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晃中國

“我們是黎平侗鄉青少年，我們呼吁！我們倡議！文明上網，文明發帖！分辨網絡信息真假，不聽謠，不信謠，不傳謠，匯聚網絡正能量，傳遞和諧真善美，做一名網絡時代新少年！”貴州省黎平縣的休閑廣場上，回蕩著該縣8萬名青少年鏗鏘有力的聲音。

在河南汝南、陜西安康、江西撫州、海南文昌、四川瀘州、湖北十堰等地，類似的抵制謠言教育活動不勝枚舉，真應了小平同志那句“從娃娃抓起”。而這其中最為登峰造極、震動全國的一“抓”，莫過于甘肅省張家川市的治謠行動。

9月17日，甘肅省天水市張家川回族自治縣初三學生楊某以涉嫌尋釁滋事罪被當地警方刑事拘留。此前，他曾發布微博質疑該縣一名男子非正常死亡的案件另有隱情。

此案被媒體曝光后，輿論沸反盈天，群情洶涌。此案隨即移交至公安部，并很快逆轉，當地政府官員被查。

塵埃落定之后，《環球時報》社評：“楊某獲釋是對兩高《解釋》的實踐磨合。”如今看來，事情更像是“實踐磨滅”。“磨滅”是必然的，即便基層執行機關能夠嚴格遵從高層的指示，抑制住權力的沖動，也不可能消弭公眾對這場“打謠”運動的全方位質疑。

在這場打謠運動中，就有網民因為造雷鋒的“謠”，造“狼牙山五壯士”的“謠”而受到懲處。很顯然，這些均已歸于歷史，而對于“歷史真實”的判斷，即便是歷史學家也永遠處于討論之中，難有十足的定論，政府或者公安機關如何能夠信心滿滿地裁定呢？

最關鍵之處正在于此：在一個泛政治化的環境中，誰定義謠言？誰有權認定某一傳言是“謠言”？“官方試圖壟斷謠言的定義權，恰恰顯示了權力中心思維。”中國政法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鄧文初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誠然，言論自由有其邊界。任誰也不想受謠言詆毀，污染名譽；在謠言蠱惑下，公共場所的秩序混亂，也可能給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帶來損害。但“兩高”最新的司法解釋將誹謗罪、尋釁滋事罪等生硬地套用到網絡空間，不僅起不到凈化網絡環境之效，還可能打開地方政府濫用法律、禁錮言論的潘多拉魔盒。

更嚴重的事，這種強壓會使官民對立情緒更加尖銳，官方指責民間言論為“民謠”，民間同樣將官方話語視作“官謠”。官民之間信任蕩然無存，信息無法在階層之間順利流通，勢必形成“謠言滿天飛”之態。

這與網絡無關，與僵化的權力的運行機制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