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的空間

摘 要：英國不僅在世界上具有較強的經濟實力，在世界媒介和信息領域也具有穩固的領導地位。英國廣播公司（BBC），成立于1922年，是英國最大的新聞廣播機構，也是世界最大的新聞廣播機構之一。強大的財政支持和以英語為首的主流話語體系，使它們在國際輿論上具有較強的影響力。例如，到二戰結束時，BBC已經以英語、阿拉伯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7種語言向全世界廣播。英國媒體崇尚新聞專業主義，它要求記者以客觀、真實、準確的態度去報道事實。然而，英國媒體在涉及國際利益和形象的對外報道和國際傳播中，或多或少帶有宣傳的烙印，呈現新聞專業主義的缺失。

關鍵詞：中國形象；構建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2-0-02

作為世界上較大的紀錄片生產機構，BBC的紀錄片不僅題材廣泛，而且制作精良，深受世界人民喜愛。隨著中國的變化，在世界地位的增強，聚焦中國、以中國為背景，已成為BBC紀錄片的主要主題之一。但是，英國對中國形象的扭曲與誤解從來沒有中斷。紀錄片雖以表現真實為本質特征，但在運用中國題材塑造中國形象時，BBC紀錄片所呈現的卻是一個片面的、失真的中國形象。

在外國媒體涉華紀錄片生產過程中，始終存在著“形象框架”，也就是說媒體工作者受到意識形態、國家利益、媒體環境、個人習慣等多種復雜因素的影響，有選擇性地塑造著“他者眼中的中國”。[1]至關重要的是，這一個中國形象雖然遠非客觀，卻不容忽視；不僅影響著他國受眾對于中國的理解，也足以使我們在比較對照中看到理解、曲解和誤解之下的深層原因。

1. 作者分析

《西藏一年》相比《雪域謀殺》是描述西藏更為客觀的紀錄片，和其作者都很大關系。《西藏一年》之所以會受到西方觀眾的歡迎，關鍵在于編導者是站在人類學角度觀察西藏。擔任該片總監制的中國藏學研究中心副總干事格勒本身就是一位人類學者。他告訴記者，這部片子是采取西方獨立制片模式制作的，拍攝采用了人類學田野調查的方法，即調查者融入到被調查者當中，拍攝也沒有任何腳本，完全是跟著攝像機的鏡頭在走。倫敦大學教授維特斯對影片完整地看了兩遍，他說“我喜歡這部紀錄片的最主要原因是，它從人文關懷的角度切入，讓我了解到西藏尚不發達但充滿魅力的古鎮生活。”這大概是西方觀眾喜愛這部影片一個重要原因。《西藏一年》所以會受到西方觀眾的歡迎，還在于它反映了西藏人民原汁原味的生活，以及它不帶有明顯的政治色彩。該片在2006年立項，攝制組成員及專家于同年夏季趕赴西藏古鎮江孜拍攝。經過長達一年深入生活，攝制組記錄下了8個普通西藏人一年四季的生活原貌，其中夾雜著傳統與現代、先進與落后的沖突。這部紀錄片沒有予設立場，擺脫了民族、宗教等問題上的困擾，集中展示了現代西藏社會形形色色的沖突，展示了西藏在發展進步中的不足。格勒說：“西藏的發展是不可阻擋的趨勢，落后不是當代西藏的全貌，將西藏定性為原始封閉的‘香格里拉’，只是西方社會的一廂情愿”。[2]

《美麗中國》是由中英聯合攝制小組拍攝的一部關于中國野生動物和自然風光的系列紀錄片，其中有些野生動畫和風景的鏡頭從未在銀幕上出現過。《美麗中國》將全部以高清晰度方式拍攝，將使觀眾置身于中國的多彩風光中，包括漢代宮殿、蒙古草原和維吾爾的沙漠、絲綢之路、青藏高原。影片還包括罕見的大熊貓和一種珍稀的中國特有的食魚蝙蝠的珍貴生活記錄。這是一部這部脫離了政治立場、外交沖突的紀錄片，純天然地展現了中國的野生風光、也道出了經濟發展所造成的一些問題。之所以會取得這樣的成功，有一部分源于是由于中英BBC和CCTV的合作，只有當雙方都摒棄“他者”立場，著重描繪自然的情況下，一部優秀的、真實的紀錄片才有此誕生。

