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學習程序：彰顯自由學習精神的應然路徑

一、自由學習的解析與規則

1.自由學習的解析

當前，“人是自由的”這一觀點已不再停留于少數思想家的玄思妙想或精彩論述中，而早已成為現代人最基本的信念與追求的核心價值之一，因為自由意味著一個人有選擇某種利益或資源的權利與機會，意味著主體實現自我潛能的能力。

自由，作為一種重要的生命活動和精神活動形式，它能使教學活動更富有靈動性、應變性和創造性的特點。自由學習，是指學生“學”得自由。在對自由學習的論述中，洪堡（Humboldt， F. W.V.）認為，自由學習是學生在專業學習上具有探討、懷疑、不贊同和向權威提出批評的自由，有選擇教師和學習內容的自由。在蒙臺梭利（Montessori， M.）看來，自由學習就是兒童的“游戲自由”“活動自由”“發展自由”。在杜威（Dewey，J.）看來，自由學習是在力所能及和別人允許的范圍內“探索”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的自由。

透過關于自由學習的不同認識與理解可以發現，自由學習是人類自由精神在學生學習活動中的體現，是在教師的指導或幫助下，學生自愿、自覺、自主地學習，意味著學生個體對學習活動的自我主宰與價值承擔。在當前社會條件和文化背景下，自由學習，至少包括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思維的自由，即學生享有按照自己意愿和方法想其所想，思其所思，獨立形成自己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的自由；二是表達的自由，學生享有根據自己意志表達觀點的自由，享有對教師觀點或教材內容進行“狗尾續貂”“張冠李戴”“節外生枝”的質疑、反駁、批判的權利。三是交往的自由，學生在課堂上有自主安排學習活動和學習內容的自由，享有參與課堂談論、交流及參與集體活動的自由。

2.自由學習的規則

但是，學習中的自由不是“任由”“任己”，是需要一定的規范與秩序來維護，正如涂爾干曾說過，“正因為規范可以教會我們約束和控制我們自己，所以規范也是解放和自由的工具。”因此，自由學習需要一定的規則，就像道路交通中需要“紅綠燈”一樣。

首先，受兒童內在約束的不成熟狀態和知識水平有限的現狀限制，自由學習不能否認教師合理正當的指導和干預。其次，自由學習不能妨礙教師和其他學生的正當自由。例如課堂上的大聲喧嘩、隨意走動等超出了自由學習的限度，這就需要教師加以干預的。再次，自由學習不能否定正當課堂常規存在的必要性。如“按時上課”“不隨意打斷別人的講話”“發言要按照一定順序”等等。

遵守自由學習中的規則能保障學生在精神、思想等層面得到更為舒展、更具可持續性的發展。但是，在實際的教學中，要在一定秩序下開展自由學習活動卻是復雜而艱難的，有的老師因過度“放任”，使教學陷入“散漫”狀態，有的老師因過于“限制”，使學習停滯于傳統的被動狀態。難怪有的老師發出這樣的感嘆：“看來，要讓學生彰顯自由精神，課堂不是一般老師所能駕馭的。”怎樣能簡便易行地駕馭課堂，既使學習活動有序進行，又能彰顯學生的自由精神呢？筆者認為，設計學習程序能保障自由學習活動的順利開展。設計學習程序，是指教師為學生開展自主、自覺的學習活動而提供的學習步驟。學習程序不對學生的思想層面進行干預與控制，而是給學生的自由學習活動提供良好的策略、寬大的空間、合理的次序和具體的方法，讓學生最大限度地發揮自我學習、自我管理的潛能。

二、學習程序在課堂教學中“一展身手”

自由學習因有了必要的基本規范而保證了教學活動的有序開展，促進了學生自我的發展。而學習程序則體現了基本規范重要的工具價值，能最大程度地幫助學生實現自我的發展。學習程序可以運用于學生學習的各個領域，本文以課堂教學為著力點，闡述學習程序在課前、課中、課后的運用，以促進學生自由精神的發展。

1.學習程序——課前學習的“扶手”

兒童是天生的學習者，讓兒童“先學”，充分彰顯兒童的這種天性已經成為廣大教師的共識，“前置性作業”“課前導學單”等各類課前學習指導充分體現了教師對兒童學習規律的順應與尊重；但人對客觀事物的認識，有一個由簡到繁，由低級到高級，由直觀到抽象的循“序”過程。很多教師在為學生設計學習單時只局限于告訴學生“先學什么”，而忽略了告訴學生“先怎么學”。

下面表1是教師為五年級學生設計的語文前置性學習任務單，左邊是“學習內容”的設計，教師從“學什么”這一角度設計了五年級語文的“讀”“查”“寫”“問”四大預習內容。右邊是“學習程序”的設計，教師側重從“怎么學”這一角度設計了五年級語文預習的一般步驟。

