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她才能愛上她

最近有兩件小事。

一件是在10月底，我的一個編輯告訴我最近和在波士頓的朋友聊天，那是個女孩子，在國內時完全不懂體育。可她告訴我的編輯：“如果不是因為世界系列賽球票太貴，我現在都想去芬威公園看球。我希望紅襪能拿下世界系列賽，雖然我真的看不懂棒球，但是，只要紅襪贏了，我身邊的每個人就很開心，他們的笑容，都那么的爽朗。我喜歡看這樣的笑容，讓人很暢快。所以，我也想去看看紅襪的比賽，感受那種魔力。”

另一件是和我們頻道的《中國好足球》編導聊選題時，把曾經看過的一篇鮑仁君老師的論文拿出來和他們分享，例如：MLB的賽程，在30多年的時間，是由一對老夫妻手工制作的，要知道MLB一共有30支球隊，每支球隊每季要打162場常規賽；或者，NBA制定賽程前，會詢問各隊下賽季主場可以排出的比賽日，而通常，由于場館的各種關系，每支隊伍能夠上報給聯盟的比賽日選擇只有60—70天，而球隊每季有41個主場……

這兩件小事在我腦子里最終偶然匯聚在一起，是因為一支球隊——廣州恒大。第一件事是因為我當時正在和編輯聊恒大亞冠決賽球票的問題，而第二件事，是因為編導當時詢問我“足協杯的賽程能不能聊一聊”。

我從來不質疑恒大為中國足球帶來的榮耀，也認為這樣的成功模式值得借鑒學習。作為一位非廣州人，我雖然沒有因為那個冠軍欣喜瘋狂，但至少覺得他們值得被鼓掌和喝彩。只不過，在他們成功的過程中，總有兩點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一個是來自上游，一個是來自下游。

恒大的上游，是足球管理中心。我發現，這個周末有場足協杯半決賽，我努力去思索上一次看國內比賽的時間，突然發現距離中超第30輪已經過去了整整20天。然后，在12月，還有兩場決賽。說實話，這真的不是我關注中國足球的季節，通常那時候，我會剛剛把視線從NFL的感恩節大戰移開，然后看看剛剛開始的新賽季NCAA，再瞄一眼歐冠小組賽誰出線誰不幸淘汰了，接著期待即將到來的NBA圣誕大戰，和英超節禮日魔鬼賽程。順便，還能瞅瞅漸入佳境的CBA。當然，我知道，足管中心的工作人員們很幸苦，為了讓恒大備戰亞冠決賽心無旁騖，為了國家隊的亞洲杯預選賽，所以足協杯賽程東移西挪，最終不得不拖了那么晚。

在中國足球低迷的情況下，亞冠決賽和亞洲杯預選賽都很重要，進行適當的保障，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亞洲杯的賽程是在去年年中就決定了，而亞冠賽程是在去年12月6日小組抽簽的同時也公布了。而2013中超賽程公布的時間是2月6日，這就意味著，即使刨去所有國定假期（雙休日，元旦和春節）我們的足管中心工作人員有40天的時間來好好的排出一份既能兼顧國家隊和亞冠比賽，又能讓中超和足協杯同時圓滿落幕的賽程表。可惜，他們沒能做到。我倒不是認為12月天寒地凍踢比賽有什么問題，但對于一個職業的聯盟，同季的聯賽末輪和足協杯決賽要隔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實在很滑稽。而在大洋彼岸的NBA工作人員，他們費盡心機，排出讓每支球隊都滿意，同時還要符合無數原則的賽程時，他們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

所謂恒大的下游，是球迷。從亞冠決賽門票開賣的那天起，這就是一個熱門話題。從最初的“8000元坐許家印旁邊”，到后來“8000元坐費戈旁邊”，您是去看決賽的，還是去看老板和貴賓的？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和謝暉挺熟，雖然他平時的確有點特立獨行，評論起來也喜歡語不驚人死不休，但那句“大多數看亞冠決賽的，其實就和看一場電影性質差不多”，倒和事實頗為相符。中國人在消費體育時，更多是因為流行，而非熱愛。當然，我相信恒大是有死忠的。天河體育中心的那個夜晚，我也無法從每一張笑臉上讀出波士頓球迷那種出自肺腑的真心。因為，今年世界系列賽，整個芬威公園球場是爆滿的。而一年前，紅襪身處美聯東區倒數第一，是全聯盟戰績最爛隊伍之一時，那里也是爆滿的。紅襪整整86年沒拿一次世界系列賽冠軍時，那里，依然是爆滿的。不用86年，如果恒大連續兩年沒有一個冠軍入賬，恐怕天河體育中心上座率只有兩三成，這還是樂觀估計。真正能夠昂著頭說“我是真心愛廣州足球，而不是愛虛榮”的球迷，恐怕寥寥。

職業和愛，這就是我們和真正的體育的差距。這并非恒大的努力就足夠，而是每個人不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