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古代斯巴達的優生政策

李怡凈，羅文君

（ 1．銅仁學院 社會發展學院，貴州 銅仁 554300；2．湖北省廣水市陳巷鎮志成學校，湖北 廣水 432708 ）

論古代斯巴達的優生政策

李怡凈1，羅文君2

（ 1．銅仁學院 社會發展學院，貴州 銅仁 554300；2．湖北省廣水市陳巷鎮志成學校，湖北 廣水 432708 ）

作為一項國策，古代斯巴達的優生政策是其國家所面臨的城邦問題的真實反映，也是其立足于希臘世界的根本。優生政策為斯巴達打造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使其能稱霸希臘世界，但由于忽視人性發展，斯巴達文化嚴重滯后，使其在輝煌燦爛的古代希臘文化中黯然失色。

古斯巴達； 優生政策； 國策

優生在于讓每個家庭生育出健康的孩子。優生學是一門專門研究怎樣人為控制生育而達到改良人口素質的學說。它起源于古希臘斯巴達，斯巴達是古代希臘的重要城邦之一，也是世界上最早實踐優生政策的國家之一，“希臘三杰”中的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都積極倡導優生政策。其所包含的優生思想值得探討。

一、古斯巴達優生政策的內容

踐行優生政策，必須先考慮哪些因素會影響優生。古斯巴達的優生政策反映了希臘人對遺傳、教育等問題的認識，這集中體現在種、苗、育三個方面。

（一）種

種也就是人種。古斯巴達人認為有什么樣的父母就會有什么樣的孩子，這才會要求父母須有強壯的身體，甚至允許借妻或借夫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存在。在斯巴達，成婚后的男子白天住在軍營里，晚上才可回家，這就會發生丈夫在白天遇見妻子而不認識的笑話，因此曾有位古代作家將這種婚姻制度比作“配種場”[1]105，比喻雖然不好聽，但它卻真實地揭露了這種婚姻的本質：一切的婚姻都是穿在優生身上的外衣。實踐證明，這種通過遺傳改良種族的方法還是可取的。

（二）苗

自然界里，不是每一粒種子都可以長成大樹，斯巴達人同樣認為不是每一個小孩都會長大成人的。斯巴達人從一出生開始，就要為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而準備。小孩一出生，其雙親就會把他送到指定的地方，由富有經驗的長老所組成的委員會代表國家鑒定小孩的身體素質，綜合素質表現良好的則交回父母養育，反之則拋棄在棄嬰谷。母親用烈酒而不是水為剛出世的孩子洗澡，以考驗孩子的體質。斯巴達人認為，體質差的小孩在酒中會抽風或失去知覺，而健康的小孩卻能經得起考驗變得更強壯[1]196，那些體質差的嬰兒隨后就會被丟棄，因為他們被認為不值得養育。斯巴達這種人為控制生育的目的是“優生”，只不過“優生”標準過于單一和片面。

（三）育

篩選完小孩后并不代表這一政策的結束，還有最后一個環節——育。

為了培養兒童健碩勇敢的素質，城邦還嚴格地訓練他們。7歲前，他們雖生活在家中，但嚴格的家教使其形成獨立勇敢的性格，同時政府還會時不時進行突擊檢查。7歲后他們就離開家，接受國家安排的軍事訓練，直到20歲。這段時間里他們的生活是很苦的，沒有床、沒有被子，只能睡在用草編成的席子上，光頭赤腳，沒有衣服穿，12歲后也只有一件衣服。平時生活單調，除了軍事訓練外，就是參與競技體育和軍事游戲。20歲后就開始當兵，平時練武，戰時出征，過集體的、完全的軍事生活。

斯巴達的婦女也和男子一樣，從7歲開始進行嚴格的體能訓練。為了使她們未來的孩子在母胎中就能打下健壯的底子，女孩們練習跑步、跳遠、格斗、擲標槍等，甚至赤身裸體地和男孩子一起參加體育活動。斯巴達人認為，只有健壯剛強的母親，才能為斯巴達生育出英勇強猛的戰士。優生才是女孩們接受教育的最初目的和最終結果。古代文獻明確記載，斯巴達國家讓婦女鍛煉的目的，“是要使他們的胎兒可以在健壯的母體內得到健壯的基礎，并能較好地成長”[1]102。由此可見優生在女子教育中的地位。

二、古斯巴達優生政策的特點

（一）原始性和殘酷性

為獲得優良人種，遺棄那些身體較差的嬰兒，剝奪其生存權和幸福權。對身體健壯的兒童進行嚴格的軍事訓練，將他們變成只會打仗的機器，摧殘他們的個性，使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令人愕然的是斯巴達為了生育優秀的人種而允許借妻借夫這種敗風喪德的事情存在，這與原始社會的人沒有什么區別。盡管這些優生政策達到了預想的效果，但是也不能掩飾其政策的殘酷性和原始性。殘酷剝奪人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是違背人道主義的，也與當代所宣揚的優生學相違背。

