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九十年代中期,私人化寫作開始在中國文壇出現,這種新的寫作方式的代表有陳染,林白等女性作家。其中,陳染的作品視角獨特離奇,想象大膽怪異,以女性的生命軌跡來敘述女性的情感體驗和隱秘的內心生活,成為私人化寫作領域一位獨特而重要的女性作家。陳染的小說重視情感的表達與訴說,尤其是女性的內心體驗,簡單的情節在詩化的語言支撐起下更加完整,同時這種詩化語言也是女性意識覺醒的表現。
關鍵詞:陳染;詩化;寫作
[中圖分類號]: 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2-0-01
一、詩化的語言——性別的復蘇
1.詭異美麗的語言
王蒙曾經贊美陳染說:
她的小說詭秘,調皮,神經,古怪。似乎還不無中國式的飄逸空靈與夕陽似的強烈和荒謬……她有自己的感覺和制動操縱裝置,行于當行,止于當止。[1]
的確,陳染的語言在所有作家中獨樹一幟,具有自己的特色,正如她的文風獨一無二,她的語言同樣特立獨行。她既可以將少女的心情寫的細膩而憂郁,也可以將對男性的嘲諷表現的尖刻,還可以將母女關系寫的愛恨交織,她用審美的方式渲染病態與異態。對于同一件事物不同的描寫折射出主人公彼時的心境以及故事的發展脈絡,這就是清冷孤僻,多情憂郁,敏感細膩的陳染賦予語言的魅力。
《與往事干杯》中有這樣一段話:
一時間,我呆若木雞。我的手和腿全都失去控制地顫抖起來,腦子里空蕩一篇。站在郵局里,身邊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墻壁沒有了,頭頂布滿天窗,氣流像瀑布從上空傾壓下來,震耳欲聾。有一瞬間,我看見我自己就那么站著站著忽然頭一歪身子倒下去,死了。手里的死亡通知單飄呀飄,漸漸在放大,頃刻間放大成一張藍藍的天空覆蓋在我的身體上。[2]
在被告知老巴在送行回去的路上車禍不幸身亡,她用上述語言描述了這件事給她帶來的震撼,感覺的瞬間缺失,內心難以接受的崩潰甚至是另一個自我的死亡——生命隨著那張死亡通知單變得輕飄飄起來……
在《凡墻都是門》中,她形容母女關系既和睦又分歧,既激烈沖撞又相依相存。
這就像沒有了戰爭,就感覺不到和平,沒有了束縛,就體驗不到自由一樣,沒有了矛盾,就等于失去了和諧依存。完全一致的兩個人還叫做兩個人嗎?那就變成了一個人。世上不存在一個人似的兩個人。[3]
在陳染的小說中,有很多涉及心理學、哲學和精神分析學的東西,使她的語言更加有深度,幽默與智慧并存。
2.語言中女性意識的覺醒
陳染用自己的語言,講述了當前社會下的一種女性狀態,她用自己獨特的符號去描繪女性內心的孤獨與無助,面對社會時的軟弱與被動,渴望交流又害怕傷害的這樣一種心理狀態。陳染的語言是一種性別的復蘇,在八十年代的作家中,女性作家開始具有了性別意識,以自己的寫作向社會宣稱:我是一個女性。陳染的小說避開宏大敘事,沒有將高蹈的精神作為必要的支撐,而選擇從女性自身瑣碎細膩的感情和生活入手,從更加私人的角度去寫作,關注女性自身。每個作家都有屬于自己的詞匯和語言,陳染的語言具有明顯的女性色彩,那些美麗的比喻,細膩的刻畫,甚至是神經質的猜疑都充滿了女性的陰柔美,脫離了男性的陽剛和中性的冷靜,是完全女性化的語言。例如:“那女人外觀艷麗且凄涼,黑黑的長發披散著被夜風撫弄得時起時落,飄飄揚揚,像一面柔軟的黑色緞旗。”(《空的窗》)。
二、輕情節重情感的表達方式
陳染的作品情節性不強,她更注重的是內心情感的表達,是對女性話語權的運用。她不靠離奇曲折的故事情節吸引讀者,在她的文字中,我們通常能夠看到一個人內心獨白的大段大段的描寫以及關于心境的闡述,她根本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給大家講故事,而是表達一個女性——這種邊緣人,她的精神軌跡和情感體驗。
陳染作品中通常都會出現幾個典型的人物形象,一個孤傲憂郁的女性形象,一個體貼的又有點神經質的母親形象,一個專制暴躁的父親,一個和主人公有著相似性格的女性摯友。讀完陳染的小說,人們印象深刻的不是離奇曲折怪誕的情節,甚至會感覺她小說的相似性太強了,恍惚的一瞬間你覺得肖濛和黛二難以分辨,這就涉及到一個題材和創新的問題。你絕對不能說陳染的小說是重復的,止步不前的,因為她小說的“自我更新”的方法不在乎題材的變化,而在于心理發展。在題材上,有些主題重復出現,形成某種強調,比如女性心理和生理成長過程中的變化,對待男性的態度,在心理上,她的小說通常有思想的連貫性,當我們縱觀陳染整個創作,幾乎可以理出一條清晰的精神歷程的發展線索。《紙片兒》中主人公的生命以無聲無息自我毀滅告終,《無處告別》和《私人生活》中的黛二肖濛個性與世俗格格不入但絕不向其妥協,《空心人的誕生》中的主人公尋求精神慰藉和新的人際關系的建立,到《破開》和《沉默的左乳》中明確了自我需求,完成女性自我形象整合的主人公,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女性她的心理發展史,個人意識從低級走向高級的過渡,這就是陳染的創新所在。陳染曾說:
如果談到真實性的存在這一問題,那么我的小說最具有真實性質的東西,就是我在每一篇小說中都滲透著我在某一階段的人生態度,而其他的都是可以臆想,偽造,虛構的。[4]
滲透了陳染人生態度的小說從不追求懸疑,巧合這些情節上的吸引人的地方,她專注于發掘內心里復雜而敏感的意圖的全部。她專注于女性在成長過程中的生命體驗,心理成長的過程,面對男性世界時的復雜情感,身處于人群中卻永遠感到孤獨的這樣一種人生體驗。她只是想通過典型的人物典型的情節把內心的種種想法淋漓的表現出來,她寫的不是故事,而是自我。輕情節重情感,就是她的表達方式。
參考文獻:
[1]王蒙.陌生的陳染.禁忌的歸途.第一版.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年:362
[2]陳染.與往事干杯.禁忌的歸途.第一版.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年:267
[3]陳染.凡墻都是門.禁忌的歸途.第一版.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年:346
[4]陳染、蕭鋼.另一扇開啟的門.禁忌的歸途.第一版.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年: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