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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代溝與文化反哺:對家庭內“靜悄悄的革命”的量化考察*

2014-02-05 00:49:23周裕瓊
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 2014年2期
關鍵詞:文化

■周裕瓊

數字代溝與文化反哺:對家庭內“靜悄悄的革命”的量化考察*

■周裕瓊

盡管數字代溝引發的文化反哺在中國家庭中日益常見,學術界對它的實證考察卻才剛剛起步,尤其缺乏量化數據的支持。本文通過對200個家庭中親代和子代共計400個樣本的問卷調查與配對比較,試圖從量化角度描述與解析這場家庭內“靜悄悄的革命”。統計分析顯示,親子兩代在新媒體采納及使用方面存在顯著的數字代溝,而在新媒體知識的學習方面,子女對父母的反哺顯著多于父母對子女的哺育。親子雙方的年齡、教育和收入可在不同程度上影響數字代溝和文化反哺。有趣的是,文化反哺程度越深的家庭,親子關系越和諧,子女在父母眼中的地位也越高。面對數字代溝所帶來的挑戰,文化反哺有可能成為緩和親子沖突、改革家庭關系的難得機遇。

數字鴻溝;代溝;文化反哺;新媒體;問卷調查

一、引言

文化傳承與技術革新是推動人類社會不斷向前發展的兩個重要力量。自古以來,人類社會文化傳承的主導方式都是自上而下的:親代作為教化者將社會成員共有的價值觀、知識體系、謀生技能、生活方式傳遞給子代,然后一代代傳遞下去①。然而,從上世紀下半葉的信息技術革命以來,尤其受最近三十年數字化浪潮沖擊的影響,技術革新不斷挑戰“父為子綱”的文化傳承模式。

筆者選擇深圳這座數字化城市,對其中200個家庭中400位成員進行問卷調查,通過對同一個家庭內親子兩代數據的配對比較,試圖揭示出新媒體環境下中國家庭所遭遇的新挑戰——數字代溝,以及所面臨的新機遇——文化反哺。

二、文獻回顧

1.數字鴻溝與數字代溝

數字鴻溝(Digital Divide)是1990年代開始出現在媒體報道和政府公告中的一個“比喻”,旨在讓大家關注信息技術富有者和信息技術貧窮者之間存在的不平等。最初的數字鴻溝是接入(access)溝,即擁有者和缺乏者之間的差距。隨后,數字鴻溝延伸到使用(use)層面,關注不同人群在新媒體使用技能和程度上的差異。最后,不同人群對新媒體采納與使用的差異,必然會帶來第三道數字鴻溝——知識溝(knowledge gap)——即因接入和使用新媒體差異而導致的知識差距②。

在家庭層面,數字鴻溝則表現為代際鴻溝,即,父母(親代/傳統世代)和子女(子代/E世代)在新媒體采納、使用以及與之相關的知識方面的差距。這是傳統代溝在數字時代的延伸,筆者將它稱作數字代溝。針對社會大眾的調查數據已經反復證明,不同年齡層的群體之間存在顯著的數字鴻溝,年輕群體擁有新媒體的比率、使用新媒體的程度、借助新媒體獲取的知識顯著多于年長群體③。根據社會大眾的數據來推算家庭,親子兩代之間必然存在顯著的數字代溝。

2.文化傳承與文化反哺

文化傳承貫穿人類社會的始終。在傳統社會,文化傳承總是從上一代傳向下一代、年長者教化年輕人、父母教育子女。米德(Mead)將這種文化傳承方式界定為前喻文化④。在中國,數千年來“父為子綱”的文化傳承法則可謂根深蒂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等俗語就是用來警告晚輩不可置疑長輩的權威。然而,從上世紀中葉開始,人類學家和社會學者們注意到,在社會急劇變遷的大背景下,家庭內兩代人之間的價值觀、生活態度、知識體系和社會行為模式越來越多地出現差異、隔閡乃至沖突。曾經天經地義的由上至下的單向文化傳承方式受到了挑戰,出現了由下而上的反向文化傳承方式,米德將之界定為后喻文化⑤。她指出,在社會變遷的巨大推動下,新的代際傳承模式必然出現,原先處于被教化者地位的晚輩得以“反客為主”,充當教化者的角色,從而建立了新的權威。

