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然是雙胞胎!”“明天要和寶寶說再見了,我會舍不得的。”今年9月,來自上海的19歲女孩兒楊某在社交網站上曬出自己腹中胎兒的B超圖及驗孕棒的照片,并將人流前的“心路歷程”一并記錄于其上。被曝光后,表示震驚的人不在少數,還有新晉媽媽開始擔心起未來孩子的教育問題。一時間,“人流”“少女”“未婚”成了熱門關鍵詞。
一項來自“2013年世界避孕日中國調研報告”的數據將更具象的現實擺在了人們眼前:每年約1300萬例人流手術中,65%為20~29歲的未婚女性。非但如此,北京、上海、濟南、廣州、南寧等多地的調查還顯示,近年來,未婚人流女性中,青少年比例正在上升。每年寒暑假之后,這一現象尤為明顯。
無知與“無畏”
意外懷孕與人工流產像是一份“套餐”。對避孕的無知與對人流危害的“無畏”,成了未婚懷孕女性不得不為“套餐”埋單的直接原因。
她們中心存僥幸、認為一次或數次性生活不會導致懷孕而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的大有人在。但即便有了保護意識,對避孕方式的不完全了解卻造成了避孕失敗。GFK調研公司曾就避孕方法做過調查,結果顯示中國年輕人對其有效性的排序為:男用安全套、緊急避孕藥、短效口服避孕藥、安全期避孕、體外或中斷射精。另外,不少人在近半年內采取過安全期、體外及緊急避孕藥手段。
這其中存在著誤區。只要正確服用,有效率可達99%以上的短效口服避孕藥被過低估計,這與對“此類藥物會提高患乳腺癌、卵巢癌風險”的誤解有很大關系。首選的男用避孕套理論上有效率為93%左右,但在現實生活中由于不能被完全正確使用,其有效率降為80%~85%。排在第二位的緊急避孕藥實際上只能作為沒有避孕或避孕失敗的補救措施,醫生并不建議將此當作常規手段。盡管排序靠后卻仍被不少年輕人使用的“安全期”與“體外”,則與緊急避孕藥一起被專家列為最不可靠的三種避孕方式。
從數據角度來說,未婚人流比例高還因未婚女性反復人流率高。一些女孩將人流作為避孕手段,“中了招”就到醫院“解決一下”。一方面,這與近些年“無痛人流”的夸大性宣傳不無關系,另一方面,女孩兒們在實踐中發現,人流很“方便”,而自己“還年輕,無所謂”,并且“沒事兒,以前也流過,這不還能懷上嗎?”但“勇敢”的女孩兒們不知道的是,在某種程度上,她們造就了“專治不孕不育”與“無痛人流”一起活躍在街頭小廣告里的盛況——近80%的不孕患者都有人工流產史。近年來不孕人數的增加,很難說與未婚人流女性的增多沒有關系。
不能說的“秘密”
除了上述情況,與高比例未婚人流相牽扯的原因還有很多。
隨著社會開放程度的提高、外來文化接觸機會的增多,人們對未婚性行為的寬容度亦有所提升。“你情我愿,沒什么不可以。”
在我國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下,人工流產手術是合法的。這樣一個“合理解決辦法”的存在,無形中也為那些對人對己的不負責態度提供了成長土壤,“懷了就去做人流”。
這甚至與孩子的早熟有關。9.2歲,是現在女孩兒們的青春發育開始年齡,相比30年前提前了近4歲。這也從一方面解釋了為何近些年開始出現性行為低齡化,及其直接導致的未婚流產女性低齡化現象。
早些年對未婚流產女性的調研中,文化程度低被列為特點之一。但如今相關報道的標題中,“大學生”的頻繁出現開始讓人們反思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追根究底,在不能阻止婚前性行為的情況下,讓未婚女性乃至青少年及早了解傷害的存在、懂得自我保護才是更重要的。一切的本源,直指性教育普及——在我國的教育中,這一部分幾乎是空白的。
“性”像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被大人們仔細藏好。本應承擔起重要普及作用的學校與家長“害羞”了:遇到生物書中“生殖健康”的部分,學校或選擇男女分開授課,或直接略過。家長們則更不好意思,哪怕孩子已經成年,也羞于就性話題啟齒,更別說“傳授避孕經驗”。
于是,報紙、網絡、同伴與男友,成了懷孕少女們了解性知識的主要來源。信息源自身的混亂與片面,為她們原本就不清晰的認識更添迷霧,同時催生了好奇。這也是青少年“偷嘗禁果”的最大原因,離開學校而父母依舊要上班的寒暑假則為他們提供了“好時機”。
誠然,改變已經在發生,學校里出現了青春期教育講座,諸如《我的小雞雞》等兒童性教育啟蒙類書籍也越來越多,但諸多家長仍擔心“萬一孩子興趣更大了怎么辦”。事實上,我們不難從自己的成長經歷中得出結論:透明全面的認知會有助于孩子選擇更安全、正確的行為方式。專門從事生殖健康研究的非營利組織Guttmacher Institute就在研究中發現,接受過正規性教育的青少年發生性行為的時間相對更晚,并且比沒有接受過性教育的同齡人更可能使用避孕措施。
臺灣旅行團樂隊曾發表了一首《小龍人》送給剛剛降臨人間的樂團“家屬”:一個精子游進去/找到卵子玩游戲/十個月轉眼就過去/于是我們就有了你。
下一次,當孩子們再問起“我是怎么來的”時,也許父母可以從這句歌詞開始,講一個關于性生理、性心理和性道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