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的價值分析

摘 要：法的價值和立法活動之間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建立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也是由一定意義的價值需要所決定，并為這些價值需要服務。由此可見，分析刑事被害人救助制度的價值對于構建該項制度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從正義的實現、人權的保障和效益的追求方面分析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的價值，以期對建立這項制度有所裨益。

關鍵詞：刑事被害人；救助；正義

中圖分類號：D9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05-0105-02

“法的價值是立法的思想先導。嚴格意義上的立法活動都是在一定意義的價值指導下的國家行為。這一行為的動因、意圖、目標都無不由一定的價值需要所決定并為這一價值需要服務。”[1]可見法的價值的重要性以及法的價值和立法活動之間的關系。因此，建立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也是由一定意義的價值需要所決定，并為這些價值需要服務。

一、正義的實現

正義作為法律價值之一，在法律生活中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羅爾斯在其著作《正義論》中寫道：“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正像真理是思想體系的首要價值一樣。”他認為不正義的法律和制度就如同不真實的理論一樣，無論它們如何有效率和有條理，都必須加以拒絕或修正。真理和正義作為人類活動的首要價值是決不妥協的。

古希臘著名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對正義這一問題做了全面深入地研究。因關系視角的不同，他把正義分為普遍正義和特殊正義，其中特殊正義以平等為原則，限于社會成員之間的經濟關系和物質領域。

它包括以下三種正義：第一，分配正義主要涉及的是社會成員之間如何配置權利、權力、義務和責任的問題。分配的標準是社會成員各自的價值，社會成員依據自身的血統、財富、地位、品德、才能、績效等各種因素的總和來確定各自的價值。亞里士多德認為：“沒有人不同意，應該按照各自的價值分配是才是公正的。”[2]94分配正義強調因人而異地進行分配，遵守“比例平等”原則，要求平等的人應當受到平等的待遇，不平等的人應當受到不平等的待遇。由此可見，分配正義的實質是各得其所應得。第二，矯正正義旨在依據“算數平等”原則，矯正社會成員之間的相互傷害，對受害者所受的損失進行補償，維護人們在經濟交往中的平等，其實質是各失其所應失。矯正正義將焦點放在所造成損失的大小上，至于人本身價值量的大小則不做考慮，即“不論是好人加害于壞人，還是壞人加害于好人，并無區別。不論是好人犯了通奸罪，還是壞人犯了通奸罪，也無區別。法律則一視同仁，所注意的只是造成損害的大小。”[3]95在經濟交往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破壞分配正義的行為出現，這時就必須通過矯正正義讓被破壞的不平等狀況回復到原有的平等狀態，它的實質是“各失其所應失”。第三，交換正義是自愿交換中的正義。它所指的是社會成員在經濟交往過程中所產生的互惠關系。社會生產過程中，每個人處于不同的生產環節，為了互通有無，調劑余缺，人們只能把自己所生產的產品拿到市場上換取自己所需要的其他產品，這種交易應當遵守等價交換的原則。

亞里士多德認為，只有在等值的條件下，合乎比例的報償才能出現，交換雙方通過成比例的交換才能各得所需，因為它是雙方自愿的交往。如果在交換的過程中一方的利益受到了損害，可以通過矯正正義來矯正社會成員之間的相互傷害，對受害者所受的損失進行補償，維護人們在經濟交往中的平等。

根據以上有關正義的理論不難看出，刑事案件的犯罪人在實施犯罪行為的同時破壞了分配正義，使得原本犯罪人與受害人之間平等的狀況變得不平等，為了回復原來的平等狀態，矯正正義應當發揮作用對刑事被害人進行補償，平衡被害人的心理并且彌補被害人經濟上的損失。美國法理學家埃德加·博登海默認為，分配正義不是僅限于得到一種平等的待遇，如果政府不能提供安全與治安方面的基本保障，人們也可以將其認為是非正義的，國家應當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在當今這個民主、法治的社會中，政府應當保護公民人身及財產安全，維持社會治安，同時還應當設立最低保障制度避免公民的基本權利受到殘酷剝奪。如果刑事被害人的權益受到犯罪行為侵害以后，無法從犯罪人處得到賠償或者所得的賠償極低以至于他們無法維持基本生活，就表明在經濟地位上被害人與其他公民之間已經不再處于一種平等狀態，此時國家應當通過一定的救助程序給予刑事被害人一定的經濟救助，盡量使他們與其他社會成員之間回復到一種較為平等的狀態。由此看來，所謂給予刑事被害人的救助，原則上應當由犯罪行為的實施者來進行，但是在無法從犯罪人處得到賠償或者所得賠償過低的情況下，可以由國家對被害人進行救助，從而維護社會成員在經濟交往中的平等。