1980年以來,結束了文化大革命的中國社會從封閉走向開放,年輕人和年長者同時面對急劇的社會變遷。各種新觀念、新思潮、新知識、新器物、新的生活方式被引入中國,年輕人迅速吸收和掌握,與父母輩的代溝不斷加大,沖突日益顯著。無論是新聞媒體還是學術界,都非常熱衷于討論兩代人之間的差距與矛盾,但很少有人關注兩代人之間的互動與妥協。從1988年開始,周曉虹開始對中國社會變遷背景下的親子傳承展開以深入訪談為主的系列化考察⑥,提出了文化反哺這一概念,用于考察“在急速的文化變遷世代所發生的年長一代向年輕一代進行廣泛的文化吸收過程”。

周曉虹的系列研究不但證明文化反哺現象全方位大規模地出現在中國家庭中,而且強調了文化反哺與電子媒體之間的密切關聯,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子代對親代的文化反哺在新媒體采納和使用方面表現最為顯著;其二,子代向親代進行文化反哺的能力部分源自他們借助新媒體獲取的信息優勢和知識權威;其三,新媒體的去中心化特征為子代挑戰親代權威提供了可能。近年來,研究者們最熱衷于考察的一個文化反哺現象,就是網絡語言所代表的青年亞文化對主流文化的反哺⑦。

三、研究設計

新世紀以來,和文化反哺相關的學術論文層出不窮(搜索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發現,從2000年以來,標題含“文化反哺”的期刊論文共有117篇,且呈逐年增加趨勢),但絕大部分都是泛泛而談地討論文化反哺對青少年思想教育的影響,鮮少有社會學者就此問題展開實證調查。坦白地說,我們對文化反哺知之甚少,更沒有學者將數字代溝與文化反哺聯系起來予以考察。基于文獻綜述,筆者決定選擇深圳這座典型的中國“移民”城市,考察在不同背景家庭中,作為子代的E世代(80后、90后、00后)和作為親代的傳統世代(50后、60后、70后),因新媒體采納與使用的數字代溝而促發的文化反哺現象。

為數不多的文化反哺實證研究幾乎全部采用的是質化研究方法,僅有一篇涉及到問卷調查法⑧,但問卷僅針對大學生(子代)發放,而忽視了親代,數據存在先天的片面性。為了更為全面地了解親子兩代日常的文化反哺實踐,筆者決定對200個家庭的親子兩代進行配對問卷調查和統計分析。

問卷共有35個題目,分成三部分:1.親子兩代新媒體采納和使用情況;2.與新媒體有關的親子互動(哺育與反哺)情況;3.文化反哺對家庭內親子關系和權力分配的影響。問卷有父母版和子女版兩個版本,在結構和內容上基本相同,但在許多問題上的措辭(主要表現為提問立場)有所差別。比如,問子代“你一般教父母哪方面的新媒體知識”,問親代則是“您一般向孩子請教哪方面的新媒體知識”。調查以家庭為單位填寫,每個家庭選取一位父母和一位子女分別填寫父母版與子女版的問卷。2012年2月,我們通過入戶調查和街坊,成功訪問了200個家庭,組成樣本的親代中有116個父親、84個母親、子代中有77個兒子、123個女兒。表1是受訪家庭中親代和子代的年齡、教育程度、月收入的分布情況:

表1 受訪200個家庭中親代(n=200)與子代(n=200)的人口特征

親子兩代組成的樣本數據相當豐富,但因篇幅所限,本文在這里僅圍繞著以下三組研究假設和研究問題來報告最核心的發現:

假設1:子代采納的新媒體數量顯著多于親代。

問題1:親代和子代的哪些人口特征能對新媒體采納方面的數字代溝產生影響?