表1：五年級語文前置性學習任務單

筆者曾對學生的“先學”做過一個調查，發現大多數學生預習時輕“口頭”，重“筆頭”，喜歡先完成描紅、查字典等作業，卻不知“觀書先須熟讀，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朱熹語）而將熟讀課文這一重要預習內容放在最后“草草了事”，大大削弱了“先學”的質量。右邊的“學習程序”既將左邊的“學習內容”包含其中，又按語文學習的規律，體現了由淺入深、由表及里的循序漸進的指導過程。從標注的箭頭，學生知道了“先學”是講究順序的；從“出聲地朗讀”“利用工具書”“細讀課文”等關鍵詞中，學生知道了“先學”還要講究科學、合理的方法。

自主選擇學習內容本該是學生自由學習應有的權利，但對于認知水平、思維水平并不成熟的學生而言，這種自主選擇不是完全自由的，不科學的學習方式、思維習慣等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和制約著自由學習的實現。課前設計有指導性的教學程序，將課前的學習指導從“先學什么”的設計轉向側重“先怎么學”，讓學生的自由學習不是“任意”“隨意”地學，而是有章法可循，有學法可依，成為學生自由學習路上的一個有力“扶手”。

2.學習程序——課中學習的“把手”

學習中的自由意味著學生擁有自主學習的權利。然而，在現實實踐中，不少教師還是對學生不夠信任與尊重，將學習的操縱桿時刻掌控在自己手中，一步一移地展開教學。在自由學習的課堂上，教師要舍得“放權”，給學生提供充足的思維、表達、交往的時間與空間，為學生發揮自由精神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課堂中，讓學生按照一定的程序來自主學習，就是讓學生享受自主學習權利的過程。例如在執教六年級（上冊）《輪椅上的霍金》一課時，某位教師讓學生為霍金設計一張名片，設計了如下小組合作學習的程序：

表2：

學生按以上學習程序完成學習任務，用時約20分鐘。教師將教學的步驟設計成學習程序后，將課堂中一半的時間交給了學生自主、自由地學習。事實證明，按照這樣的程序來學習，學生真正成為了學習的主角，課堂秩序有條不紊，學習也達到了良好的效果，超過85%的學生設計的名片篇幅適中，內容完整，條理清晰，語言簡潔。另有一位教師執教這篇課文時也給予了學生充分的自由學習時間，同樣讓學生通過合作學習為霍金設計一張名片，可效果并不如人意，這是為何呢？那是因為他只提出了一個學習要求，即“四人小組合作學習，為霍金設計一張名片。”這樣的要求確實給了學生很大自由空間，可究竟按照怎樣的順序學習，怎樣學習呢？學生一片茫然。顯然，這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任由學生自由而不考慮學習效果和效率的學習設計。

可見，自由學習是有條件的，教師在為學生設計學習任務時，應站在學生“好學”的立場上，除了考慮按照怎樣的步驟學，還應估計學生學習中可能遇到的困難，讓學習程序成為學生自由學習中“跌倒”時的“把手”。

3.學習程序——課后學習的“舵手”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各類教輔用書層出不窮，將各類教輔用書上的練習題照搬作為學生的作業大大削弱了教師的命題能力。經常會看到教師在黑板上書寫的“今日作業”：1.完成《補充習題》中第5課；2.完成《練習與測試》中的單元測試二。這樣的作業布置，學生只知道學習內容，卻不知道學習目標，更不知道怎么學。而課后學習程序的設計（如表3）能清晰地讓學生了解到：“我的學習目標是什么？”“我的學習任務是什么？”“我的學習效果如何？”它如一個指航引路的“舵手”，為學生鋪設了一條自由探索的學習之路。

表3：

你的“說明文”學習程序（指南）

一、請認真閱讀本次學習目標：

1.能辨別說明文。

2.能說出一些常用的說明方法。

3.能感悟常用說明方法的好處。

二、我已經將學習目標分散在下面幾個小任務里幫助你學習，請依次完成下列學習內容。

1.略讀《補充閱讀》找出說明文，將題目寫在橫線上：

2.下列語句運用了哪些說明方法？（題目略）

3.仔細閱讀說明文《趙州橋》（文章略），體會加點的語句好在哪里？

三、當你完成所有學習內容后，看看自己哪個學習目標完成得較好，哪一個學習任務還需要老師的幫助。

設計學習程序并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告訴學生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而是站在兒童立場，處在“學”的角度，為了兒童自動地學、自主地學、自由地學而精心設計的“學習指南”。合理、有效的學習程序不僅助益于兒童在學習中自治力的發展，也為保障自由精神的課堂文化發揮著“柔性秩序”的特有作用。

當然，在設計學習程序時值得注意的是，不能讓學習程序成為強加、壓制學生的工具，設計的程序應得到學生的認同、接受與遵守，設計的過程最好能讓學生一起參與，這樣才能使學生學得自由快樂，味在其中。

（顧燕，太倉市實驗小學，215400）

責任編輯：顏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