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力推進浙江國民收入分配改革

肖媚 杜平

著力推進浙江國民收入分配改革

肖媚 杜平

浙江國民收入分配關系近年來發生了積極變化。城鄉居民收入增長快于GDP增速，勞動所得占GDP比重有所上升，初次收入分配的“庫茲涅茨倒U曲線拐點”或已出現。但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擴大、收入分配失序等問題依然較為突出，收入分配格局仍待進一步優化調整。

收入分配關系出現改善

近年來，勞動供求關系發生重大變化，政府也在穩增長的同時努力促進居民增收，實施創業帶動就業、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實施富民惠民十大工程等，浙江勞動報酬占GDP比重出現新世紀以來首次連續上漲局面。

居民收入持續增長。2013年，浙江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0年的27359元增加到37851元，年均名義增長11.4%；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從2010年的11303元增加至16106元，年均名義增長12.5%。2011—2013年，扣除物價因素，城鄉居民收入按人口比重加權平均的年均增速實際達到8.4%左右，基本與GDP增長同步。

城鄉收入差距繼續縮小。得益于工資性收入增長和支農惠農等政策，浙江農村居民收入增長加快。2013年，浙江城鄉居民收入比約為2.35∶1，低于2010年的2.42∶1，也遠低于全國，僅略高于京津滬。部分設區市的城鄉居民收入比持續保持在2以下，舟山城鄉居民收入比為1.84，嘉興和湖州均為1.92左右。歷經多年努力，浙江已初步走出了一條“創業富民、藏富于民、先富帶后富、共同富?！钡穆纷?。

居民收入來源日趨多元。城鎮居民單一工資性收入為主向多元化收入結構轉變的趨勢進一步增強，轉移性收入比重有較大提高。農村居民收入結構有所優化，工資性收入比重上升、家庭經營收入比重下降；非農收入繼續成為農民增收的主要來源，來自土地征用補償、養老補貼、租金等轉移性和財產性收入比重達10%左右。但農村居民財產性和轉移性收入合計比重仍偏低，比城鎮居民低約19個百分點。

勞動報酬比重不斷提高。隨著近年來相關收入分配改革舉措持續落實，以及全國范圍內的農民工緊缺，勞動工資水平普遍趨于上漲，勞動者報酬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出現了上升拐點，勞動者報酬所占比重有所提高，而且增加幅度較為明顯。2012年，浙江勞動者報酬比重達到42.1%，比2010年提高3.2個百分點，比2011年提高1.3個百分點。

收入分配形勢依然嚴峻

收入差距擴大問題依然突出。一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仍然較大。國際勞工組織數據顯示，多數國家或地區的城鄉居民收入比小于1.6倍，而浙江為2.35倍。2013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高出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約2.2萬元，遠高于2005年的9634元。二是城鄉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更明顯。2012年，浙江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分等級最高收入和最低收入組可支配收入和純收入比分別達8.7倍和7.7倍，與2010年的7.9倍和7.3倍相比，貧富差距更為擴大。這只是公布數據，實際收入差距更大。三是地區間居民收入差距繼續擴大。2010年，全省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縣（市）是最低縣（市）的1.8倍，2012年擴大為2.0倍；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為2.7倍，仍舊處于高位。2010年，全省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縣（市）高于最低縣（市）17319元，農民人均純收入最高縣（市）高于最低縣（市）10673元，而2012年這兩個差距分別擴大為21840元和13734元。四是行業間工資收入差距依然較大。壟斷行業和知識技術密集型行業收入較高，制造業和傳統行業收入則相對較低。2012年，職工年人均工資最高的金融、衛生、電力行業分別是最低的居民服務業的4.5倍、2.8倍和2.7倍左右，依舊處于高位。而且這還僅僅是名義差距，如果把行業內的各種福利、補貼等收入計算在內，實際差距更大。

收入分配改革與轉型依然滯后。一是出口依賴型經濟發展方式，有利于資本所得而不利于勞動報酬提升。在勞動力無限供給以及出口快速增長情況下，經濟可以在不過多依賴消費增長情況下實現快速增長，后果則是勞動報酬在國民經濟分配當中持續走低，資本處于強勢地位和資本所得比重上升。近年來，勞動者報酬占比盡管由于青壯年普工短缺有所上升，但仍遠低于1990年的53%，也遠低于日本、韓國、臺灣，以及美國等先發經濟體和制造業較為發達的經濟體。二是勞動密集型為主的產業結構，以及低素質勞動力比重較高，不利于收入水平提升。浙江大量企業仍處于產業鏈低端的簡單加工環節，大量使用低素質勞動者，這也導致總體工資水平較低。2012年，浙江年平均工資超過7萬元的為電力、金融、教育衛生、公共管理等少數知識技術密集型或壟斷行業，而這些行業的就業比重僅為5.7%。浙江經濟的主體是年平均工資4萬元以下的勞動密集型行業，就業人員占比達85%。從業人員文化素質偏低，浙江制造業從業人口中受過高等教育的比重僅為5.9%，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三是國家層面收入分配體制改革滯后，地方改革力不從心。地方政府在調整收入分配方面權限有限，激勵明顯不足，如果中央政府不出臺政府讓稅、企業讓利、提低擴中和調節高收入階層收入等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尤其是壟斷領域不加快改革，長期形成的各種利益格局將很難調整。國家現行分稅制的財政體制存在缺陷，財權向上集中、事權向下轉移，地方事權與財權不匹配，地方通過依賴土地財政和房地產，來解決建設發展問題，從而擠壓了居民收入。