假設2:子代對新媒體的使用顯著多于親代。

問題2:親代和子代的哪些人口特征能對新媒體使用方面的數字代溝產生影響?

假設3:子代對親代新媒體知識的反哺顯著多于親代對子代的哺育。

問題3:親代和子代的哪些人口特征能對文化反哺產生影響?文化反哺又對親子關系以及家庭內話語權的分配產生了什么影響?

四、研究發現

1.數字代溝在新媒體采納上的表現

問卷首先調查各個家庭是否擁有以下十種新媒體:電腦、電腦上網、普通手機、智能手機、手機上網、MP3、MP4、iPod、平板電腦、itouch。調查顯示,前五種新媒體幾乎成了深圳家庭的必需品,采納率分別為99.1%、98.6%、90.1%、87.8%、80.8%,后五種娛樂化媒體對于部分家庭來說還是“奢侈品”,采納率分別為53.1%、31.5%、23.9%、15%、7.5%。

接著我們分別詢問父母與子女他們各自采納了哪些新媒體,通過配對比較同一個家庭內父母與子女所采納的新媒體數量,我們發現了一條橫亙在親子兩代之間顯著的數字代溝。平均而言,父母采納了4.46種新媒體,而子女采納了5.73種新媒體,兩者相差1.26,使用paired samples t-test進行統計檢驗,兩者之間的差距具有統計顯著性(t=8.44,p=.000),假設1得到支持。

親子兩代在新媒體采納方面的數字代溝是否與他們各自的人口特征有關(問題1)?筆者將新媒體采納代溝(子女采納新媒體的數量-父母采納新媒體的數量)作為因變量,分別考察父母和子女的人口特征⑨對它的影響。對于年齡這樣的定類變量,用ANOVA來比較不同組別在因變量上的差距;對于教育和收入這樣的定距變量,則考察它們與因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

表2 父母及子女人口特征對新媒體采納代溝的影響

如表2所示,年齡、教育和收入這三個體現受訪者社會經濟地位的關鍵指標,對新媒體采納代溝有顯著影響。ANOVA組間比較顯示年齡與新媒體采納代溝顯著相關。進一步的post-hoc兩兩比較顯示,父母為7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顯著小于父母為60后的家庭(相差1.32,p=.000),更顯著小于父母為50后的家庭(相差1.62,p=.010),但在父母為60后和父母為5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并沒有顯著差別;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顯著大于子女為90后的家庭(相差.77,p=.031),更顯著大于子女為00后的家庭(相差2.60,p=.000),同時子女為9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顯著大于子女為00后的家庭(相差1.83,p=.000)。總而言之,父母為50后、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最大;父母為60后、子女為9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較大;而父母為70后、子女為0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采納代溝最小。父母越年輕,學習新媒體的本領越強,落后于子女的差距越小;而子女越長大,采納新媒體的自主性越強,領先于父母的差距越大。尤其值得關注的是70后父母與00后孩子這個最年輕的家庭組(有21個這樣的家庭)。從理論上來說,00后作為E世代中最年輕的一輩,對新媒體接觸理應最敏感最積極,但這些孩子都在讀小學或初中,時間和金錢都不能自主,他們對新媒體的采納必須得到父母的許可⑩。而他們的70后父母盡管不是在新媒體環境下出生成長的,卻是在新媒體環境下工作生活的,無論是經濟條件還是知識背景,都促使他們在新媒體采納上更為積極。此消彼長,結果,70后父母與00后孩子這個家庭組中出現了負向的新媒體采納代溝,即不是子代超越親代,而是親代超越子代(父母平均比子女多采納0.67種新媒體,paired samples t-test顯示兩代差距具有統計顯著性,t=2.25,p=.035)。