（二）徹底性和革命性

優生的目的就是提高人口的質量。而提高人口的質量依賴于先天因素和后天因素。先天因素即“人種”的質量，后天因素即最初的選“苗”。選好種，留好苗，做到種優苗壯，這是實現優生的根本，在此基礎上，采取一系列的優育措施。斯巴達人實踐的優生政策完全符合上述的要求。他們既注重“種”即遺傳的問題，允許借妻借夫、引進優良人種這樣的事情存在，又重視對“苗”即新生兒的優劣選擇，從而控制了優生問題上的兩個最關鍵的環節——種、苗。

19世紀末高爾頓創立了優生學，優生開始得到大力倡導和踐行，對此的研究和實踐也越來越全面和深入。但此時的優生和古代斯巴達相比，遠遠不如斯巴達的效果來得快。斯巴達人能在短時間內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帶來人口質量的改變，特別是對身體差的嬰兒的丟棄，使其經過幾代人后，人口素質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和改良。在此意義上看斯巴達人的優生政策便具有了革命性和徹底性。

（三）完整性和系統性

斯巴達人既重視遺傳這個先天因素，又堅持使用優勝劣汰這個后天因素，因此那些接受訓練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身體素質良好的，具備實現優育的可能。在此基礎上，再對他們施以嚴格的軍事體育訓練，做到斯巴達人所理解的優育，這樣提高人口素質的三大環節都具備了，“種、苗、育”三環節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優生體系。

（四）全民性和平等性

在斯巴達，兒童是國家財產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屬于國家的，因此優生是面向全體公民的。在對嬰兒進行篩選時，不論出身，每一個嬰兒都要接受國家指派機構的鑒定。全體青少年由國家統一養育、平等對待，其全民性和平等性是顯而易見的。

三、古斯巴達優生政策的背景

一個政策的產生必然有其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古斯巴達優生政策也不例外，它的產生有著深刻的歷史背景。

（一）擴張領土的要求

斯巴達地處伯羅奔尼撒半島南部，是農業奴隸制的城邦。在建國早期，為了爭得拉哥尼亞地區的一席之地，擴張領土，掠奪奴隸和財富，斯巴達必須有一支強大的軍隊。與雅典等城邦的矛盾日趨尖銳以及稱霸希臘，擊敗雅典，沒有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是不行的。

在古代生產力低下，軍事武器尚不發達的的情況下，斯巴達人認為一個國家的士兵有多強壯，其軍事力量就有多強大，軍隊的核心競爭力是人的軍事技能。因此，對斯巴達人來說，加強軍隊建設，歸根到底要從頭抓起，重視優生[1]110。依靠優生，斯巴達筑造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墻”[2]。

（二）崇尚健美的社會風氣

斯巴達人和其他希臘人一樣強調身體美，他們認為運動會使他們擁有更完美的身軀，古希臘的雕像便充滿了對理想身體的膜拜。在斯巴達不管男女老幼都熱衷于健美，在古奧林匹克運動會上斯巴達的成績都是遙遙領先的，這與他們熱衷健美的風氣有很大的聯系。

（三）個人對城邦的熱愛

斯巴達人有著強烈的愛國熱情。他們認為人不能“私有其身”，公民不屬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國家的。斯巴達人就這樣把自己同城邦的命運聯在一起，把個人看作是城邦的一部分，這就是關系到城邦命運的優生政策能得到全體斯巴達人熱烈擁護的原因[3]。既然自己都不屬于自己，那么這個人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包括婚姻、子女，它們都屬于國家[1]105。正是因為斯巴達人對城邦的熱愛和責任，才使得這一政策在斯巴達得到很好的執行。

四、古斯巴達優生政策的影響

古斯巴達的優生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希臘人對遺傳學、教育學等方面的認識，它帶給斯巴達乃至后來的人類社會的影響是巨大的。

（一）積極影響：斯巴達成為古希臘的榜樣

在古希臘 260多個城邦里，斯巴達的優生政策為擁有希臘世界中第一強大的陸軍奠定了堅實基礎。希波戰爭中，斯巴達一度成為希臘海陸盟軍統帥，與雅典一起領導希臘人民反抗波斯的入侵。發生在溫泉關守衛戰役中，以斯巴達 300勇士為主的希臘聯軍與波斯軍英勇戰斗直至全部犧牲，溫泉關戰役為希臘軍樹立了榜樣，鼓舞了整個希臘民族的戰斗意志，最后在以斯巴達陸軍和雅典海軍為首的聯軍的英勇反抗下，波斯人戰敗，雅典取得了戰爭的勝利。之后發生的伯羅奔尼撒戰爭，斯巴達利用其強大的軍事力量，打敗了雅典，成為希臘唯一霸主，達到了城邦鼎盛。斯巴達人這種強烈追求優質的人口素質的做法，受到其他城邦的羨慕及追捧。