二、人權的保障

全面保障人權是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的重要價值之一。自二戰結束以來，國際社會對人權問題的關注度越來越高。1948年12月10日聯合國大會通過一份旨在維護人類基本權利的文獻——《世界人權宣言》我國政府一向重視對人權的保障。2004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的憲法修正案中增加了“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的條款，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進步的重要表現。2009年4月13日，我國制定的第一次以人權為主題的國家規劃發布，即《國家人權行動計劃（2009——2010年）》。2012年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2條明確規定“尊重和保障人權”。但是在傳統的刑事司法模式下，或是強調刑罰權的實現，或是關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利的保護，往往忽略了對刑事被害人的合法權益的保護，讓他們在被犯罪行為侵害后自行彌補所受損失，甚至因此而陷入生活拮據的困境。刑事被害人的人權問題得不到足夠重視，可能還會影響社會的穩定。

自20世紀60年代開始，犯罪被害人學的研究開始興起并逐漸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在許多西方國家中，刑事被害人的訴訟地位日益得到提升，如何提高刑事被害人在刑事司法制度中的地位、改善對其權利保障的現狀等問題逐漸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許多國家開始通過立法來加強對刑事被害人的保護，開始認識到犯罪是一種涵蓋了國家、被害人和被告人三方利益的社會沖突，如果刑事司法制度忽略了對刑事被害人利益的保護，可能會造成刑事被害人及其他社會成員對其的不信任，削弱司法的權威性。刑事被害人在受到不法侵害以后，不僅得不到犯罪人的賠償或者所得賠償比例過低，也得不到政府或者社會的救助以至于他們生活困窘，可能會引起他們對犯罪人甚至是對社會的不滿，產生報復的想法，將心中的怨恨發泄到無辜的人身上，這極大地威脅了社會的安定，所以在刑事司法制度中不僅要考慮被告人或者犯罪人的人權，還應考慮刑事被害人的權益，公正的刑事訴訟制度應當著力于對人權的全面保障。

建立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體現了對被害人的生存權和財產權等基本人權的尊重和保護，刑事被害人作為犯罪行為侵權所產生嚴重后果的承擔者，其生存權等基本人權急需得到法律的保障和救濟。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可以幫助平衡犯罪人和被害人的合法權益，有利于正確處理被害人、犯罪人和國家之間的關系，是保護刑事被害人人權的一個極為重要的途徑。

三、效益的追求

在整個法律價值體系中，效率價值居于優先位階，是配置社會資源的首要價值標準[3]。想提高司法活動中的訴訟效益就要以最少的司法資源消耗取得相同的法律效益，或者以同樣的司法資源消耗取得最大的法律效益。如果刑事案件發生后，刑事被害人能夠及時地報案，并且在案件偵查和審判階段予以充分配合，那么將十分有利于法官做出正確的裁判，從而化解社會矛盾，實現訴訟目的。刑事被害人對案情的陳述可以幫助偵查人員確定正確的偵查方向以及明確偵查的重點，以便辦案人員及時地收集并且核實證據，盡快查明案情，同時刑事被害人的積極配合也有助于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實現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可以有效地提高訴訟效益。

如果刑事被害人不能從犯罪人處獲得賠償，也得不到相應救助，致使其個人甚至家庭陷入困境，很有可能會使刑事被害人產生不滿和抵觸的負面情緒，以至于造成刑事被害人和許多社會成員對司法制度的不信任，降低司法機關的權威性，出現刑事被害人在遭到犯罪行為侵害后，不及時向司法機關報案或在司法機關立案后不積極配合的情況，這對于查明案件事實極為不利；還有的刑事被害人可能會因無法獲得犯罪人賠償而到法院和政府申訴、上訪等其他途徑尋求救濟，一旦如此將會增加國家資源的投入，降低司法活動中的訴訟效益。建立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可以消除刑事被害人的顧慮，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刑事被害人的報警意愿，增強刑事被害人與司法機關配合的積極性，主動參與刑事訴訟，不但維護了其自身的合法權益，還協助司法機關揭露和懲罰犯罪，有效地提高了法律效益。

此外，有的刑事被害人會因為擔心犯罪人被納入刑事程序后，他們的經濟損失無法得到彌補、財產權無法得到救濟，而愿意與犯罪人“私了”。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制度的建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他們的物質損失，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同時，對刑事被害人進行救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平復刑事被害人失衡的心理，防止刑事被害人向犯罪人轉變，對刑事被害人的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均有彌補的作用，矯正刑事被害人和犯罪人之間的傷害，特別是對那些因為犯罪而導致生活遭遇重大挫折的刑事被害人，不會因此而對他人或者社會心生怨恨，阻止其犯罪動機的產生，從而在總量上控制和預防犯罪。

參考文獻：

[1]卓譯淵.法的價值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7.

[2]亞里士多德.尼各馬科倫理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3]張文顯.法理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328.

（責任編輯：宋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