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生體味后的回嚼
——評夢莉散文《在月光下砌座小塔》

浙江龍彼德

對人生體味后的回嚼
——評夢莉散文《在月光下砌座小塔》

浙江龍彼德

“我的作品是我對人生體味后的回嚼。”這是夢莉在她的第二本散文集《在月光下砌座小塔》自序中說的一句話，用來解讀和評價《在月光下砌座小塔》這篇散文，是再恰當不過了。

該作記敘了她童年時代的一件小事。這件小事與中秋節有關，也與她的故鄉潮汕有關。按照潮汕一帶的風俗習慣，每年的中秋節到來之前，孩子們都要找來磚塊和瓦片，在月光下砌一座與自己同等高度的小塔，來迎接那圓圓的月亮。在中秋過后的兩三天，再由自己將小塔拆去。這本來是一件很正常也很順當的事，沒料到這一年夢莉的小塔提前被人毀掉了！

對佳節的期盼（“預先以好幾天歡樂、興奮的心情，來等待那個節日的來臨”）、對小塔的經營（“我費了不少力氣，去尋找磚塊和瓦片”,不要男孩子幫忙，獨自完成，雖“人小塔小，但也玲瓏通透，儼然一座真塔”），都使這座小塔顯得十分珍貴。特別是拿著木柴、干草，由小塔的塔門放進塔中點火的場面，夢莉寫得十分浪漫、幻美：

熊熊的火光由磚塊與磚塊中的間隙冒出來，有時我又抓了一把一把的鹽，向紅彤彤的小塔中撒去。噼啪的聲音從塔里傳出，跟著便升起陣陣青藍色的火焰。燒得通紅的瓦片，使小塔顯得更加明亮，更加美麗了。我鼓著掌在塔前雀躍，蹦跳，兩條辮子輕輕地在我的肩上左右搖晃。

真是繪聲繪色，童趣盎然！可見小塔在夢莉心中的重要性，它是她童年的希望（每到拆時都心有不甘，希望來年中秋再砌一座）、美的代表、成長的象征。然而，不知是哪一個男孩惡作劇，拿了幾個大鞭炮，丟進塔里，隨著幾聲震耳的鞭炮聲響，小塔倒塌下來……小塔碎了，小夢莉的心也碎了！她怨恨那個毀掉她的小塔的男孩，但她沒有哭出聲，也沒有罵出聲來，只痛在心里。她不明白：“一個小孩自己辛辛苦苦砌成的小塔，竟也有人忍心一揚手就把它毀了！”

德國心理學家托馬斯·卡爾認為，“惡作劇的特點，是兒童以此來超越界限”，從而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比如引起你的注意。由于年幼無知，或知之甚少，兒童往往分不清正確與錯誤的界限，看到別人被捉弄了覺得開心，容易沖動，好走極端，出現我們常說的“成長的煩惱”，需要父母的指教和成人的幫助，有的甚至要付出一些代價，經受一些磨難。

夢莉是將這件小事，放在她“迂回曲折、陰霾四布的人生旅程”來回憶、思考的，所以才感慨系之（“怕見月亮”），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至于兒時在故鄉的中秋月下砌成的小塔被毀的往事，如今回憶起來，倒覺得很有趣。對那個拋擲鞭炮，故意毀掉我的小塔的小男孩，我一點也不記恨。

我想，假如有一天我有機會再見到那個男孩（如今該是個中年漢子了吧！），我們可能會有很多話好談。我倒想問問他：“如果我再砌一座屬于我的小塔，你還會把它毀掉嗎？”

這是文章的結尾，也是人生哲理的升華。“屬于我的小塔”僅僅是指塔嗎？還有“毀掉”呢？又意指什么呢？這一問問得真好，蘊含了許多潛臺詞，是以有限表現無限。

作 者：龍彼德，作家，著有《洛夫評傳》《瘂弦評傳》《羅門與蓉子傳論》《夢莉散文藝術》《曾心散文藝術》《曾心微型小說藝術》等。

編 輯：張玲玲 sdzll08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