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品月·探月：說不盡的月亮

張亭

北京時間2013年12月14日晚，我國首個月球探測器“嫦娥三號”在月球表面成功著陸；12月15日4時35分，我國首輛月球車——“嫦娥三號”巡視器“玉兔號”踏上月球。“嫦娥”懷抱“玉兔”，降落月面，這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非常美好的畫面，自此增添了一重嶄新的科技蘊意。

高懸在天、皎潔無塵的月亮，自古便讓人喜愛、敬畏而充滿向往。于是，理性層面，人們對它不懈觀察與探索；感性層面，人們對它寄予豐富的情感與想象。

兔寒蟾冷桂花白——月亮上的“居民”

月亮上有“居民”嗎？從科學(xué)角度來說，很難下一個絕對的結(jié)論；但在中國神話傳說的世界里，月亮之上，人、動物、植物，“一個也不能少”。

嫦娥奔月 早在戰(zhàn)國時期，嫦娥奔月的故事就已出現(xiàn)。比較流行的說法是：勇士后羿射落了九個太陽，得罪天神，被貶凡間。他為重回天界，向西王母乞來了仙藥，自己還沒來得及吃，就被妻子嫦娥偷吃了。嫦娥服藥后，成了神仙，飛到月宮中。還有一種傳說認(rèn)為，嫦娥這么做，并非出于私心，而是權(quán)宜之計。后羿的弟子逢蒙心懷不軌，趁后羿不在家，威逼嫦娥交出仙藥。嫦娥不想讓仙藥落入小人手中，情急之下，不得不吞下仙藥。

無論如何，嫦娥吞藥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她再也無法回到人間，千百年來只能獨守廣寒宮，寂寞度日。

吳剛伐桂 《淮南子》中說：“月中有桂樹。”說明月宮中桂樹的想象早已有之，它大概源于古人仰觀月亮?xí)r發(fā)現(xiàn)的月中陰影，古人把它想象成了桂樹。為什么是桂樹而不是其他樹？可能與桂本身具有的藥用價值有密切關(guān)系。古人認(rèn)為桂是“百藥之長”，久服能“輕身不老”，這么一來，桂樹就被賦予了神異的色彩。

吳剛月宮伐桂的故事大約起源于唐代。段成式《酉陽雜俎》中說：月中廣寒宮前，生長著一棵非常繁茂的桂樹，高約五百丈。樹下有個人一刻不停地砍伐它，但每次砍下去后，樹被砍的地方立刻愈合，于是這棵樹永遠(yuǎn)不可能被砍掉。這個人叫吳剛，由于學(xué)道過程中犯了錯，被貶到月宮，每天重復(fù)地做著這種徒勞無功的苦差事。

玉兔蟾蜍 月中有蟾蜍的神話開始于春秋以前，也有人說蟾蜍是嫦娥變成的。漢代以后的月亮故事里，開始有了玉兔，它有時與蟾蜍在月宮中并存，有時與嫦娥同處于月亮上。據(jù)說玉兔一開始就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它在進入月宮之前是西王母的搗藥侍者。到月宮之后，它仍保持著搗藥的姿態(tài)。后來，嫦娥身邊有玉兔搗藥的說法越來越盛行，玉兔得到了“月德”“月精”的稱號，而月亮也有了“兔輪”“兔魄”等代名詞。

還有一個說法，出自《大唐西域記》：相傳天帝要考察狐貍、猴子和兔子這三種動物，于是變身為一位老人，請三種動物幫忙尋找食物。狐貍與猴子都找到了食物，唯有兔子空手而歸。兔子為幫助老人，自愿犧牲，縱身躍入烈火。天帝十分感動，賜兔子升天，住在月宮。

乍望乍朔乍晦弦——古人說“月相”

月亮的陰晴圓缺，常引起人們強烈的情感反應(yīng)。月亮圓缺的各種形狀，叫作月相。從“新月如黛”到“月滿西樓”再到“殘月如鉤”，月相的變化不只為文人的抒情提供靈感，更重要的是，它的規(guī)律性變化還給人們提供了一種計量時間的尺度。古人很早就根據(jù)月相的變化來計量時間，按照天上有沒有月亮和月亮的圓缺來記月，稱晦、朔、弦、望：晦就是月終，朔是初一，弦分上弦（每月的初七、初八）和下弦（每月的二十二、二十三），望就是十五。民諺中對月相的變化有簡要的概括：初一不見，初二根線，初三初四蛾眉月，初七初八月半邊，十五十六月圓圓，十七十八，月起更發(fā)，廿二廿三，月起半夜間，廿四廿五，月起五鼓，廿八廿九，冒得等守（沒有，不用等）。

我國古人已察覺到潮汐同月相變化有關(guān)系，東漢思想家王充在《論衡》中提出：“濤之起也，隨月盛衰。”人們把發(fā)生在白晝的海水漲落稱為“潮”，把發(fā)生在夜間的海水漲落稱為“汐”，合稱“潮汐”。唐朝天文學(xué)家竇叔蒙著有《海濤志》一書，論述潮汐和月亮之間的關(guān)系。

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詠月情懷

在中國古代的詩文佳作里，“月”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沒有月亮，似乎情感便缺少催化劑與寄托物。

失意時，有“斟酌姮娥寡，天寒奈九秋”；痛飲時，有“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酒醉時，有“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漂泊時，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念親時，有“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思友時，有“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fēng)直到夜郎西”；抒離恨，則“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到團圓是幾時？”；說哲理，則“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表豪情，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月亮的詩意，留待今人咀嚼、品味；月亮的奧秘，等待今人發(fā)掘。仰望夜空中的明月，每個人都會產(chǎn)生多重的感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