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人性是向善的還是向惡的?將這個問題具體化,就是人性的本質是什么?這個問題向來是中國哲學中爭論最激烈的問題之一。春秋戰(zhàn)國時期就是人性問題發(fā)展的高峰。這一時期,百家爭鳴,各種思想學說層出不窮。儒、道、墨、法等皆提出了自己對人性問題的看法。而儒家孟子的性善論和荀子的性惡論是具有典型的人性論觀點,在中國哲學史上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孟子;荀子;性善論;性惡論
中圖分類號:B2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05-0049-02
人性論是貫穿整個中國哲學史的重要內容之一。在中國古代哲學史上,即有性善論、性惡論、性有善有惡論、性無善惡論等學說。而孟子的性善論和荀子的性惡論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相互對立的答案,而人性問題也在這不斷的爭論中向前發(fā)展,逐漸成熟。
一、孟子的人性論
孟子說人性善,并不說人一出生就是圣人,而是人性中有種種善的成分。孟子認為,人與生俱來一種最基礎的本性,就是“不忍人之心”,或者說他人的“同情心”。人性本身無所謂善惡,若不適當控制,就會通向惡。
孟子提出大量認證,來支持性善說,有段論證是:“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xiāng)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凡剛端于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人之始然,泉之始達。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1]202
首先,孟子通過以“不忍人之心”為核心來探究“本心”,確立性善論的觀點。孟子看重的是心的道德本性“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其次,由“本心”出發(fā)論“本性”,由“不忍人之心”得出“四端”說,通過論證得出人才有“仁義禮智”四德。即將善這種本性看作生而有之的先驗的。孟子所謂的四端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1]202四端是人的本性的自然顯現(xiàn),是人與動物的區(qū)別之處。所以孟子認為人如果沒有四端,則不能成為人;最后,孟子的盡心、知性、知天只有盡自己的道德本心去行事,就可以認識了解到自己的本性是向善的,在內心上不會抗爭,由此知本性與本心。而通過了解自己的本心是善的就知曉天了。確認人本性中的善來自于天將人的價值源頭客觀存在化。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1]307
關于“人性”的問題,在孔子那里只講了“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并未進行更多的深化探究。孟子作為中國思想史上第一個系統(tǒng)地闡述了“人性”問題的思想家,提出了“性善”論。孟子所講的“性善”,表面上是說人人都具有的普遍的共同的“人性”。其實不然,他所講的“人性”只不過是把封建地主階級的“仁、義、理、智”等道德觀念美化,將封建地主階級的階級性敘述得更加抽象化,將之穿上人類“人性”的華服。所以,孟子雖然在表面上說“性善”是人人相同的,“人皆可以堯舜”。但在實踐中,他嚴格區(qū)分“君子”和“小人”,認為“仁、義、禮、智”這些善性的特點,只有“君子”才能保存、才能恢復,而“小人”是不會保留,也是不可回應的。因此,孟子的性善論仍是一種抽象的人性論。
孟子的“性善論”是從正面鼓勵人積極向上,推動人自覺向善的。孟子從人與動物不同的類本性的角度出發(fā)闡述了人的本質,把人的食色之性排斥在人的本性之外,而把道德觀念和理性看作人天生的本性,從而深入了我們對人的本性更全面的認識,突出了人的向善本性;在以人為主體的道德修養(yǎng)中,孟子再次強調了“為仁由己”的主動性和自覺性,從而樹立起人道德實踐的主體性,鼓勵以人為核心的主體好善厭惡、積極向上,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道德修養(yǎng),實現(xiàn)崇高道德理想和人的本性。提供了人性本善的內在依據(jù)和人天生具有的完善自我的可能性和主動性,但卻忽視了人道德修養(yǎng)中的必要性和被動性。
二、荀子的性惡論
清代學者錢大昕說:“孟子言性善,欲使人盡性而樂于善;荀子言性惡,欲使人化性而勉于善。立言雖殊,其教人以善則一也。”[2]32由這句話我們引出荀子的性惡學說。這與孟子的性善學說直接對立。荀子所探討的可以說是關于教養(yǎng)的哲學。他的論點是,所有善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人通過不同手段努力得來的產(chǎn)物。正如荀子所說:“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謂之能參。”(《荀子·天論》)
