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底特律破產終獲批

傅紅葉

2013年7月，底特律尋求破產保護的新聞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汽車縱橫》也曾以此為題進行報道，并曾經就此事采訪密歇根州州長里克·斯奈德。如今，底特律破產一事終于在2013年即將結束之時塵埃落定。讓我們走近底特律，看看這座一息尚存的城市在這半年來究竟有著怎樣的經歷，現在的它還在面臨哪些問題，它的未來又應如何看待。

當地時間12月3日上午（北京時間4日凌晨），美國聯邦破產法官史蒂文？羅茲做出裁決：底特律市符合聯邦破產法第9章的相關規定，符合申請破產保護的資格。這座曾經風光無限的汽車城在茍延殘喘了半年之后終于獲得司法認可、正式宣告破產，它也成為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破產城市。然而，由于破產可能引發當地退休人員損失養老金，底特律工會等團體隨即提起上訴。

“底特律走向光明的唯一道路”

受數十年來人口外流、城市萎縮等因素影響，底特律財政枯竭，債務超過180億美元。2013年以來，這座美國汽車工業的誕生城市陷入無法保障公共服務的財政困境，甚至囊中羞澀到沒錢開啟市內路燈的地步。2013年7月，底特律申請破產保護，成為申請破產的美國最大城市。

經過漫長的聽證和數周的辯論，聯邦法官史蒂文·羅茲于12月3日裁定，底特律符合美國破產法第9章的破產保護條件，可據此申請破產保護，重組債務。值得注意的是，同債權人的磋商進展一直是底特律是否符合破產條件的爭論焦點。羅茲認為，一直以來底特律都沒有誠實地同債權人進行磋商談判。但他同時認為，由于債權人數量超過10萬，磋商已經沒有必要，因為已無法合理預期可以與這些債權人達成具有現實性意義的庭外和解協議。因此，羅茲最終依然裁定底特律有資格提交破產申請。

底特律市一名官員表示，破產是維護底特律財務穩定的最好辦法。主持了為期9天審判的美國聯邦破產法官羅茲也表示，底特律破產是一個歷史性的事件，早已經是“既成事實”。他還表示底特律政府或許應該幾年前就申請破產，“這個曾經風光的城市已經無力支付他們所欠下的債務，而破產則是靈活的，這有利于他們重新開始”。

底特律所在的密歇根州州長里克·斯奈德隨即對法院決定表示歡迎，稱這是“底特律走向光明未來的唯一道路”。施耐德在一份聲明中說，“密歇根和底特律有能力復原，我們會在這個國家創造一個‘回歸的故事。一起努力，我們保證我們終將迎來復興。”

“爛攤子”依然難解

為幫助底特律城市重建，在司法上認可底特律破產的同時，羅茲裁定，底特律市年金受領者除正常合同授予的權益外，其他權益不受保護。當地媒體分析稱，底特律市可以據此削減退休人員的其他權益。此外，底特律市政府即將呈交一份平衡預算計劃，以便“消除”現有的180億美元公共負債。

羅茲說，底特律的破產是遲來的結果，早在多年前就應該走這條路?！斑@座城市已經不具備向市民提供基本服務的資源。”羅茲說，“為扭轉頹勢并吸引更多新人口，促進城市新生和振興，底特律需要幫助?！?/p>

密歇根州州政府指定的底特律緊急狀態管理人凱文？奧爾提出，為解決底特律的財務問題，將削減無擔保的115億美元債券中的90多億美元。但有消息指出，奧爾的計劃可能意味著將大幅削減城市員工的養老金和退休人員的醫療保險。這也意味著持有底特律發行債券的投資者或將一無所獲。