收入分配不公平制度根源依然存在。一是促進初次分配優化的工資增長機制仍不完善。目前雖已建立工資集體協商機制，但多數民營企業基層工會組織不能真正代表職工與企業平等協商，存在企業不愿談、職工不敢談、工會無法談等問題。勞方和職工話語權較弱，勞動者社會保障不健全，勞動力市場“強資本弱勞動”現象明顯，勞動者報酬無法有效和真正可持續提高。與此同時，除了最低工資制度具有強制效力外，工資指導線、勞動力市場工資指導價位等措施缺乏調控效果。二是促進城鄉收入均衡的社會保障制度仍不完善。目前浙江已基本建立覆蓋城鄉居民的全民社會保障體系，但仍是?；尽⒌途獾捏w系，2012年全省全口徑社保支出占經濟比重僅為5%左右，整體轉移支付范圍和力度較小。城鄉居民收入中來自社會保障等的轉移性收入比重較低。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基礎養老金、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補助標準和報銷范圍、低保補助標準和扶貧投入與城鎮相比存在較大差距。三是促進起點和機會公平的制度建設仍不完善。教育資源分布仍不均衡，教育的不公平直接造成社會排擠和收入分配不公平，加之社會稀缺資源配置不均，進而通過代際延續而形成的“窮二代”和“富二代”、“民二代”和“官二代”問題日益凸顯，社會流動性不足，社會分層趨于固化。促進發展機會均等的制度桎梏仍然存在，大量非正規就業人員和新失業群體被排除在社保制度之外。促進創業創新和民企投資的壟斷門檻存在，民企較難進入金融、能源等領域，無法獲得與國企央企同等待遇。

收入分配格局有待進一步優化

浙江正處于新舊發展模式交替的關鍵時期，過去支撐快速發展的經濟技術和社會條件正在發生重大改變，經濟增長進入中速區間，收入較快增長面臨挑戰。資本替代勞動趨勢增強，勞動和資本之間的博弈將出現反復。就業難等問題仍然突出，收入增長難度加大。部門和行業收入差距依然存在，城市和農村居民內部差距或將繼續擴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改革《決定》明確提出“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提高低收入群體收入，完善再分配調節機制，規范收入分配秩序，逐步形成橄欖型分配格局。

深化初次分配制度改革，降低政府初次所得比重。應積極落實十八屆三中全會關于深化收入分配改革的意見，加快收入分配相關領域立法立規，促進機會公平、權利公平、規則公平，優化調整國民收入初次分配關系。鼓勵企業將各類職工納入社保體系，提高勞動報酬中非工資部分(福利)的比例；加強工資收入分配調控，著力提高基層一線工資水平；進一步簡化公務員工資結構，增強級別功能，實行動態調整；穩步提高最低工資標準；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和要素市場化改革，減少甚至取消財政對國有企業的政策性計劃虧損補貼。同時，國家部委應進一步加強對推進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指導，積極出臺相關配套改革政策，發揮市場無形之手的作用，規范和弱化政府有形之手對初次分配的干預，逐步降低政府初次分配所得比重。

積極規范收入再分配秩序，理順央地收入劃分。壟斷性收入和非正常收入是造成收入分配差距過大、國民收入再分配秩序不規范的重要因素之一。下一步應積極調節壟斷行業人員尤其是高層管理人員等的收入，解決由于不合理的行業壟斷所形成的企業之間市場競爭環境失衡所導致的分配不公。按照中央有關規范收入分配秩序的改革思路，盡快出臺符合浙江實際可行的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完善收入分配調控體制機制和政策，保護合法收入，取締非法收入，縮小城鄉、區域、行業收入分配差距，努力形成橄欖型分配格局。深化地方財稅體制改革，改進預算管理制度，實施全面規范、公開透明的預算制度，清理專項轉移支付，規范一般性轉移支付，適度降低地方財政預算收入與支出占經濟比重。建立事權與支出責任相適應的制度，進一步理順央地收入劃分。

著力提高中低收入群體收入，健全大社保體系。繼續大力實施低收入農戶增收、城鎮低收入家庭增收、高校畢業生創業增收等工程。以增加農民收入為重點促增收，合理分享土地增值收益，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合理調整幫扶對象標準，以實現全民覆蓋、縮小待遇差距為重點，強化低收入群體救濟和保障，完善社會救助幫扶體系。繼續加大扶貧開發力度，鼓勵實業富民，拓寬低收入群體增收渠道。健全“1+5”大社保體系，提升統籌層次和保障水平，加強各類保險轉移接續和銜接，穩步提高財政社保投入和全口徑社會保障支出占經濟比重，提高轉移支付水平。

作者單位：中石化杭州分公司/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