（二）消極影響

1．優生政策使斯巴達人遺棄了人類善美的生活

斯巴達人為實現優生，犧牲了感情、親人和家庭。這種不以夫妻感情為基礎的婚姻是不牢固的。他們沒有選擇生活和學習的權利，沒有反抗的權利，他們的生命里只有服從命令和打仗，這不僅使斯巴達人無法過上正常人的家庭生活，無緣享受天倫之樂，使他們得不到感情的滿足，而且使斯巴達人淪為了戰爭機器或生育戰士的機器。

2．優生政策摧殘了斯巴達少年的個性發展

優生政策為斯巴達打造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但其過分干預個人生活。兒童幼時就要接受母親的嚴格教育，并且又片面地強調對少年兒童實施軍事訓練，從而形成了重武輕文的風氣。這種風氣使得在輝煌燦爛的古代希臘文明中，沒有它的一絲身影[4]。

3．優生政策使斯巴達人口始終呈低水平增長狀態

在斯巴達，由于人為的篩選使得人口一直保持較低的增長率，一旦出現戰爭、瘟疫等災難，人口就會出現負增長，這為城邦的發展埋下隱患。公元前 454年，境內的奴隸希洛人發動起義，斯巴達出現青黃不接的局面，在此情況下，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希洛人的條件。優生政策人為地減少了斯巴達人的人口數量，10年的戰爭使斯巴達的勇士消耗殆盡，得不到人源補充，此后斯巴達便日趨衰落。

4．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古希臘的興衰

斯巴達與雅典是古希臘的兩個重要城邦。希波戰爭中，斯巴達與雅典聯合希臘諸城邦成功抵御了波斯入侵。希波戰爭后，斯巴達與雅典矛盾激化，導致伯羅奔尼撒戰爭的爆發，最后斯巴達取得勝利，成為希臘真正的霸主。斯巴達為保證戰爭取得勝利送去一批又一批兵員，人口得不到補充。同時境內的奴隸起義進一步消耗了斯巴達的人口數量，公元前 338年，馬其頓擊敗斯巴達。可以說，斯巴達的優生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希臘的興衰。

5．種族主義泛起

斯巴達的優生政策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為提高人口素質而做出的實踐，受到后世許多人的推崇，如之前的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1883年英國高爾頓首創“優生學”一詞，于19世紀后半期逐漸盛行直到20世紀前半期。在優生學的影響下，許多國家借鑒斯巴達的優生政策來制定他們的人口政策，這其中以種族主義論最為驚世駭俗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打著優生的旗號，對猶太人、斯拉夫人等實行殘酷的種族滅絕政策，對本民族中的老弱病殘也采用“安樂死”的辦法來進行“淘汰”。這一罪行在戰后被揭發并引起公憤，優生學的發展也由于納粹分子的假冒和干擾而一度裹足不前。

斯巴達的優生政策成功地提高了人的素質（主要是身體素質），打造了一支強大的陸軍部隊，為斯巴達稱霸希臘城邦奠定了基礎。但是它同樣也限制了斯巴達的發展，其違反人權和道德倫理的部分也不為世人所認同。

[1] 普魯塔克．陸永庭，吳彭鵬，等譯．來庫古傳[M]．北京：商務印刷館，1990．

[2] 修昔底德．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卷1）[M]．北京：商務印刷館，1982．

[3] 梁忠堂．人口素質論[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

[4] 亞里斯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刷館，1986：413-414．

On the Eugenics Policy in Ancient Sparta

LI Yijing1, LUO Wenjin2
(1. School of Social Development,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Guizhou 554300, China;2.Zhicheng School in Chengxiang Guangshui, Guangshui, Hubei 432708, China )

As a national policy, the eugenics policy in ancient Sparta is a true description of its national problems and is also the base rooted in the Greek world. It brings Sparta a powerful army to make Sparta dominate the Greek world. However, because of the ignorance of humanity development, Sparta’ culture is serious lag, which makes it suffer a eclipse in the bright Greek culture.

ancient Sparta, eugenics policy, national policies

（責任編輯 王小聰）

（責任校對 魯娜娜）

C912.4

A

1673-9639 (2014) 05-0061-04

2013-12-28

李怡凈（1968-），女，貴州銅仁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世界古代史。

羅文君（1988-），女，土家族，湖北廣水人，中學初級，研究方向：中學歷史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