表3 新媒體采納代溝的線性回歸模型

教育和收入的表現相當一致。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的父母,在新媒體采納方面與孩子的差距就越小。而反過來,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的兒女,在新媒體采納方面與父母的差距就越大。如表三所示,把教育和收入與因變量進行線性回歸,得到的模型具有統計顯著性(F=18.60,p=.000),能解釋因變量28%的方差(adjust R2=.28)。子女教育程度、父母教育程度、父母收入依次為決定家庭內新媒體采納代溝大小的最重要的三個因素。

2.數字代溝在新媒體使用上的表現

新媒體采納是一次性的投入,而新媒體使用則涉及到需求、動機、能力、效果等多方面的因素。與出生成長于傳統媒體(以電視為主)環境的親代相比,E世代在使用新媒體方面顯然會更得心應手。的確,將同一家庭內父母與子女看電視時間、讀報時間、電腦上網時間和手機上網時間配對比較,通過paired samples t-test得到的差異是顯著且一致的。如表四所示,子女使用三種傳統媒體的時間,顯著少于父母;而子女使用新媒體的時間,則顯著多于父母。其中,子女與父母在看電視時間上的逆差,以及在手機上網時間上的順差最為突出。的確,父母看電視、子女(拿著手機)上網已經成了很多家庭媒介生活的常態。

表4 傳統媒體和新媒體使用代溝(子女與父母的配對比較)

考慮到受訪者在時間估算上可能不夠精確,我們進一步詢問了親子兩代會使用哪些網上服務。參考CNNIC的問卷,我們羅列了包括搜索引擎、網絡新聞、即時通訊、電子郵件等18種最常見的網絡服務。平均而言,父母會使用4.74種網絡服務,而子女則會使用8.23種網絡服務,比父母多3.49種,配對比較(paired samples t-test)顯示,這個差距在統計上非常顯著(t=9.11,p=.000)。在親代中,普及程度最高的四項技能分別是網絡新聞、搜索引擎、即時通訊和網上便民服務。而在子代中,普及程度最高的四項技能分別是即時通訊、搜索引擎、網絡新聞和微博。除了網上便民服務和網上炒股以外,子女對其他所有網絡服務的使用都顯著超過父母。

綜合上述數據,我們在親子兩代的新媒體使用方面看到了一條明確的代溝,子女花在新媒體上的時間以及所使用的服務數量都顯著多于父母。假設2得到了支持。

親子兩代在新媒體使用方面的數字代溝是否與他們各自的人口特征有關(問題2)?筆者將新媒體使用代溝(子女使用的網絡服務數量-父母使用的網絡服務數量)作為因變量,分別考察父母和子女的人口特征對它的影響(表5)。

表5 父母及子女人口特征對新媒體使用代溝的影響

ANOVA的組間比較顯示,家庭內父母的年齡以及子女的年齡會顯著影響到新媒體使用代溝。進一步的post-hoc分析顯示,父母為7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顯著小于父母為60后的家庭(相差4.75,p=.000),更顯著小于父母為50后的家庭(相差6.16,p=.000),但在父母為60后和父母為5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并沒有顯著差別;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顯著大于子女為90后的家庭(相差2.10,p=.01),更顯著大于子女為00后的家庭(相差8.83,p=.000),同時子女為9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顯著大于子女為00后的家庭(相差6.73,p=.000)。總而言之,父母為50后、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最大;父母為60后、子女為9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較大;而父母為70后、子女為00后的家庭中,新媒體使用代溝最小。年齡對新媒體使用代溝的影響與它對新媒體采納代溝的影響幾乎完全一樣。

表6 新媒體使用代溝的線性回歸模型

教育和收入對新媒體使用代溝的影響,也與它們對新媒體采納代溝的影響很接近。教育程度越高的父母,在新媒體使用方面與孩子的差距就越小。而反過來,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的兒女,在新媒體使用方面與父母的差距就越大。將教育和收入作為自變量與新媒體使用代溝這一因變量進行線性回歸,如表六所示,所得模型具有統計顯著性(F=27.10,p=.000),能解釋因變量37%的方差(adjust R2=.37)。子女教育程度、父母教育程度、子女收入依次為決定家庭內新媒體使用代溝大小的最重要的三個因素。

