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議“劉文彩”

摘 要：作為舊中國地主階級總典型以及中國頭號“政治恐龍”，劉文彩從上世紀50年代末來一直為大眾所熟知，其形象也一直備受關注。而近年來，“劉文彩”火爆，對于他的確切形象，大家爭論不休。有人認為他是“溫厚的開明鄉紳”，一些人認為他是“惡霸地主”，但這都是單一的、片面的認識。對于任何一個事物我們都要從正反兩個方面來看。在敘府時，劉文彩為保障劉文輝的軍事和政治需要，通過投機貿易、鴉片等聚斂錢財；回到安仁后，他擴建安仁街區，獨資興建肥豬等市場，創辦“公益協進社”，創建“文彩中學”……劉文彩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有著普通人都可能有的人性弱點的中國傳統地主。

關鍵詞：劉文彩；劉文輝；公益協進社；文彩中學

[中圖分類號]：K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2--01

劉文彩是20世紀人人皆知的中國地主階級總典型以及中國頭號“政治恐龍”，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后世對其人其事進行不斷的解構以及重新建構。如是，他的歷史形象大致有以下幾種?！秳⑽牟首飷旱囊簧氛f劉文彩是“劉老虎”，他為人殘暴貪婪，列舉了他小斗放貸、大斗收租、私設地牢、喝人血、吃人奶等暴行，并指出“收租院”和“水牢”就是典型。劉氏莊園館原館長安師呂在《關于影碟<大地主劉文彩>的情況報告》中也提到，劉文彩鎮壓川西武裝暴動，殺害共產黨員朱英漢、肖汝霖、李筱文等人。丁群在《川西地下黨與惡霸劉文彩》中說劉文彩是川西的大地主、大惡霸、大毒梟、大袍哥頭子，搜刮民脂民膏，大量販賣鴉片。2008年12月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笑蜀先生著的《大地主劉文彩》一書，他書中的“劉文彩”取代了傳說中面目猙獰的惡霸地主形象，指出劉文彩是一個既搜刮民脂民膏、助長煙毒，又慷慨興學、濟困扶危的復雜人物，認為他在暮年是一個較開明的鄉村士紳。但其實這些都沒有將劉文彩當成一個完整的人來寫，沒有完全地評價他的一生，即過去為劉文彩塑造的形象并不準確。向繼東在《新史學叢書.總序》中說到，“也許可以這樣說，任何歷史都是片面的。關鍵是：我們要學會從片面中感知全面”。因此，本文力爭從片面感知全面、去偽存真，為大家還原一個較全面的、真實的劉文彩，對劉文彩重新做一番認識吧！

劉文彩，字星廷，清光緒十三年（1887）生于大邑縣安仁鎮劉墩子，當時家有田30余畝，務農兼經營釀酒業。劉文彩早年家貧失學，其父讓他農閑時走街串巷賣燒酒。劉文彩雖學識不多，但不乏機敏，經商有道。但劉文彩真正發跡得歸功于他的兄弟——劉文輝。民國20年（1921）劉文輝當上川軍第一混成旅旅長，住防敘府（今四川省宜賓市）。此時，為成就大事業，劉文輝讓其五哥劉文彩專門為他聚斂錢財。劉文彩就此走出市井，走進軍閥混戰的濁流。劉文彩作為聚斂大員，從經濟上充分保障了劉文輝的軍事和政治需要。這種以劉文輝為主、劉文彩為輔的家族政治特色，直到新中國建立才真正消亡。

1922年冬，劉文彩來到敘府，被劉文輝委任為敘府船捐局局長，后又不斷被委以重任。為了給劉文輝聚斂軍費和政治資本，劉文彩在敘府經營壟斷、投機貿易。劉文彩要求：“業務經營只注重囤積、販運、銷售和變相高利貸?！盵1]在劉文輝的防區內，幾乎所有賺錢的行業，都能看到劉文彩的存在。劉文彩還在劉文輝的掩護下，涉足鴉片貿易，在川南轄區建立了一整套“鴉片專賣制度”。

