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武
在我心目中,自改革開放以來,南粵廣東不光是經濟改革的開拓者,也是思想解放的領頭羊。報刊是“政治晴雨表”,以《南方周末》為代表的“南粵版”,領思想解放的風氣之先,在全國獨樹一幟,為世界有目共睹。因此,我多年來閱讀和投稿的報刊,最青睞“南粵版”。不過,由于我是雜文作者,便與經常發表雜文的《南方周末》、《南風窗》交往密切,而對專工文化批評的《粵海風》,只是聞其大名而未見其尊容。
近年來我覺得寫雜文不那么“過癮”了,便嘗試著文史隨筆的寫作。在研讀所謂“新文學史”中,也許是“感情用事”,我把同鄉胡風先生(胡為湖北蘄春人,我為湖北宜昌人)當作“歷史第一人”。“胡風反革命集團”是中共建政后制造的第一起文壇冤案,而且是由毛澤東以編者按的形式“朱筆御批”的,因此寫胡風就必定涉及這個現今中國最大的“敏感人物”。我的第一篇《誰分宗派故謗傷——胡風“宗派主義”問題再反思》完稿后,由于擔心自己才疏學淺,把握不準這樣的“大制作”,便把文稿用電子郵件發給我最尊崇的師友、著名詩人和雜文家邵燕祥老先生,拜請他賜教斧正。我與邵先生交往多年,他還是我當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的介紹人之一,對于我的求教,他很快就給予回應。在近兩千余字的回信中,邵先生既用“談‘宗派一文甚得吾心”鼓勵我,又用“有幾點技術性的意見供參考”對拙稿的不足之處一一指正,還附其舊作《有個集團又何妨》讓我借鑒。邵先生的賜教使我受益匪淺,我將文稿反復修改后,通過文友鄢烈山先生(他是《南方周末》的資深編輯、知名雜文家),轉投給也是“南粵版”的《隨筆》。該刊副主編海帆給鄢烈山致信說:“本來這篇《誰分宗派故謗傷》寫得非常好,也很適合我們刊物的風格,不料送上去被審稿的揪住說,你們不要老是登這種反右啊、胡風啊、有關‘文革的文章吧。后來主編在一個小組討論會上為此辯解了一下,結果引來更多的反彈……唉,他們才不管一個刊物的風格和讀者呢。如今只好請您跟作者說聲對不起……”當我把文章發表受阻的情況告訴邵先生時,他發信給我說:“《隨筆》特別受到‘關注,所以我近幾個月來也不去為難編者了。你看過徐南鐵主編的《粵海風》雜志么?名義上是廣東省文聯主辦的,但主編思想傾向很好(他的編制似不在文聯)。版面上尤其多給談胡風的文章方便。”得知我沒見到過《粵海風》,他立即傳來徐南鐵先生的郵箱。我沒好意思請邵先生向徐主編“引薦”我一下,便將《誰分宗派故謗傷》和隨后寫的《胡風與儲安平的異同》發給南鐵先生,他在當期(2012年第4期)《粵海風》上就刊發了后一篇。從此,我便與《粵海風》“喜結良緣”。
正是《粵海風》的厚愛鼓舞了我寫作胡風的信心。有關胡風研究的著述可謂汗牛充棟,可正如胡風的弟子綠原所說:“胡風先生是寫不完的:他的詩教,他的文德,他的氣度,他的風骨,他的信仰,他的節操,他對真理的堅貞,他對朋友們的誠摯,以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那場冤案的前因后果,都需要一寫再寫。”邵燕祥先生也說:“胡風已可建立專門學科,‘胡風學,因胡風涉及社會政治文化生活的許多方面,都有待深挖也。”我陸續寫出的“胡風系列”,《粵海風》相繼刊發了《胡風為何不入黨?》(2013年第2期)、《消除“隔膜”未可期——胡風與周恩來的“恩恩怨怨”》(2013年第4期)。由于胡風,我與《粵海風》結緣;而不單由于胡風,我與《粵海風》的緣分將“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