對于法庭裁決，底特律當地退休人員和一些工會團體表示擔憂，因為一旦城市獲得破產的法律批準，退休人員的養老金可能遭到大幅削減。羅茲承認存在削減養老金的可能性，但稱“法庭強調不會輕易引用聯邦破產法來削減養老金”。另外，根據此前的傳聞，底特律美術館所擁有的藝術品收藏可能會被拍賣。盡管尚未決定是否將這些藝術品用來籌集資金，但債權人已經在要求參與這一決策。此外，價值數10億美元的底特律藝術學院的藝術品可能成為破產解決方案的一部分。底特律藝術研究所擔心，法庭可能會宣布變賣部分世界級館藏以支付城市債務。對此，奧爾表示，他希望各工會、養老金基金和一些債權人能和他一道，在雙方愿意的情況下成立一套削減城市債務方案，以使城市財政能夠出現良性復蘇和充裕。

但這些聲明顯然無法令群眾完全信服。在裁定作出后，底特律市最大工會組織立刻向美國第六巡回上訴法院提出上訴申請。如果此次上訴成功，有可能讓該案擱置起來——這是當局所不愿看到的情況。

破產之后的底特律將如何行動？

隨著底特律破產資格得到確認，底特律將準備一個如何削減其債務的計劃。市政廳表示，底特律希望能在2014年年底之前擺脫破產保護，逐步恢復正常財政運作。

根據法官要求，底特律需要在2014年3月1日前拿出一個擺脫破產保護的計劃。但是，凱文·奧爾表示，他準備提前數周拿出該計劃。正如上文所提到的那樣，該計劃可能包括所有能夠采取的舉措，如出售藝術品之類的資產，削減養老金等等。奧爾保證，該市將繼續與它的眾多債權人就其破產計劃進行談判，盡力與工會和債權人達成一致的協議。他希望在2014年秋天走出破產保護，那時他的團隊作為管理者將屆滿。對此，專家警告稱，底特律的法律費用和債權人的賬單金額將大幅增加。但奧爾說，支持破產的裁決將會讓底特律繼續支付7月18日以來背負的賬單，可以讓警察繼續上街巡邏，消防員繼續上班，街燈繼續亮著。據了解，自底特律申請破產以來，城市的公共服務已經得到改善，警察出警響應時間已經大大縮短。

美國白宮3日重申其對底特律破產的表態，稱法官裁定底特律符合破產條件并沒有改變什么。白宮的表態仍然排除了聯邦政府救助底特律的可能。

依舊是“衰敗的典型案例”

無論如何，底特律破產所引發的負面影響顯而易見。首先，密歇根州和其他一些州的城市今后在借貸問題上會出現信用問題。有些負資產較多的城市可能面臨借貸危機。另外，其他城市的政府工作人員正對底特律的下一步動作持觀望態度。一些人擔憂，類似情況會發生在他們所在的城市，對養老金保障力的遲疑態度正在蔓延。

即將卸任的現任底特律市長戴夫·賓鼓勵市民團結一致，支持重建努力。“會有許多痛苦，會有許多不同的人感受到痛感，但就長期而言，未來光明。”他說。

不過，在法新社記者看來，底特律在迎接光明前景之前，看起來依舊是“城市衰敗的典型案例”。在過去幾十年間，種族緊張和暴力事件迫使白人和中產階層遷走，不少商家被各種官司糾結，加劇了稅賦萎縮乃至漏洞，城市財政虧空進一步導致公共服務不到位，促使更多人離開，底特律就這樣陷入衰敗的惡性循環。

事實上，底特律沒落的苗頭早在上世紀70年代就已顯現。當時，受技術、成本等因素影響，美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開始下滑，一些本土汽車企業經營出現困難，產業外包、轉移趨勢難以逆轉。對此，底特律當局缺乏遠見，未能抓住互聯網、新能源等新興產業機遇，適時實現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反而繼續倚重傳統汽車工業，導致生產力低效，城市競爭力損耗嚴重。同時，城市管理者的引資理念也顯得陳舊。據媒體報道，底特律的企業所得稅率常年維持在百分之四十高位，而周邊一些小城市僅為百分之十幾，加上底特律城區犯罪率居高不下，造成了投資持續流失。由于不能提供具有吸引力的就業和人居環境，數十年來當地人口加速萎縮，近十年來萎縮幅度高達25%。受青壯年嚴重流失影響，當前底特律領取退休金人員與在職人員人數比率高達2比1，地方財政難以為繼。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