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遺產稅

“海利先生，你信任你老婆嗎？如果她信得過，你就能全部得到35000美元。”

在影片《肖申克的救贖》中，曾經是銀行家的安迪利用法律漏洞讓監獄長成功逃避了一次遺產稅。那是1950年的美國，在一戰中為了籌資而征收的遺產稅繼承了下來。但遺產稅本身漏洞百出、避稅手段廣泛，也成為征收成本非常高的稅種。遺產稅并沒能起到“促進社會公平”或“調節貧富差距”的作用，澳大利亞、以色列、瑞典等30多個國家紛紛取消了遺產稅。

但在國外對遺產稅熱情退去的同時，中國卻寄望遺產稅來“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在網絡上一度還謠傳“遺產稅的征收起點為80萬”，一時之間，遺產稅到底該不該征收？如果征收起點應該是多少？這樣的討論開始遍布各個媒體。

遺產稅，并不美麗

1916年，為戰爭籌集資金，美國、澳大利亞等紛紛開始征收遺產稅，之后遺產稅的征收開始充當縮小貧富差距的工具。

但是，遺產稅在外國實行100多年后，得出的結論卻是遺產稅并不能真正縮小貧富差距。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就認為，遺產稅會鼓勵人們消費，而不是把錢儲存起來留給子孫后代，這會使社會儲蓄減少。這樣一來，市場中的資本供應量將減少，一個長期后果是導致勞動力的實際工資下降，資本的收入份額反而更大。

同時，國外的經驗也證明，國家在征收遺產稅的同時，也會花費高額的成本來堵查偷漏稅的情況，結果就使遺產稅取得的稅收收入很小，征稅成本卻非常大。

在日本，遺產稅收入僅占稅收總額的3.5%，投入的征稅力量卻占全國稅務人員總數的6.5%。

除此之外，為了防堵避稅漏洞，遺產稅會變得越來越復雜。美國的稅務部門曾估計，填報遺產稅納稅申報單需要36小時。美國國會上世紀末的一份研究報告推算，美國1996年的遺產稅納稅單的填寫就需要花290萬個工作小時，相當于1.8萬余人全職工作一個月。

不征遺產稅的潮流

在稅務競爭的壓力之下，考慮到遺產稅已經失去當初的作用，且并未很好地起到“促進社會公平”或“調節貧富差距”的作用，且還帶來一定的社會經濟負面影響，許多國家紛紛取消遺產稅。

1978年澳大利亞成為首個取消遺產稅的國家，之后20多個國家和地區取消了遺產稅。1981年，以色列取消遺產稅；1992年，新西蘭取消遺產稅；2005年瑞典取消遺產稅；2006年中國香港地區取消遺產稅；2008年，奧地利與新加坡取消遺產稅；即使美國沒有取消遺產稅，2003年美國也開始降低遺產稅的稅率，且在2010年實行了一年零稅率的政策。英國是遺產稅征收時間比較長且執行較為嚴格的國家，因為遺產稅受到強烈批評，也在積極實行取消。

這些國家取消遺產稅主要是基于現實的考量。以第一個取消遺產稅的澳大利亞為例，該稅種并不得民心。由于經濟發展帶來房產圣旨，使得越來越多的中產開始納入到遺產稅的征收范圍之內。農場主階級也因為地價的上升需要交納高額的遺產稅，但相對的農場產品產出的價值卻很低。而真正的富人卻通過律師與財務顧問合理地避稅。中小企業主也深受遺產稅之害，他們的公司被征收高額遺產稅，常常影響企業的經營。亦是從1960年開始，澳大利亞公眾要求政府取消遺產稅的聲音非常強烈。

遺產稅取消之后，很多國家的經濟都有了明顯發展。1992年，新西蘭取消遺產稅，次年直接外來投資便有103%的增長，之后兩年亦保持了20%的增長速度。新西蘭移民局至今在介紹其稅制的官方網站上，仍將“我們沒有遺產稅”放在第一條。

2006年中國香港地區取消遺產稅，同樣是考慮遺產稅對社會經濟的負面影響。取消遺產稅后，雖然政府的稅收收入一時略有影響，但境外投資的流入，增加了香港的股票及土地物業的價值。同時，香港逐漸成為亞洲的資產管理中心，并使金融、會計、法律等相關行業愈加繁榮，為港人帶來更多的生意和就業機會。新加坡隨后于2008年取消遺產稅，也有與香港一較長短之意。

在中國富豪逐漸移民海外之時，若中國逆勢開征遺產稅，征收的對象絕大部分會是工薪階層。盡管有人期待遺產稅能緩解社會不公，但現在征收遺產稅還為時尚早。

根據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財政與稅收系教授王德祥所說，到2013年為止，中國尚未實行統一的個人財產登記制度，納稅人所擁有的房產、股票、機動車數量等數據，稅務機關很難準確掌握。

雖然中國的遺產稅沒有正式出臺，在在當前制度、技術、文化等各方面條件都不成熟的情況下，一味地與“國際接軌”，盲目開征收遺產稅，可能會適得其反。

西林根據《南方周末》《21世紀經濟報道》等綜合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