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手絹

喬橋

前不久去參加宴會，賓客圍成一桌，服務員問要幾包餐巾紙？賓客中都被安排了一包，惟有一位女畫家說她不要，說她喜歡用手絹。在大家微微的詫異中，她掏出一塊手絹，四四方方的，淡藍色，上面印有幾株蘭草。她喜歡手絹的習慣令我心存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手絹是我感到親切的一種飾物，記憶中，我們曾經是一個善于使用手絹的國度，古代的仕女，穿長袖長裙靠在窗前，用纖纖十指捏著一方絲絹，含情脈脈地偷望樓下行人，那樣的浪漫情節在過去的電影里經常可以看到。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也曾經有過手絹輝煌的歲月。小孩和大人做游戲，就愛丟手絹。那時，無論男女都喜歡在口袋里放一條手絹，用以擦擦汗水或者嘴巴，十分的方便實用。

不知從什么時期開始，和那些老布鞋、老鋼筆一樣，手絹逐漸退出了人們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各樣的紙，方的，長的，卷筒的，應有盡有。城市的垃圾箱里，見得最多的，就是堆積如山的臟乎乎的衛生紙。環衛車一大車一大車拉走的垃圾中，各種紙包括包裝用的紙、箱等占的比重很大。

手絹與紙比起來，或許真的落后了，但我仍然欣賞手絹存在的意義。手絹是一個把衛生與勞動交織在一起的物品，而且它用臟了，洗一洗，還可以多次使用，既節約，又低碳，它為什么必須消逝于我們的生活呢？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我們那么多的紙廠，需要木材，砍伐大量的森林，傾瀉許多的污水于河里江里，紙仍然供不應求，我們的環境卻不斷地被破壞。

有時，看見一位穿一雙布鞋大大方方在外行走的人，我就把他與那位帶手絹的女畫家聯系起來，心存好感。在這個物質不斷進化膨脹的時代，在許多人都在手機、衣服、車子、房子等等物質時尚方面不斷地你追我趕，結果追得很辛苦。而有的人條件優越，卻不去追，他們經常保持一種不合時宜的“落伍”，土里土氣地生存著。有一位家有數百萬元存款的朋友，卻經常騎著一輛普通的自行車吹著口哨上班，他并沒有掉自己的面子，那位品位不低的女畫家經常在口袋里放一塊手絹也沒有掉自己的價，相反，他們的另類生存卻令我們感到溫暖和敬重。

手絹的退隱，讓我感到有點微微的悲傷，就像一位喜歡的老朋友再也見不到面那樣的感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