3.文化反哺及其影響因素

前面的數據已經清晰一致地證明子代在新媒體采納和使用上領先于親代(新媒體代溝)。通過頻繁的接觸與使用新媒體,子代所獲取的新媒體知識理應多于親代,因而他們會更多地教授父母新媒體知識(反哺),而不是反過來向父母學習(哺育)。問卷從以下三方面來測量新媒體知識的哺育與反哺:1.教新媒體技能方面的知識;2.教新媒體內容方面的知識;3.教新媒體應用方面的知識(如何使用新媒體來完成作業、購買東西等等)。

圖1 家庭內新媒體知識反哺與哺育對比

如圖1所示,在我們采訪的200個家庭中,存在新媒體知識反哺的家庭遠多于存在新媒體哺育的家庭:70%的家庭是由子女教父母新媒體技能方面的知識,而僅有22%的家庭是由父母教子女的;39%的家庭是由子女教父母新媒體內容方面的知識,而僅有19%的家庭是由父母教子女的;39%的家庭是由子女教父母新媒體應用方面的知識,而僅有14%的家庭是由父母教子女的。

再來看潮流詞匯。問卷羅列了神馬、浮云、宅、萌等20個網絡流行語。調查顯示,子代中超過90%的人都知道其中10個以上詞匯,超過50%的人知道所有20個詞匯,平均每人知道16.8個潮流詞匯;而親代中50%以上的人知道的詞匯只有3個(與社會事件聯系最緊密的詞匯“我爸是李剛”排第一),平均每人知道6.6個潮流詞匯。配對比較顯示兩者之間的差別顯著(t=21.00,p=.000)。更有趣的是,46.9%的父母是從子女那里了解到最新的潮流詞匯,而僅有18.7%的子女是從父母那里聽說最新潮的詞匯。

綜合上述數據,可以得到一個明確的結論,在家庭內新媒體知識的傳承上,文化反哺顯著多于文化哺育,假設3得到了驗證。筆者將技能知識反哺、內容知識反哺、應用知識反哺合并為一個變量(新媒體文化反哺),最高值為3,表示這個家庭中文化反哺在三個維度上都出現了,最低值為0,表示這個家庭在任何維度上都不存在文化反哺。結果顯示,在200個家庭中,有12.5%的家庭存在全方位的文化反哺、30%的家庭在兩個維度上存在文化反哺,50%的家庭在一個維度上存在文化反哺,僅有7.5%的家庭不存在任何文化反哺。

究竟什么樣的家庭更有可能出現文化反哺?文化反哺又有可能對家庭內親子關系和權力分配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問題3)?本文分兩步來回答這個問題。

首先,將文化反哺作為因變量,分別考察父母和子女的人口特征對它的影響(表7)。ANOVA的組間比較顯示,親子兩代的年齡對文化反哺有顯著影響。進一步post-hoc分析表明,父母為60后的家庭中出現文化反哺的程度,顯著高于父母為70后的家庭(相差0.37,p=.011),而在另外兩組對比(父母50 后vs父母60后,父母50后vs父母70后)中無顯著差別。子女為80后家庭中出現文化反哺的程度,顯著高于子女為00后的家庭(相差0.69,p=.001),而在另外兩組對比(子女80后vs子女90后,子女90后vs子女00后)中無顯著差別。教育和收入對文化反哺的影響,僅在子女上表現出統計顯著性。即,子女教育程度越高、子女收入越高的家庭越有可能出現文化反哺。

