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過“素”年

陽笛

“小阮，你是不是在單位犯錯誤受處分了，怎么現在每天一下班就回家？”想起一個月前某天晚上丈母娘的“質問”，阮東（化名）至今仍覺得好笑。

阮東是一家省級機關的財務科長，全機關上上下下的報銷、外單位的結賬，都有求于他。以前，只要他自己愿意，飯局天天有，小小“意思”也不在話下。干著這份官小實惠多的差事，全家在人前都很有臉面。

因為應酬太多，每逢節假日他才有空跟朋友一聚。按他的說法，實在拂不過面子的飯局他才出現，當然每次飯后也少不了一兩張面額千元的購物卡或商場購物券。

現在，中央出臺“八項規定”，上面有了明確要求，阮東和同事自然得遵照執行，應酬少了，回家多了。

這一年來，阮東幾乎天天準時下班回家吃飯，實在需要小聚時就悄悄約幾個人，自己回家帶酒，找個不起眼的飯店，還再三叮囑朋友不要開車。

他和朋友們都清楚地記得，一位同事在單位附近的飯店請自己老家的長輩吃飯，結果被紀委暗訪組視頻記錄，盡管他是自費，但電視臺播出畫面了，搞得他有口難辯。

所以，現在小聚的地方越遠越偏越經濟就越受歡迎。不過，今年下半年以來，小聚也才兩回。

近來，阮東每天晚上都會發幾條微信，曬曬自己正在練習的米字帖“習作”。太太不用為他醉酒擔心，孩子每天的作業他也有時間檢查簽字了。

這兩天，單位領導跟他商量，說上面規定這么嚴，是不是把年終的干部職工聚會、聯歡會都砍掉。阮東一時難以表態，說等等看兄弟廳局的做法吧。

按照上級規定，阮東預感到今年春節可能是這么多年來最“素”的一年了，鮮花賀卡自然沒有，單位以往給每位職工的價值近200元的禮包也不敢發了。

他正盤算如何未雨綢繆，給老家的父母和親戚買點經濟實惠的禮物帶回去。往年因為手上有卡，禮物貴一點也不心疼。

王平（化名）是阮東同一單位的一名70后正處長，在單位里算是提拔得早、成長得快的那一撥。

往年此時，王平和處室的同事們忙著給廳長們代寫賀年卡，從國家主管部門、省四套班子領導，到兄弟省廳局領導、省級機關同仁、下屬單位正職，忙得幾近崩潰，為了趕在某個時間點前寄出，常常要集體加班。

王平體貼下屬，每次加完班都組織大家到旁邊的大飯店吃上一頓。作為帶“長”的正處級干部，他和機關許多處室負責人一樣，在周邊不少飯店都有簽字權。

現在飯店的“授權”沒變，但他們誰都不去簽了，飯店的美女營銷經理隔兩天就發來幾條“關懷備至”的短信，成了給王平手機發信息最頻繁的人。

以往王平的應酬也不少，時常常醉醺醺地回家。老婆孩子都厭煩他酒后亂打電話，更嫌棄他身上的“酒味”。他只能每次酒后都在沙發上過夜，兒子給他取了外號“沙發男”。

現在沒了應酬，“沙發男”又可以每天睡到床上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