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嬌 赤壁懷古》意象解讀

元豐五年七月，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到黃州，在黃岡城外游覽赤壁時寫下了《念奴嬌 赤壁懷古》這首詞。這是一首懷古詞，通過對古跡的描寫和對古人、古事的記敘，抒發了自己的思想感情。

詞的上片主要描寫了赤壁景物，其中所用到的意象有“大江”“故壘”“赤壁”“亂石”“驚濤”等。

開頭的“大江東去”四個字，給我們展示了一幅江水奔流的壯闊圖景，不僅寫出了長江的非凡氣勢，而且江水一去不復返，和時間一去不復返在形式上是相似的，所以大江又象征著時間。“千古風流人物”成為過往煙云，表達了作者對古代英雄的緬懷之情。在這里，“大江”這一意象既是客觀的實指，又是非客觀的虛指。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這幾句由大江引出赤壁，由千古風流人物引出周郎。“故壘”和“赤壁”這兩個意象都是實指。盡管蘇軾當時所游的不是真正的赤壁大戰處，但為了寄托自己的懷古之情，何妨將錯就錯。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這幾句中穿空的“亂石”，寫出了山之奇峭高峻；拍岸的“驚濤”，盡寫江水之洶涌澎湃。由于亂石和驚濤搏斗，無數浪花卷成了無數的雪堆的樣子，忽起忽落，此隱彼現，蔚為壯觀。用“亂石”“驚濤”這兩個意象，集中寫出赤壁雄奇壯闊的景色：陡峭的山崖散亂地高插云霄，洶涌的駭浪猛烈地沖擊著江岸，滔滔的激流卷起千萬堆澎湃的雪浪。從不同角度訴諸于不同感官的濃墨重彩的生動描寫，頓時把讀者帶進一個奔馬轟雷、驚心動魄的奇險世界，使人心胸為之開闊，精神為之振奮。

詞的下片著重寫赤壁之戰中的主帥周瑜。詞的上片將周郎和赤壁并提，已經肯定了周瑜在赤壁之戰中的決定性作用，到下片再著力寫周瑜的才干和功勛，使英雄形象更加鮮明。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在下片中應注意“江”“月”這兩個意象。“明月”是中國文學中的一個重要意象，在歷代的詩詞曲賦中，明月意象大放異彩，讓文人百寫不厭。在蘇軾心目中月亮是光明、高潔的象征。皎潔的明月，象征正直高貴的品質。

在詞的結尾，“江”和“月”緊密相連，合二為一。江面寬闊，一眼望不到邊，江水清澈而平靜，明月倒映在江水之中，畫面幽靜而美麗，使煩惱被拋之腦后，一切雜念都不存在了。“江”因其氣勢而使詞的意境開闊，“月”因其靈妙而使詞的意境空靈。江與月的完美結合，把詩情、畫意、哲理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作者一生坎坷不斷，命運多舛，他把天上的“月”與地上的“江”結合在一起，是用“江月”代指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期望用“江水”來洗滌心靈、排遣苦悶。

蘇軾如此用心塑造周瑜的形象，有其深刻的現實意義。當時北宋國力軟弱，與遼、西夏作戰屢戰屢敗，不斷接受屈辱的議和條件。蘇軾目睹國家危機加深，渴望有像三國周瑜那樣的英雄馳騁沙場，報效國家，盡管作者滿懷豪情壯志，但是當時的政治現實不允許他施展才華。當作者發現自己在壯年時就過早地生出白發，情緒不禁又消沉下去，發出“人生如夢”的感慨。結句以長江來襯托自己的心情，流露出壯志難酬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