表7 父母及子女人口特征對新媒體文化反哺的影響

關于文化反哺的影響,問卷調查顯示,在大部分父母(72.5%)和子女(61%)看來,親子關系并沒有顯著變化;但也有部分父母(25%)和子女(17%)認為親子關系變得更好了;只有極少數父母(2.5%)和子女(2%)認為親子關系變糟糕了。關于親子雙方在家庭中地位的轉變,同樣是大部分父母(62%)和子女(77.5%)認為沒有顯著變化;但也有部分父母(36.5%)和子女(19.5%)認為對方在家庭中的地位提高了;只有極少數父母(1.5%)和子女(3%)認為對方在家庭中的地位下降了。綜合上述數據,我們看到親子關系在一定程度上變得比以往更好了,子女在父母眼中地位也提升了,而父母在子女眼中的體位也有一定的提升。更有趣的是,表8的相關分析數據顯示,文化反哺程度越深的家庭,親子關系越是朝好的方向發展,而且子女在父母眼中的地位也越高。

表8 文化反哺程度與親子關系變化、親子雙方地位變化的相關分析

最后,以新媒體購買決定作為一個重要的家庭生活片段,來進一步考察親子雙方地位的變化。調查顯示,購買建議大多由子女提出(57.0%),其次是父親(36.5%)和母親(6.5%),但是做出購買決定的主動權則掌握在父親手中(57.1%),其次是子女(24.2%)和母親(18.7%)。可見,在文化反哺的大背景下,家庭內父親的權威(決定權)仍然是子代無法撼動的,但在建議權上,子代的表現越來越積極。而母親在家庭的權力結構中似乎越來越邊緣化,這一方面中國家庭內男尊女卑的傳統有關,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母親跟不上數字化浪潮而主動退卻。

五、結語

中國目前正在發生的文化反哺,具有“只此一地”“只此一次”的雙重特征,是急劇變遷給中國人帶來的獨特心理體驗(11),是學術界不能忽視的研究命題。本文首次從新媒體的時代背景下對這個問題給出了量化的解答。通過對200個家庭親代(傳統世代)和子代(E世代)共計400個樣本的問卷調查與配對比較,本文發現:親子兩代中不但存在顯著的新媒體采納代溝,也存在顯著的新媒體使用代溝;在此基礎上,親子兩代所掌握的新媒體知識差距顯著,導致家庭內的文化反哺顯著多于文化哺育。年齡、教育和收入等人口特征對數字代溝與文化反哺有不同程度的影響。新媒體采納和使用的代溝在父母為50后、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最大,在父母為70后、子女為00后的家庭中最小。或許是因為50后父母已經放棄學習新媒體知識,缺乏接受文化反哺、彌補數字代溝的主觀意愿,數字代溝最大的家庭內文化反哺并不是最多,而是在父母為60后、子女為80后的家庭中文化反哺程度最高。子女教育程度和收入不但能影響數字代溝,而且能影響文化反哺,但父母教育程度和收入僅能影響數字代溝。總體而言,子女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的家庭,不但數字代溝越大,而且出現家庭內文化反哺的可能性越大;父母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的家庭,則數字代溝越小。

學者們早就認識到數字鴻溝其實是人們社會經濟地位差距在新媒體領域的延伸(12),這一點被本文再次證實,親子兩代的教育差距是造成數字代溝的最主要因素。近年來中國大學持續擴招,2012年全國大學錄取人數高達685萬(錄取率74.9%),而在1977年恢復高考時,全國大學僅錄取27萬(錄取率4.8%)(13)。在我們調查的200個家庭中,由50后、60后和70后組成的親代中,受過大學教育的僅23.1%;而子代中,受過大學教育的高達56.0%,其他人則多在中小學階段,將來也極有可能進入大學。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中國家庭內親子兩代教育程度的差距還將增大,這將繼續拉大數字代溝,并誘發更多的文化反哺。

