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瑤卡——地中海幻境中的美麗現(xiàn)實

周雙寧

瑪瑤卡、西班牙、拿破侖·波拿巴，看似風(fēng)馬牛不相及，卻有著絲絲縷縷的關(guān)聯(lián)。“波拿巴”的讀音來自當(dāng)年的瑪瑤卡方言。翻開西班牙王室佩德羅三世的檔案第二卷，里面就有關(guān)于13世紀(jì)后期波拿巴家族來自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或者朗格多克省的記載。而那個科西嘉島出生的拿破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是正宗的法國人后裔。

在歐洲歷史進程中，瑪瑤卡舉足輕重。500年瑪瑤卡為古羅馬統(tǒng)治，300年被阿拉伯占領(lǐng)，后維金格海盜入侵……各路宗教文化輪番較量。史前期遺址，古羅馬文明和廢墟，阿拉伯的瑰麗風(fēng)情，拜占廷曾經(jīng)的輝煌，面海臨風(fēng)的貝爾維古城堡，莊嚴(yán)巍峨的中世紀(jì)大教堂……幾千年盛衰滄桑瞬間定格，儼然一座精美的歐洲歷史露天博物館 。

早在19世紀(jì)，瑪瑤卡已是歐洲度假勝地。現(xiàn)在，每年來這個不到88萬居民的島嶼觀光旅游的人數(shù)不下2000萬。

畫家的天堂

清晨，在鳥啼鶯囀聲中醒來，拉開窗簾，天空一片湛藍(lán)。按照計劃，第一個觀光目標(biāo)是龍巖洞（Cuevas del Drac）。

一路上隨心所欲，走走看看，玩玩歇歇。時不時能看見路邊地頭的石墻后面一簇簇長得肥肥胖胖的仙人掌，還有渾身尖刺的仙人棍，有的高達十幾米，給這里帶來了非洲的氣息，19世紀(jì)就有人把瑪瑤卡稱為“歐洲的小非洲”。改良過的金屬風(fēng)車被漆上不同的色彩，散落在田野中、道路旁。

瑪瑤卡也是一個物產(chǎn)豐富的地方，土地肥沃，綠油油的橄欖樹，果實累累的杏仁樹，橘黃桃紅，真是種什么長什么，沒耕種的地方也長滿了各種野生植物。這里曾經(jīng)還種過不錯的水稻品種，直到20世紀(jì)60年代，稻田才和瑪瑤卡其他40%的土地一道被劃為自然保護區(qū)。

走在瑪瑤卡，到處都是鮮明的色彩對比，空氣中流動著一種透明感，讓人不由想起法國女作家喬治·桑說過的一句話：這里的確是畫家的天堂。

龍巖洞的驚喜

龍巖洞，顧名思義，洞里原本應(yīng)該藏過龍。根據(jù)瑪瑤卡一個古老的傳說，這個洞里曾經(jīng)有過神秘的寶藏，看守它們的衛(wèi)士正是一條巨龍。龍巖洞是瑪瑤卡島上最大、最古老的溶洞，為了躲避海盜的侵襲，當(dāng)?shù)厝艘郧霸诙磧?nèi)藏身。

沿著窄窄的通道緩緩前行，兩邊鐘乳林立，茁壯的石筍破土而出，接頂?shù)氖∪灰倭ⅰＴ诓⒉皇置髁痢s恰到好處的燈光映襯下，質(zhì)感逼真的石幔就像厚重的絲絨帷幕，層層疊疊，仿佛在等待名角兒的閃亮登場；四處盛開的石花又像一群調(diào)皮的娃娃，交頭接耳，簇?fù)碓谝坏绹\嘰喳喳……真是鬼斧神工，天造地成。

在這里，沒有人員講解，游客可以獨自欣賞，讓想象的翅膀給這些千萬年歷程中走出來的奇石怪壁賦予各種生命的內(nèi)涵。

龍巖洞共有12個自然大廳，在其中最大的一間大廳內(nèi)布置有一排排長凳，長凳前面是依石而建的鐵欄，欄桿下面是一灣繞巖穿洞的海水湖，岸邊靜靜停靠著三兩只白色的小船。顯然湖面就是即將開始演出的舞臺。這個石廳容得下上千名觀眾。來時就聽說里面有音樂會，但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會是如此美妙的場景：深邃的石洞里藏匿著一泓清澈見底的海水湖，湖水溫度常年保持在20℃左右，因為是一個名叫馬泰的法國科學(xué)家發(fā)現(xiàn)了這個湖，所以就將其命名為馬泰湖。根據(jù)有關(guān)資料，這個馬泰湖也是世界上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最大的巖洞海底湖了。