2. 內容分析

2007 年之前，BBC涉華紀錄片的內容多集中在歷史層面：二戰——《戰栗東方》；帝王——《成吉思汗》，但是從2007 開始涉華紀錄片的主題呈現多樣化趨勢。有關中國整體發展現狀的有《今日中國》、《駕車游中國》兩部，單獨反映西藏歷史與現狀的有《西藏一年》、《雪域謀殺》兩部，反映中國對外貿易的有《中國人來了》一部，介紹中國學校的有《中國學校》一部，介紹中國美食的有《發現中國：美食之旅》一部，介紹中國地理風情一有《美麗中國》一部。BBC涉華紀錄片已從歷史轉向了更為現實的經濟、政治、文化方向。而且英國媒體秉著自覺自愿地為英國的全球戰略服務的原則，描繪中國形象時BBC不再是客觀中立的告知者和監督者，而是淪為了某種含義上的政治工具。

BBC近十年來涉華紀錄片及其主要內容如下表 ：

除了初期兩部描寫中歷史的紀錄片外，BBC涉華紀錄片比較客觀的還有《今日中國》、《中國學校》、《西藏一年》、《發現中國：美食之旅》和《駕車游中國》。另外兩部紀錄片《雪域謀殺》和《中國人來了》在一定程度上有“抹黑”中國、“妖魔化”中國的程度，尤其是《雪域謀殺》。英國 BBC在就中央政府與達賴喇嘛私人代表接觸商談召開新聞發布會之際，播出了一部紀錄片“Murder in the Snow”（雪域謀殺），很讓人懷疑這是故意之作。這部影片的播出也激起了國外網友的不滿。紀錄片使用“refugee”（難民） 和“pilgrim”（朝圣者）這樣的詞語來描述那些偷渡者，用“murder”（謀殺）來描述中國邊防武警的保護國境的行動。[3]更讓人懷疑的是那些所謂的“登山者”可能是藏獨組織預先聯系好的攝影師，給他們的偷渡活動進行一條龍的服務和后續炒作。在反正中國對外資本輸出的紀錄片《中國人來了》中，制作方先用高空攝影讓觀眾領略一番巴西里約熱內盧和南非約翰內斯堡的美麗風光，然后話鋒一轉，帶著“中國人到了這里，都干了什么”的問題？并用礦山上挖出的一個個巨大坑洞等來說明，中國不僅“大量迫使巴西人開采當地的礦產資源，同時還嚴重破壞生態環境”，“利用自身廉價的勞動力擠垮巴西同行”，嚴重扭曲中國對第三世界國家的經濟交往。

3. 主題分析

分析“我閱讀文本、圖像、城市、面容、姿態、場景等等。”巴爾特的自白透露了“語言學轉向”朝“圖像的轉向”的過渡。[4]圖像不僅滲透進我們生活的各個角落，而且比以往更深刻地塑造著我們對于現在、過去和未來的理解方式，如費里爾所說，塑造現在與未來的不是往昔本身，而是具體體現于語言的往昔圖像。信息媒介時代，人們通過媒體可以獲得比之前更多的信息，但其“真實”始終是透過“把關人”的真實。波德里亞直接將“圖像”改稱作“仿像”，揭示了消費社會中圖像與客觀世界脫離的事實，以及媒體在其過程中的權力運作。斯圖亞特·霍爾堅持媒體在確定議程和提供文化范疇與架構等方面的巨大作用，以“表征”揭示這一文化形態背后隱藏的意識形態。[5]所以BBC通過紀錄片表征出來的中國形象就是英國眼中的真實形象，甚至將成為全世界眼中的真實形象。

在英國的文化中，中國的意義不僅僅是地圖上的一個國家，而是文化想象中一個具有特定意義的、比其自身更好或者更壞的“他者的空間”。[6]圖書報刊、廣播電視、互聯網等大眾媒介將開放的中國的形象一步步滲入到西方社會，中國的形象得以一步步明晰。但是，盡管如此，西方國家對中國形象的扭曲與誤解從來沒有中斷。紀錄片雖以表現真實為本質特征，但在運用中國題材塑造中國形象時，外國紀錄片所呈現的卻是一個片面的、失真的中國形象。

