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李千金的藝術形象

摘要：李千金作為中國文學史上一位敢愛敢恨的獨立女性，她引起了不少專家學者的討論，關于李千金大部分人把目光聚集在她敢于反抗封建禮教。在前輩研究李千金的基礎上，本文從千金熱愛生活和頗具才華兩方面分析千金的形象。

關鍵詞：李千金 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李千金不僅是大家公認的反抗封建禮教的代表人物，她還是個富有愛心和頗具才華的大家閨秀。富有愛心表現在千金對生活的無限熱愛和關心體貼下人兩個方面。頗具才華是通過深通文墨、飽讀詩書和巧言善辯表現出來。

一、富有愛心

1.熱愛生活

李千金是個充滿愛心的溫婉女性，她對生活、親情充滿了愛。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她贊嘆道“今日是三月上巳，良辰佳節。是好春景也呵！”①。她和梅香兩個人到后花園賞花，“本待要送春向池塘草萋”（[那吒令]），她“且來散心到荼蘼架底”（同上）?！芭麓簹w又早春歸”（[鵲踏枝]），惋惜到“怎肯道負花期，惜芳菲”（同上）?！傲登酂熋?，花殘紅雨飛”（[寄生草]）的晚春景色，使千金發出這樣的感嘆“這人人和柳渾相類：花心吹得人心碎，柳眉不轉蛾眉系。為甚西園陡恁景狼藉？正是東君不管人憔悴！”，（同上）在李千金“東君不管人憔悴”的唱詞中，閨中少女的孤獨幽怨一覽無余。春光易逝，人的生命青春也會轉眼即逝。從對大自然的靜觀默識中，女主人公悟到了個體生命價值的寶貴。不管處在怎樣封閉的環境中，千金始終沒有失去對生活的熱愛。

2.愛護下人

梅香和小姐關系非常要好，她倆一起游園，嬉戲玩耍。梅香在幫助千金傳簡時，開玩笑的和千金說“這簡貼我送與老夫人去”。千金央求到“梅香，我央及你，要告老夫人呵，可怎了”！梅香云“你慌么”？千金云“可知慌哩”！梅香又云“你怕么”？千金云“可知怕哩”！梅香嬉皮笑臉的說：“我逗你耍哩”。千金笑嘻嘻的說“則被你唬殺我也”。從上面的對話可以看出，千金在平日里是多么的寵愛自己的丫鬟，超越身份的界線。白日的“偶然間兩相窺望，引逗的春心狂蕩”。深夜兩情相會，少俊自稱“小生是個寒儒，小姐不棄，小生殺身難報”。李千金卻要“舍人則休負心”她要的是情郎對自己的真心實意。兩個情投意合的深情男女，夜晚在千金屋里“私會”。梅香挺身而出，說“你兩個說話，我門首看著”。突然被經過的嬤嬤發現，嬤嬤惡語相加，“都是這梅香小奴才勾引來的”。愛護丫鬟的千金反駁到“枉罵他偷寒送暖小奴才，要這般當面搶白”。

千金不僅愛護自己的丫鬟，而且還善待裴家后花園的院公。清明時節，院公問“今日清明節，有甚節令酒果，把些與老漢吃飽了，只在門首坐著，看有甚的人來”。千金給院公酒肉，還叮囑“當攔的便去攔，我把你個院公謝”。就算在后花園被裴尚書發現時，千金也沒有抱怨院公沒有看好端端、重陽，只是說院公自比靈轍、李左車，統統是言過其實、夸夸其談，“都不似季布喉舌”，“更做道向人處無過背說”。為了少給院公惹麻煩，千金主動承認“相公可憐見，妾身是少俊的妻室”。

二、頗具才華

1.深通文墨

李千金作為大家閨秀不僅“志量過人，容顏出世”，而且還“深通文墨”。表現在千金賦詩相答，把自己與少俊的愛情以典故自喻。當少俊“寫個簡貼兒嘲撥他”，她以詩“上覆”少俊，“深閨拘束暫閑游，手拈青梅半遮羞。莫負后園今夜約，月移初上柳樹梢?！薄吧铋|”是她深居閨閣的真實寫照，“拘束”表達了她沒有人身自由被禁錮在封建牢籠之中，一個“暫”字表明了她偷偷到后花園賞花、“閑游”的事實。整句詩主要表達了她如同在鳥籠里失去自由的小鳥，暫時被放回自然，得到些許自由。“手拈青梅半遮羞”表現了久居深閨的少女遇見魂牽夢繞的理想愛侶后的羞澀之態?！澳摵髨@今夜約”詩句中，“今夜”、“后園”點名了約會的時間、地點，一個“負”字表達自己對意中人態度的擔憂。這句詩把千金渴望愛情又害怕被“負”的矛盾心理表現的淋漓盡致?！霸乱瞥跎狭鴺渖摇笔钦f明了約會的具體時間，表現了千金心思縝密，膽大心細。短短28個字把千金不假修飾，不事雕琢，真實自然的內心表達出來。雖然受“男女授受不親”的冷酷教條的束縛，但千金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懷，渴盼愛的甘露。李干金蔑視規范禮教，勇于向傳統挑戰，把封建禮教的倫理綱常踐踏在腳底。短短幾句詩，把封建倫理道德壓迫下的深閨怨女的心聲表達的淋漓盡致，把青春少女對愛情的一顆悸動的心表現的活靈活現，足以證明千金的才華。