人性也必須加以教養(yǎng),按照荀子所說,所有沒有經(jīng)過正規(guī)的調教、教養(yǎng)的東西都不會是善的。荀子的論證是:“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3]375偽,就是人為。按荀子的意思來看,人的本性,是自然質樸;人為的努力就是使禮節(jié)儀式隆重盛大。沒有本性那么認為就無從施加,沒有人為那么本性就不能夠自己完美。
得到“為”的概念以后,“性惡”的情況就得到了淡化,以至在這其中,“性”與“為”開始趨向一致,即“性偽合”。“性偽合”的不同具體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表現(xiàn)在方法上,是“學”的方法和途徑。“為”不舍棄“性”而獨在;而“為”與“性”相聯(lián)結的關鍵所在,就是“學”。其二,荀子一向以禮義并稱,不同于孟子的仁義。荀子對禮學有著非常重要的闡述,“性偽合”所表現(xiàn)的具體內容,就是禮。如果我們說孟子是在孔子“仁”的概念之后重新建立了“義”的概念,那么荀子就是繼孟子之后重新建立“禮”的概念。
孟子認為“人皆可以為堯舜”,荀子則講“涂之人可以為禹”。不過荀子這也只是把封建地主階級平民化而已。孟子說“性善”只有圣人、君子才能保存,相反的荀子講“性惡”只有圣人、君子才能去掉。他們所謂的“性善”、“性惡”的含義,其實都不過是符合當時統(tǒng)治階級的要求罷了。荀子講的“涂之人可以為禹”,是從人都有這種可能性作為出發(fā)點,至于是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答案是不確定的。“小人”可以成為“君子”,但荀子說,“小人”不肯去做,那又有什么辦法哪?所以,這在荀子的心目中是有明確的階級界限的。
荀子的“性惡論”是從反面的角度激勵人進取、去惡成善的。荀子特殊強調了性、偽之分,而把人之不可學、不可事、生而有之的自然屬性定義為“性”。因為人的自然本性的質樸和粗糙,所以強調人要加強后天的學習和改造。如果缺乏后天的學習與教育,人就不可能化性起偽,修正自我達到善良境界。人只有通過不斷學習,通過不斷道德的訓導、禮法的約束,才能對質樸粗惡的先天自然之性加以改造,去惡為善。荀子說的性惡可以說是提醒人們認識到自己先天素質中的粗劣之處并且要不放松自身修養(yǎng)與改造,從而造就完善的人格品質。荀子大多重點強調修己的必要性和被動性,但卻忽視了以人為主體向善的可能性和主動性,二者的相互補充克服了雙方理論上的片面性和不足。
三、孟子與荀子人性論的比較分析
他們各自提出的人性論本質上都是為了解決現(xiàn)實與理想的矛盾,為自己的政治學說提供理論依據(jù)。他們以各自的人性論為基礎,都提出了救治社會的藥方。正所謂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途。他們對人性分別做出了善與惡的判斷,并進而提供了仁政與禮治的藥方。盡管二人的觀點截然相反,但都成功地做了論證。
孟子的性善論,顯然是揭開了人性柔軟的一個側面,有一定合理的成分,但是對人性的認識從根本上來說是片面的。首先,孟子的性善論完全忽視了社會實踐對人性的決定作用;其次,人性應包含兩個方面的內容,即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最后,孟子所說的人性是抽象的人性,抹殺了人在人性上的差別,實際上并沒有準確的說明人性[4]55。
而荀子的性惡論強調了人的道德品質是后天形成的,是環(huán)境影響和教育的結果,從這種意義上說,性惡論是有積極意義的。但不可避免,荀子的性惡論也有其局限性,首先,它仍然是一種抽象的人性論,它不可能揭示出人性的社會階級本質。他主張人性本惡,歸根結底是為了論證封建秩序的必要性,論證封建法度的合理性,顯然這是為地主階級統(tǒng)治勞動人民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其次,荀子把社會的變化和人的教育最終歸之于圣人,把圣人看作是高出于社會之上的人們,這顯然是陷入了歷史唯心主義的泥潭[5]21。
孟子性善論和荀子的性惡論都是片面化和絕對化的人性觀點,前者強調的是人的道德自覺,后者強調的是外在社會力量的約束(康德英《孟子 荀子》)。
總的來說,人性是無法從善或惡的觀點去認識,善或惡不能用一個絕對的概念去界定,因為他們之間沒有界限,也不能人為的規(guī)定一個界限,世俗的善惡觀點是不足取的。在孟荀的人性觀點上,不必非要爭個高低,離開人的社會性,抽象地去談性善或性惡都是不對的。性善論或性惡論都可以是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武器。離開人的社會性和階級性抽象地去談人性,必然陷入歷史唯心主義的泥沼。但這并不是說性善論或性惡論沒有任何合理的東西,不管是哪一種觀點,我們都應該辯證的看待它們。所謂善惡觀念都是人類后天總結的概念,只有加強自身行為的規(guī)范引導、建立健全的法律條款進行約束,同時豐富我們自身的科學文化的教育,這樣才能真正構建一個美好、和諧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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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許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