因民國20年的“二劉之戰”，劉文輝退到西康發展，劉文彩回到了安仁。至此，劉文彩結束了在敘府的十年宦海生涯，在安仁置產興業，一心一意“守家”，以解除劉文輝后顧之憂。

劉文彩在1941年冬創建了后來備受爭議的“公益協進社”，把大邑、邛崍一帶的惡霸士匪頭子李鵬舉、郭保之等人網羅在自己的麾下。對于劉文彩建立袍哥組織公益協進社的原因，笑蜀在書中所說，“‘公益協進社’實際上是‘多寶道人’劉文輝手中的一‘寶’，是劉文輝對付蔣介石的一張政治王牌”[2]，劉文彩只是代為主持。公益協進社稱雄川西，于劉文輝以有力臂助。對于很多人說，“公益協進社”對中共地下黨進行壓制，襲擊中共地下武裝。我認為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劉文彩的政治走向其實是一直跟著劉文輝的。同時，“在當時的川西農村，沒有比公益協進社更強大的袍哥組織，托庇于公益協進社，確實能得到劉文彩的庇護，身家性命確實有一定程度的保障”[3]。

回到安仁后的劉文彩，為當地也做了一些善事，比如為在“萬成堰”事件中死去的趙洪順主持公道。他獨資興建了肥豬市場、米糧市場、禽蛋市場等集市。他還集中精力擴建安仁街區，修建了仁和、裕民、維新等幾條街，修鋪面，收取微薄租金，提供給無房住的鄉鄰。這些都活躍了安仁鎮的商業活動。在劉文彩退居安仁之前，安仁在大邑縣內僅為三流小鎮，十年后躍為僅次于縣城晉原鎮的一流大鎮。

而劉文彩最為人稱道的一件事，是一手創辦了設施、環境、師資皆一流的“文彩中學”（安仁中學的前身）。功成名就的劉文彩苦于自身的文化素養欠缺，始終對文化教育存敬畏之心。他在文彩中學上耗費了巨大精力和財力，個人出資2.5 億元（折合當時美元200多萬）。在修學校的過程中，他每天都要上工地監督。文彩中學總共修了三年多，全校占地面積2000畝，相當于半個北大。四川省教育廳廳長贊嘆文彩中學無論在規模和形式，都屬于全川第一。但劉文彩絕不干涉學校的教學活動，并刻碑明示，“學校成立之日，劉家不再對校產擁有所有權和使用權”，以防劉家后裔不認賬。他減免貧困生的學費，指令全校學生，外出一律陪帶?；兆鳛椤白o身符”，“連學生的家庭都跟著沾了光，地痞流氓都不敢欺侮他們”[4]。

劉文彩就是這樣一個恪守中國傳統的地主，雖然他資本的原始積累有些血腥，但他絕大部分的財富都是為了劉文輝，也不至于成為一個人人喊打的惡霸大地主。同時，我們也要看到，西康省在劉文彩發達的時期受到了大額捐助，對于其家鄉的發展，他也做出了一定貢獻！在遠離意識形態掛帥的今天，我們知道他既不是以前的“真實形象”，也不是《收租院》中的“藝術形象”，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有著普通人都可能有的人性弱點的中國傳統地主。

注釋：

[1]《劉文彩在宜賓壟斷市場官僚資本》，原件藏莊園陳列館。

[2]笑蜀：《大地主劉文彩》，廣東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91—192頁。

[3]笑蜀：《大地主劉文彩》，廣東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99頁。

[4]李響：《一代“政治標本”的塑造史——<收租院>與劉文彩沉浮》，《文史參考》2011年第7期。

參考文獻：

[1]笑蜀：《大地主劉文彩》，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8年。

[2]彭迪先、舒國藩等主編：《劉文輝史話》，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0年。

[3]王純五：《袍哥探秘》，成都：巴蜀書社，1993年。

[4]四川大學歷史系、大邑地主莊園陳列館編著：《劉文彩罪惡的一生》，1978年。

[5]四川省大邑縣地主莊園陳列館編：《地主莊園陳列館》，196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