如果將近十年來BBC十部涉華紀錄片作為總體樣本，不難發現有4個主題備受關注。通過文本分析，可以提取出每個主題有幾部紀錄片反復出現的關鍵詞，列表如下：

（1）中國經濟崛起

BBC涉華紀錄片內容大部分都涉及了中國經濟轉型、中國GDP 快速增長的問題。除此之外，也對中國房地產泡沫的問題、人民幣升值問題，以及經濟發展模式的問題等等表達了看法。《駕車游中國》提及中國的房地產有泡沫存在，并努力尋求穩定增長和適度的貸款政策，但盡管中國政府已經決定調整房價，這樣的舉動仍然是遲到的而且如果處理不當，對他國也會產生一定不良影響。片中還指出要在非中心城市杭州購買一套住房需要100萬人民幣。另外《駕車游中國》分成兩條路線分別展示中國最繁華的沿海城市和最貧窮的內地城市，指出中國經濟發展嚴重不平衡，最富的城市像發達資本主義城市；而落后的城市比拉美的某些城市還要貧窮。這些一定程度上是比較客觀的，中國經濟泡沫和發展不平衡是事實，但是《中國人來了》中將中國對非洲的經濟和勞力輸出看成是對非洲的“殖民”，將中國在非洲的建設看成事掠奪就免不了有“妖魔化”中國的嫌疑。

（2）黨政與民主

在這10部紀錄片中有4部提到了共產黨的專政和缺乏民主的問題。有些比較客觀，比如《今日中國》第一部分就民主尤其是農村基層民主指出了很多問題，例如腐敗、壟斷等。也有一些不那么客觀的，例如《雪域謀殺》，將共產黨表現成了完全專制的統治，不僅沒有給藏族人民帶來幸福，還打破了他們原有的生活。

（3）環境與資源

中國的環境污染，在外國任何媒體報道中都不是什么新鮮事。在紀錄片中提到的次數也是最多的，除了兩部歷史紀錄片和一部美食紀錄片外都涉及了環境與資源的問題。《駕車游中國》用霧靄的天氣反映了尾氣的大量排放，而BYD的電動汽車和德州的太陽谷對現實來說只是鳳毛麟角。《中國人來了》中很多地方強調了中國多他國資源的巨大掠奪：用礦山上挖出的一個個巨大坑洞等來說明，中國不僅“大量迫使巴西人開采當地的礦產資源，同時還嚴重破壞生態環境”。非洲大象被大量非法捕殺，是因為中國人要用象牙做筷子。

（4）人權與民生

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往往也是“妖魔化”中國的一個主要出發點。在涉及婦女和孩子是常常提到男女不平等和計劃生育；在涉及少數民族時則往往提到信仰不自由。《雪域謀殺》講述了每一年年輕的藏人民冒著生命危險穿越崎嶇的喜馬拉雅山區，希望去見到他們的精神領袖達賴嘛，或是去印度上學。但是這些人在試圖翻越喜瑪拉雅山脈南帕山口時，遭中國邊防武警射擊，導致一名青年死亡。紀錄片使用難民和朝圣者這樣的詞語來描述那些偷渡者，用謀殺來描述中國邊防武警的保護國境的行動。把中國形容成為一個沒有信仰自由，害怕人民信仰宗教的國家。更讓人懷疑的是那些所謂的登山者可能是藏獨組織預先聯系好的攝影師，給他們的偷渡活動進行一條龍的服務和后續炒作。

總體來看，BBC紀錄片中的中國形象與真實的中國有很大的距離，紀錄片以真人真事為素材，但素材的真實并不代表整個影片的真實，真實的素材通過藝術的表現手法，可以實現用真實的信息撒謊的目的。BBC涉華紀錄的報道還呈現出“亦敵亦友”局面。一方面，以中國的經濟崛起為出發點，媒體表現出充分肯定的態度和希望尋求更多合作機會的意圖。另一方面，從英國自身利益考慮，希望保持本國強大的經濟地位，害怕中國的崛起所造成的威脅，所以，媒體也充分表現出對中國的警惕和批判。綜合二者，就形成了一種矛盾的、不斷搖擺的新聞報道框架。無論怎樣，國家利益始終是影響BBC涉華紀錄片框架的最主要因素，從這個角度考量，“亦敵亦友”不僅是兩國長期的關系特征，也將是傳媒產品的主要基調。

參考文獻：

[1] 劉繼南等：《中國形象———中國國家形象的國際傳播現狀與對策》[M]，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5頁。

[2] http：//book.ifeng.com/culture/whrd/200908/0823_7467_1315467.shtml《<西藏一年>：從BBC到CCTV 真實的西藏到底有多遠？》

[3] http：//tv.sohu.com/20110218/n279413188.shtml《BBC播出“中國人來了”系列紀錄片抹黑中國形象》

[4] W.J.T.米歇爾（著），陳永國（譯）.《圖像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5] 肖偉勝：《視覺文化與圖像意識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6] 李卉：《外國紀錄片中的中國形象分析》[J].改革與開放.20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