2.飽讀詩書

作為大家閨秀的千金，學識廣博把自己與少俊的愛情用典故自喻“與你個在客的劉郎說知：雖無那流出胡麻香飯水，比天臺山倒徑抄直！莫疑遲，等的那斗轉星移，休教這印蒼苔的凌波襪兒濕。將湖山困倚，把角門兒虛閉，這后花園權做武陵溪”（[賺煞]）。

“飽讀詩書”的千金用劉郎代指裴少俊，用“劉晨遇仙”的男女戀愛典故比喻自己與少俊的愛情，把后花園比作武陵渓。劉郎、武陵溪的典故是將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所描寫的武陵奇境和南朝宋劉義慶《幽明錄》中所記載的故事附會在一起，作為男女戀愛的典故。凌波襪的典故出自曹植《洛陽賦》，湖山來及清李斗《揚州畫舫錄》。②飽讀詩書的千金把約會的地點、約會的對象，都加以美化，給人一種美的享受，同時也把受封建禮教約束的男女戀情比作是只有神仙眷侶才可以享受的事。暗示了封建禮教對人的毒害，猛烈地抨擊了迫害青年身心的封建禮教，鮮明地表現了青年對理想愛情的渴求。

3.巧言善辯

“月移初上柳樹梢時，千金與少俊在千金房中私會，突然被路過的嬤嬤發現。首先，她同少俊不顧自己主子的身分跪在嬤嬤面前哀求，嬤嬤冷言諷刺拒絕，并且認定裴少俊是逾墻騙奸的惡徒。李千金便據實陳說并夸贊裴少俊“比畫眉郎多氣概，驟青驄踏斷章臺”。（[紅芍藥]）姥嫉斥責梅香勾引裴少俊，李千金卻勇于承擔責任，大膽宣稱這段美滿的姻緣是自己主動爭來的，說嬤嬤“枉罵他偷寒送暖的小奴才”，作此事“是這墻頭擲果裙釵，馬上搖鞭狂客”。（[菩薩梁州]）嬤嬤進一步惡言恫嚇，還要“教官司問去”。千金這時卻毫不畏懼，針對嬤嬤的威嚇，慷慨陳詞，理直氣壯地說：“ 我待舍殘生還卻鴛鴦債，也謀成不謀敗 ！”（同上）接著為他們的正當結合辯護，說“龍虎也招了儒士，神仙也聘與秀才，何況咱是濁骨凡胎！”（[牧羊關]）進而要“解下這摟帶裙刀，為你逼的我緊也便自傷殘害，顛倒把你娘來賴”。（[三煞]）這一招，倒真嚇得老于世故的嬤嬤手足無措。正是由于千金的巧言善辯，步步為營，嬤嬤才肯放走他倆，把被動局面變成主動。

在第四折的“尋親團圓”中，裴尚書抱怨李千金“孩兒也，您當初等我來問親可不好？你可瞞著我私奔來宅內，你又不說是李世杰女兒”。（賓白）千金迅速反駁裴尚書說：“父親，自古及今，則您孩兒私奔哩！”。（賓白）總結自己與裴少俊的愛情故事，“告爹爹奶奶聽分訴：不是家丑事將今喻古，只一個卓王孫氣量卷江湖，卓文君美貌無如，他一時竊聽求凰曲，異日同乘駟馬車。也是他前生福，怎將我墻頭馬上，偏偏卻沽酒當壚?！盵耍孩兒]對卓文君與司馬相如愛情故事的由衷欽羨，表現出李千金崇尚精神自由和追求美滿愛情的人生理想，包含著對封建禮教強烈的批判。古時的卓文君做得，為什么我李千金就做不得？卓文君當壚賣酒可以傳為佳話，為何我李千金墻頭馬上就是傷風敗俗大逆不道？巧言善辯的李千金為自己的“私奔”找到了合理性，使封建禮教的代表人物裴尚書無言以對。

參考文獻

[1] 白樸撰，張靜之注，《元雜劇愛情卷》《墻頭馬上》華夏出版社，2000年1月出版，第41—89 頁。

[2] 張艷萍，《“婚變”的背后——淺析《墻頭馬上》中的悲劇因素》，鹽城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3期。

[3] 白虹，《女性意識覺醒及其差異之因例析》延安教育學院學報，2004年3月第18卷第1期。

[4] 胡世厚，《白樸論考》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12月第一版。

注解

① 白樸撰，張靜文注，《元雜劇愛情卷》，《墻頭馬上》第一折，.華夏出版社（2000）。（下文所引白樸《墻頭馬上》的賓白、曲詞，皆出此書，只隨文注名曲牌名，恕不再出注。）

② 白樸撰，張靜文注，《元雜劇愛情卷》，《墻頭馬上》.華夏出版社（2000），56頁。

作者簡介：馮嬌嬌（1989-），山西師范大學戲曲文物研究所，2012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