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權體系下的紅顏宿命

摘要：20世紀末期，《塵埃落定》以其優美、新穎的文體和深沉、濃厚的文化底蘊在中國文壇和海內外引起巨大的轟動的同時，其作品中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也備受矚目。本文試圖對與主人公傻子少爺相關的土司太太、塔娜、桑吉卓瑪這三位女性形象進行分析，以期獲得對土司制度遮蔽下的女性命運獲得全新的認識。

關鍵詞：土司太太；塔娜；桑吉卓瑪；女性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在中國古典文學名著中，除《紅樓夢》外，對女性大多采取貶低歧視的態度，這一方面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風氣，另一方面也說明這些文學大師婦女觀的落后。到了近現代，這種狀況雖然有所好轉，但很多文學作品依然沒有擺脫“男性話語”敘事視角的桎梏，造成了女性形象的男性化甚至虛化。阿來的《塵埃落定》雖然沒有陷入這方面的泥淖，但男性主體的意味也是比較明顯的。本文敘述的三位女性全部是依附于男性而存在的，她們的生活、命運乃至思想也都是在男性的蔭蔽下得以實現，這便在某種程度上注定了她們無法擺脫命運的羅網，只能在特定的空間里做有限的掙扎。

一、權力與地位的共謀者——土司太太

如果說卡夫卡的小說《在流放地》中的軍官是狂熱的刑罰與權力的膜拜者，那么土司太太則是當之無愧的權力與地位的共謀者。雖然土司太太由一個任人蹂躪的漢人妓女到地位顯赫的土司妻子的蛻變是偶然的，但是土司太太對尊貴身份的享受以及對自身權力的捍衛與張揚則是所有如她般特定環境下的女子的必然選擇。土司太太的一生真實地向世人展示了欲望的不滿足與權力和地位之間的強大張力。

倘若仔細的揣摩文本，不難發現土司太太流露出的上述特點的痕跡。在教育兒子時，她說：‘你身上長著的可不是下賤的骨頭’”，在對待奴隸的問題上，她會告誡兒子：“你要記住，你可以把他們當馬騎，當狗打，就是不能把他們當人看”。土司太太在彰顯自己高貴骨頭的同時，也恰恰暴露了她的虛心。她深知出身微賤的苦痛與艱辛，但當自己得勢后卻絲毫不見對下層民眾的同情，反而以做他們的主人為榮，以奴役他們為樂。她得意于自己土司太太的地位，對權力的享受幾乎達到了變態的程度。所以當麥琪土司喜歡上查查頭人的妻子央宗是，她會派人去暗殺央宗，而當他的傻兒子像她所期望的那樣可以當土司時，她的態度也變得曖昧，她對自己的兒子說，她不是怕他當買其土司，而是怕他的妻子成為買其土司太太，因為，“她還有些年頭要活，她已經做慣了土司太太”。

土司太太的人生可謂是比較安逸的，雖然她曾經命如草芥，雖然她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曾受到二太太央宗的動搖，但是最后都能如她所期望的一樣獲得相對完滿的結果。她是一個在男性體系中最會享受的女人，但最終也無法逃脫自己的宿命，在土司制度行將就木，自己不可能是高高在上的土司太太時用自殺實現對生命的控訴。曾經讓她獲得無限滿足感的鴉片亦是終結她生命的利器。

二、美麗高貴的反叛者——塔娜

無論是看過原著還是看過由李解和范冰冰主演的電視連續劇《塵埃落定》都會對塔娜印象深刻，美麗而高貴的她妖嬈地綻放在漢藏大地上，讓無數人為之神魂顛倒，但是卻為了換取母親的糧食而嫁給了麥琪家的“傻子”，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讓無數人扼腕嘆息。而塔娜本人對此也是頗為不甘，以至于后來的每一步選擇都是為了反抗命運的不公。

小說中的塔娜是一個矛盾的復合體，她不愛麥琪家的二少爺，但卻陰差陽錯地成了他的妻子；當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個聰明人時，她的丈夫卻明白無誤地表現出了他確實是個“傻子”，當她愛上了自己的丈夫，丈夫卻完全喪失了對她的激情。這樣的矛盾糾結使得她再也不愿甘于命運，不惜一切地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她置‘傻子’的傾心愛戀于不顧，先后以美色為誘餌，勾引麥其土司的大兒子、白色漢人軍官和年輕的汪波土司，極盡淫蕩風騷之能事”。她這一系列舉動既是對愛情的追尋，也是對命運的反抗。只不過，她把自己的命運和愛情理想完全寄托在男性的身上，最終只能是以失敗告終。“平庸卑微的現實和超越實際的可能幻想永遠不可能協調”。塔娜在不甘于現實的追逐中無奈地為自己的命運貼上了悲劇的標簽。

三、男性權利的附庸——桑吉卓瑪

桑吉卓瑪作為土司太太的貼身侍女，作為麥琪家二少爺的男女之事的啟蒙老師，其地位和普通的侍婢有很大的區別，但這依然改變不了她作為土司官寨里的奴役的事實。因此，只有依附于男性才能使她些許改變自身的境遇。卓瑪深深地受益于男性權利的蔭蔽，她的命運也因為有兩個掌握權力的男性的存在，而完全趨于流俗，這算是她的幸運。

卓瑪的奔放和激情贏得了二少爺的歡心，使得她在自己終身大事的選擇上掌握了一定的主動性，也為她后來的身份的變化做了有力的鋪墊。可以說，麥琪家的二少爺雖然是個“傻子”，但他與生俱來的高貴使他可以決定很多聰明人命運。卓瑪的婚姻便是仰仗于他的結果。而后來的卓瑪會成為女官，除了他的提攜，也離不開跛子管家的賞識。盡管她和跛子管家的結合雖然看起來有諸多的不般配，但是這個男人可以讓她不再混跡于卑賤的廚娘中間。她雖然深愛著銀匠，可銀匠畢竟給不了她從一個底層的女奴翻身成為女官的榮耀與虛榮。

卓瑪身份的每一次蛻變都建立在男性權利的基礎之上，她的選擇看似身不由已，實則蘊含著強大地外部推力。她唯有依靠自己的身體才能使自身的命運獲得量的改變，這又是她的不幸。然而，無論幸運與否，都是她生活在土司官寨制度下的宿命。

四、結語

一切生命欲望都將隨著生命的結束而“塵埃落定”，一切身外之物也都將隨著生命的結束而“塵埃落定”。《塵埃落定》中三位女性，都沒有自己真正的地位和尊嚴，只不過是男性權力政治和土司制度的犧牲品。在男性本位的社會中，美麗的外表既可以讓她們引以為傲，同樣也可以讓她們陷入了命運的羅網。她們的結局既源于封建社會的土司制度，又殘留著紅顏宿命的陰影，留給世人無盡的悵惋和嘆息。

當歷史的煙塵散去，罡風吹散了眼淚，舊的塵埃落定，新的塵埃會依舊升騰。

參考文獻

[1] 阿來.塵埃落定[M].人們文學出版社.2013年1月第28次印刷.第10頁.

[2] 阿來.塵埃落定[M].人們文學出版社.2013年1月第28次印刷.第301頁.

[3] 趙永勝.沒落土司制度的犧牲品——試論塵埃落定中的女性悲劇[J].世紀橋.2009年第10期.

[4] 鄭克魯.外國文學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8詞印刷.第267頁.

作者簡介：徐璐，女 （1991—）吉林省榆樹人，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普通類）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