洗個熱水澡。”于是，在溫暖的水房，我們一起給小狗清洗、喂食、呵護；一起給小狗鋪了暖融融的棉窩，笑盈盈地望著它；一起給它起名，叫乖乖。

吃飽喝足后的小狗狗，真是乖巧，柔順得很。寶寶不住地逗弄它，它總是溫柔地伸伸腿腳，爪子像搔癢似地揉揉腦袋，一雙哀涼的小眼不再那么發(fā)緊，慢慢地沉穩(wěn)，安然，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望著寶寶。

寶寶歡天喜地照看著小狗乖乖。整個冰雪隆冬的季節(jié)，我每天又有很多繁雜的事務，老是熬夜，所以總是沒有精神，照顧小狗的事情幾乎全落在寶寶身上。寶寶照顧得十分精心，細致，體貼。乖乖也很爭氣，毫不辜負寶寶的心意。

沒幾天，乖乖渾身參差不齊的黑毛就順滑起來，呈現(xiàn)出柔亮的光澤，討人喜歡。尤其是一雙寬闊的耳朵，時常帶著莫名的神氣和令人忍俊不禁的滑稽。它整日跟在寶寶身邊出入著，儼然是寶寶的貼身保鏢。

每個晚上，寶寶睡覺時，總會先把乖乖安頓好，才放心。總是早上很早就起床，去看它，喂它，他對小狗乖乖的關(guān)心，他的有心，深深地感染著我。

當時，有位同事聽說我們養(yǎng)了只流浪狗，表情相當復雜、疏遠，好像我們已經(jīng)被小狗傳染了重大疾患。我也曾試圖勸寶寶把小狗送出去，他當然不愿意，問多了，就傷心，最終，這事就任由他的心愿了。他每每望著小狗，總是笑得陽光燦爛。

每次去超市，寶寶都不忘給小狗買些食物，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霸道、專橫，會把他的東西分享給爸爸媽媽以及小狗。他似乎在瞬間長大了、懂事了，不經(jīng)意間，對別人、對各種小動物、花草樹木，一切沒有生命的物體都格外溫柔與愛惜。無論在什么時候，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滿盈笑意地領(lǐng)著乖乖。

這種感覺，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我。養(yǎng)狗的日子里，許許多多美妙溫馨的情景，尤其是寶寶抱著乖乖時柔柔的笑，一次次地使我顫動和震撼。

我曾經(jīng)努力想成為寶寶的愛心使者，希望自己的一言一行能潛移默化影響到他，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我的那點愛根本不夠?qū)殞殞W習。炎熱的中午回家來，寶寶正在給乖乖喝水，馬上給我拿了飲料，說：“媽媽，喝飲料，喝了就不熱了。”

望著眉開眼笑的小人兒，我一時感動無言，只覺滿心歡喜。原來，養(yǎng)一只小狗，會有這么多的驚喜、美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