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人,為了躲避仇家,藏在深山野林里。某天晚上,月白風(fēng)輕,這人出來逛森林,忽然看見白楊樹下站著個鬼,嚇得要死,趕緊往草叢里鉆。倒是鬼看見他了,友好地問道:“老兄為什么不出來啊?”那人渾身發(fā)抖,回答說:“我怕你!”鬼聽他這么說,大笑不已:“至可畏者莫若人,鬼何畏焉?使君顛沛至此者,人耶?鬼耶?”
紀(jì)曉嵐筆下的狐貍鬼魅調(diào)皮搗蛋,喜歡惡作劇,而且常常語出驚人,富含哲理。比如這個人撞見的這個鬼,說話就很有水平:“世界上最可怕的還是人,鬼有什么好怕的?你被仇家害得雞毛鴨血,跟鬼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聽起來似乎有些偏激,卻是大實話。世間本無鬼,唯有人害人。如果一定要和鬼扯上關(guān)系,那也是人心中的鬼在作祟。人心一鬧鬼,難免就有蠢事、丑事、惡事發(fā)生。
朱熹詩云:“世上無如人欲險,幾人到此誤平生。”人有欲望很正常,否則便是木石,但欲望超出了合理的范圍,就會變成魔鬼,害人不淺。以我之見,所謂“滅人欲”,并非叫人變成木頭、石頭,而是指驅(qū)除心魔,恢復(fù)心智。心中無鬼,則天下無賊。
(摘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