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藏之間

潘小松

喜洲在大理北，著名的蝴蝶泉邊。《五朵金花》和《天龍八部》是在這里拍攝的。

喜洲有明文人楊士云的“七尺書樓”，算是跟收藏最靠近的故實。楊士云有地理著作被后人收入云南府志。

喜洲巨商董澄農曾得徐悲鴻作《滇馬》，時徐氏在喜洲教美術。這幅畫七八十年后被拍得167萬元，算是喜洲與收藏的第二個故實。董家是茶商，著名的沱茶是董家發明制作的。沱茶跟七子餅一樣是好茶的人收藏的對象。董家的洋樓是當地的一景，很得風氣之先，據說窗戶的插銷都是百年前英國的進口貨。

喜洲商人喜歡在自家院子里各角落鑲嵌大理石自然屏風，這是真正的古董，現在大理市面上也難得。喜洲民居的走廊頂上常見木板畫裝飾，很引人矚目。

我們走進“尹家大院”的時候，收3元門票的老太太本身就是80多歲的活文物，不會講普通話。“尹家大院”體現喜洲民居風貌，見證歷史變遷，它的收藏價值遠過過眼云煙的浮財。

有一張老照片，上面呈現的是一名女大學生在喜洲民居門前的迷人身影。這張照片的主人日后成了北大西語系英語老師，已過世。照片里的門依然如故。這是華中師大抗戰年間的一段故實。校址是一座三教齊聚的廟宇，廟宇是唐代的建筑，有南詔國的影子。

南詔古鎮今天是旅游的好地方，有拱辰門，有蒙化公園，有本主廟，有三月街市。南詔人今天仍喜歡在最繁華的街市布告欄上報喪，表示孝慈。南詔國昔有六詔，蒙舍在最南端，故名南詔。南詔街市上也有古玩店，想淘東西那是眼力范疇的事情。

此前在南澗縣無量鎮，給紅星村的小學校捐了一大堆學生用的字典，我們研究室捐的，共六個人在場。這里需要書籍，書籍在這里是奢侈品。一老師的周工資可能也就值一本大字典的錢數。墻上學生的伙食標準一個禮拜也就值一本小字典的錢數。

我們坐著南澗縣派出的越野車，走在“水泥”（雨水加泥濘）路上，領教了泥石流的實況，欣賞了無量山谷的風景。這里也是金庸筆下的風景。無量山產三七藥，當地的農戶于是靠山吃山。所不同的是，他們是農業工人，“藥谷”是玉溪藥商開發的。

南澗縣還實際是普洱茶“七子餅”的產地。我視這茶餅為另一種收藏品。這收藏品在南澗的山里，在縣城的茶館里，價廉物美，北京的茶葉消費者無法想像它的“升值”潛力。

我這是二下云南，也是二到大理。洱海油輪上的“三道茶”已經流于表演，不再真賣茶了。滿眼望去，洱海沿岸多了地產商開發的房屋。這些是五年前不曾感覺到的。或許房屋是一種收藏也未可知，只是破壞了風景。雙廊水邊多水藻，大理古鎮的酒吧街也多水藻。或許水藻是收藏品也未可知。杜文秀的元帥府門口有古玩店，還沒等我參觀就關門了。大理古鎮博物館里有明代的青花瓷器，很中看。大理的路邊小館隨便一頓家常便飯就是山珍野味。青菜天然一股藥材的清香，這在北京叫奢侈。吃青菜都奢侈的地方喜歡談收藏，也喜歡收藏。

雙廊清晨有雞叫，無量藥谷早晨有鳥叫。我聽說這里有跳菜，就是頭頂菜盤跳著舞給你上菜。這是彝族人的習慣。南澗人個個都喜歡在酒席上用情歌勸酒，喜歡小鍋高粱酒。這酒也是收藏的品種。

我在這里再收藏一段故實：有一位大學附屬醫院的院長在南澗送醫下鄉，救了一位先天兒童心臟病患者。這是向輝兄在大理機場告訴我們的。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