誠然,不斷加劇的數字代溝對于許多中國家庭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但我們的研究顯示,文化反哺有可能成為緩和親子沖突、改革家庭結構的難得機遇。在子代對親代日益頻繁的文化反哺過程中,施教與受教角色的互換非但沒有對家庭產生破壞性的影響,反而富有建設性地改造了被“三綱五常”固化異化的親子關系。我們很高興地看到,文化反哺程度越深的家庭,親子雙方所感知到的親子關系越和諧,而且父母也越能夠尊重子女。如果傳統世代能以更開放的心態來看待這場家庭內“靜悄悄的革命”,就會發現,E世代借助新媒體所發起的挑戰,不是為了奪權,而是為了贏得本應屬于他們的平等與尊重。

作為一項量化研究,本文的最大缺陷是沒有質化數據的佐證。其實,在我們進行問卷調查的同時,也選擇了21個家庭進行了為期3個月的參與式觀察,并對家庭成員進行了深入訪談,搜集了許多有趣的故事,因篇幅所限,將另文討論。親子雙方對文化反哺充滿溫情的評價,令我們更為樂觀地看待這場中國家庭內的“革命”。在這里引用兩段來自母親和兒子的訪談作為本文的結語:

“我從前不會做課件,都是女兒教我的。我真的從她那里學到很多,也為她感到驕傲。我喜歡和女兒一起學習的感覺,誰教誰都沒有關系。”

“在新媒體時代,無論誰先向誰獲取咨詢都是有助于家庭和諧的。比如最近爸爸換手機就是我和弟弟提的建議。爸媽都很看重我們在這方面的建議,我們也樂于在這方面幫助爸媽給予建議,這是很愉快的體驗。”

(深圳大學2012級本科生劉燦梅、赫培芳、劉子銘、吳曉穎、鄧雪婷參與了問卷發放與數據整理。)

注釋:

① 周曉虹:《文化反哺:變遷社會中的親子傳承》,《社會學研究》,2000年第2期。

② 韋路、張明新:《第三道數字鴻溝:互聯網上的知識溝》,《新聞與傳播研究》,2006年第4期。

③ Loges,W.E.,&Jung,J.(2001).Exploring the digital divide:Internet connectedness and age.Communication Research,28(4),536-562.

④ [美]瑪格麗特·米德:《代溝》,曾胡譯,光明日報出版社1988年版。

⑤ 在米德的《代溝》原著中,pre-figurative表示年長者向孩子學習,post-figurative表示年少者向長輩學習。如果根據字面直譯,prefigurative為前喻文化,post-figurative為后喻文化。本文采用的是周曉虹根據中文語境所做的意譯,pre-figurative為后喻文化,postfigurative為前喻文化。

⑥ 包括:周曉虹:《試論當代中國青年文化的反哺意義》,《青年界》1988年第1期;周曉虹:《文化反哺與器物文明的代際傳承》,《中國社會科學》,2011年第6期等。

⑦(11) 石國亮:《從網絡語言看青年文化的反哺功能》,《中國青年研究》,2009年第7期。

⑧ 楊立、郜鍵:《網絡傳播時代青少年“文化反哺”現象調查與研究》,《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

⑨ 問卷中與人口特征有關的變量有5項:性別、戶籍、年齡、教育和收入。其中,性別和戶籍經統計分析顯示,與數字代溝和文化反哺無顯著關系,在本文中不予以報告。

⑩ 有些父母就因為擔心影響孩子學習而不讓孩子接觸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娛樂性媒體,我們調查的200個子女中有23%目前還沒有手機。其中,21位00后出生的孩子中,有三分之一(7人)沒有手機。

(12) van Dijk,J.,&Hacker,K.(2003).The digital divide as a complex and dynamic phenomenon.The Information Society,19,315-326.

(13) 人民網:全國歷年參加高考人數和錄取人數統計(1977-2012),2013年5月3日,http://edu.people.com.cn/n/2013/0503/c116076-21359059.html。

(作者系深圳大學傳播學院教授)

【責任編輯:潘可武】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文化與科技融合創新的內在機理與戰略路徑研究”(項目編號:11&ZD023)子課題“文化與科技融合的傳播效應”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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