音樂會開始了，湖里的巖洞被和諧的燈光照得透明，大廳里漸漸沉寂下來。停靠在岸邊的小船不知何時已悄悄劃走。

據(jù)解說員介紹，音樂會的曲譜是馬泰本人特意為這個海底湖譜寫的。隨著悠揚的琴聲，一葉輕舟向觀眾駛來。船上有一架精制的風(fēng)琴，一位金發(fā)披肩的紫衣女子坐在一張橢圓形的絲絨琴凳上，那古典抒情的音樂正是從她那修長靈巧的十指下流淌而出的。為她伴奏的是穿著黑色禮服、白色襯衣領(lǐng)下打著紫色領(lǐng)結(jié)的一個小提琴手和一個大提琴師。

不一會兒，遠(yuǎn)方駛來另外一只小船，接著又是一只……閃亮的燈盞點綴著船頭和船邊，把3只輕巧的船兒裝扮得如同天邊的新月。

樂聲漸漸遠(yuǎn)去，小船也消失在湖的那邊……

沒有世界級的音樂大師，沒有頂尖的音響技術(shù)，更沒有豪華的演出大廳；但這里有著最浪漫的音樂家、最自然的舞臺布景和最虔誠、最陶醉的觀眾。

在瑪瑤卡的一個冬天

午后的秋陽給古老的巴爾德莫薩（valldemossa）小城的街道披上一層金紗。斑斕的陽光穿透過深淺不一的梧桐葉，如玉一般透明。

與瑪瑤卡其他城市和風(fēng)景比起來，巴爾德莫薩，這個海拔只有420米、人口不過1350人的小山村是那么微不足道；但這并不影響它成為瑪瑤卡最引人注目的游覽勝地。美國前總統(tǒng)比爾·克林頓、日本天皇夫婦，還有許多當(dāng)代名人，都曾到此一游，就連好萊塢大明星道格拉斯也慷慨解囊，在當(dāng)?shù)亻_辦了一家介紹瑪瑤卡的電影博物館。

巴爾德莫薩之所以如此引人關(guān)注，除了風(fēng)格獨特、歷史久遠(yuǎn)的教堂，更重要的原因是，波蘭音樂家肖邦和法國女作家喬治·桑曾經(jīng)在這里共同度過一個浪漫又艱難的冬天。

1838年11月8日， 28歲的鋼琴演奏家和作曲家肖邦與喬治·桑及其兩個孩子從巴塞羅那來到瑪瑤卡度假，他們在卡爾圖哈修道院里租了幾間房子，度過了一個冬天。

正是在這里，喬治·桑一邊對已出版過的《萊莉婭》進行修改，一邊寫作和構(gòu)思新的小說，并且完成了她的重要代表作之一《魔沼》的草稿，其中采用的很多歷史和宗教背景素材都來自于這次的瑪瑤卡之行。

在瑪瑤卡期間，肖邦不僅修改了以前的部分曲目，還接連寫出了幾首新的鋼琴曲，諸如瑪祖卡舞曲、諧謔曲、序曲等，收獲頗豐。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首《雨滴》，后人評價它是肖邦作品中最迷人、最浪漫的樂曲之一。有人甚至說，是瑪瑤卡成就了肖邦，使他獲得如此美麗浪漫的靈感。許多音樂評論家紛紛稱贊肖邦在瑪瑤卡的作品勝過其他作品，因為那種難以言喻的內(nèi)在和諧與寧靜被抒發(fā)得淋漓盡致。

至今，瑪瑤卡島上還保留著肖邦和喬治·桑的故居。那座被群山環(huán)抱的古老修道院隱藏在密林深處，神秘清幽。故居內(nèi)擺放著肖邦在巴黎曾使用過的鋼琴、肖邦在這里所寫的一部分樂譜手稿和喬治·桑所著《瑪瑤卡的冬天》的原稿。如今，情侶們追尋肖邦和喬治·桑的足跡，紛紛來到瑪瑤卡島度蜜月，瑪瑤卡島由此也獲得“蜜月島”的美稱。

走上后面的小山坡抬頭遠(yuǎn)眺，巴爾德莫薩的教堂和村落盡收眼底。山谷之間被陽光劃了一道線，一邊是淺紫色的巖石和罩著橘紅色光圈的棕櫚樹還有高低不一的房屋，另一邊是投影下的教堂和蔥籠濃郁的松柏綠樹。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亮度和色彩卻異常和諧地組成了一幅讓人怦然心動的圖畫，令人分不清身在現(xiàn)實還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