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媒大學 北京 100024
摘摘 要:在東北文化的浸潤下,蕭紅的鄉土小說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上自成一家,并且成為她文學創作中最有價值的部分。東北這片土地獨特的自然環境及其文化, 決定了蕭紅文學創作的特色與風格。東北地域文化對蕭紅鄉土小說創作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對其人物與環境、深邃的思想內涵以及創作中標新立異的藝術追求等方面的影響,表現得更為突出。
關鍵詞:東北地域文化;蕭紅;鄉土小說;影響
作者簡介:李福梅(1988-),山東濰坊人,現就讀于中國傳媒大學,主要研究方向:西方文藝理論。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2-0-01
九·一八事變的特定社會時代背景決定了東北作家群的多數作家將文學作為救亡的武器與工具,通過文學作品來呼喚與啟蒙人民奮起抗戰,保衛家園。這一獨特的地域文化和日本侵略的社會背景使得東北作家群的作品呈現出異于其他鄉土作品的獨特風格。蕭紅作為東北作家群的中堅力量,既有群體的風格,又有對于這個群體的超越,她以一顆赤子之心、悲憫的情懷對于故土的愚昧、麻木、落后的審視,使得她的創作在三十年代的鄉土文學中獨樹一幟。正如魯迅所說:“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1]本文主要通過對蕭紅鄉土小說中人物與環境、深邃的思想內涵以及創作中標新立異的藝術追求等方面的分析,闡述東北地域文化對其創作產生的影響。
一、環境與人物
蕭紅對于北大荒自然風光的逼真再現有著鮮明的地域特色。聽著她的敘述,讀者也仿佛來到了那天蒼蒼野茫茫、曠遠、荒涼的黑土地上。《呼蘭河傳》開篇對于東北嚴冬的描寫令人印象深刻、掩卷難忘。“嚴冬封鎖了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滿地裂著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一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它們毫無方向,更隨時隨地,只要嚴冬一到,大地就裂開口了。”這樣的嚴冬在中國其他地方則是看不見的。
人物是小說的要素之一,人物性格的形成又是受生活環境的影響。人物的行為方式不可避免地帶有深刻的地域文化印跡。在蕭紅的文學創作中, 不論是環境描寫, 還是人物塑造, 都帶有鮮明的黑土地文化特征。這在她的長篇小說《呼蘭河傳》中, 表現得尤其突出。呼蘭和這個百年不變的小城, 生活著許多本性善良但又愚昧麻木的人們。他們的生活單調、刻板、寂寞……“生、老、病、死, 都沒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長去;長大就長大,長不大也就算了”。在這死寂的毫無生命活力的生活中,人們只有靠野臺子戲、盂蘭節等精神盛舉來消磨時光。在大泥坑邊觀看生命被吞沒,在老胡家圍觀小團圓媳婦洗澡,在馮歪嘴子的窗戶外邊偷聽消息然后說長道短, 則成為他們生活中的最大樂趣所在。例如《呼蘭河傳》中活潑開朗的小團圓媳婦,就被她的愚昧頑固的婆婆折磨死了,原因卻是團圓媳婦不知道害羞,頭一天來到婆家就吃三碗飯。這種愚昧的對生命漠然的悲劇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二、深刻的思想內涵
三十年代左翼作家的農村題材小說大多是站在階級的立場上表現農村的階級斗爭,表現農民的覺醒與反抗。而蕭紅在主流文學致力于描寫下層勞動者的反抗性與斗爭性的時候,卻以一顆對故鄉的赤子之心發掘人民精神奴役的創傷。
在抗戰的大的社會背景下,蕭紅則從側面表現戰爭,她的作品中沒有正面的硝煙彌漫的描寫,而是堅守著對國民生存狀態及國民性的終極關懷,描寫了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災難和痛苦。《生死場》中金枝的遭遇不僅是男權社會女性的悲劇,更是戰爭對于國民的摧毀,是戰爭所造成的。蕭紅沒有完全附和到時代的大潮中去,而是“不合時宜”地堅守著“對著人類的愚昧”的創作立場,將審視與批判的目光投向病態的國民靈魂。呼蘭河這座小城,蕭紅在其中生活了近二十年,呼蘭城已銘刻在她的心底。她對于呼蘭河人的麻木的生死輪回,閉塞的生活方式熟悉至極,對故鄉這片熱土以及在熱土上生活的人們充滿了深深的熱愛之情。正是由于對其愛之深,則責之切,更多的展現故鄉人們的愚昧、麻木等內在的精神狀態。翻開蕭紅的鄉土小說,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原始、蠻荒的氣息,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混沌、蒙昧的圖畫。蕭紅對于“北方人民的對于生的堅強,對于死的掙扎”寫得如此的力透紙背。
三、標新立異的藝術風格
蕭紅在藝術上是一個拓荒者。蕭紅極力追求和探索新的藝術創作方法——散文化的小說,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個性。蕭紅的小說不像傳統的小說那樣具有序幕、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尾聲這些完整的情節要素,有時也不像傳統的小說那樣有完整的線索貫穿整個作品。她的小說情節有時打亂了時間的界限,小說的情節不是按照過去、現在、將來的時間順序展開,而是突出富有地域特點的情節片段,或者是富有地域特點的場面的展現。她的代表作《生死場》、《呼蘭河傳》都是散文化的小說,兩部作品都沒有貫穿全篇的完整的故事情節,前者以場面描寫為主,后者以抒情描寫取勝。然而,這兩部作品卻在文壇留下了永久的光輝, 并成為散文化小說的始作俑者。《呼蘭河傳》具有濃郁的抒情色彩。作者以第一人稱的童年的視角敘事,將強烈的感情貫穿全篇。對此,茅盾曾給予蕭紅十分中肯的評價:“要點不在《呼蘭河傳》不像是一部嚴格意義的小說,而在于它這‘不像’之外,還有些別的東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說更為‘誘人’些的東西: 它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 。
蕭紅之所以能有任性、大膽、自由散漫、無拘無束的性格,這當然與東北特有的自然環境的熏陶有關。在后花園中,“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黃瓜愿意開一個謊花,就開一個謊花,愿意結一個黃瓜,就結一個黃瓜。”蕭紅從小看到那么多自由自在、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生命,自由創造、不受拘束則成了她由衷的向往。蕭紅之所以能以散文化的敘述筆法隨心所欲的來寫小說,是與大自然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所形成的獨特個性分不開的,沒有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性格,也就沒有蕭紅的自由散漫、舒卷自如的具有獨特個性的文體與結構。
參考文獻:
[1]魯迅.魯迅全集.第1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391頁
[2]沈從文.沈從文文集.第11卷。廣州:花城出版社:1982.45頁
[3]嚴家炎.中國小說流派史.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73頁
[4]黃曉娟、雪中芭蕉.蕭紅創作論.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
[5]聶紺弩.蕭紅選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