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徽州民間美術元素的通識特征

摘 要：徽州民間美術在形式上雖然五花八門，但在本質上還是具有通識特征。所謂“通識”原指廣博的知識。梁啟超 在《中國歷史研究法》第三章：“普遍史并非由專門史叢集而成，作普遍史者須別具一種通識，超出各專門事項之外而貫穴乎其間。”本文從此處獲得靈感，借鑒“通識”一詞，是指在研究民間美術常規形式時，要利用形式之外的更廣博的知識去挖掘研究對象內在的本質，而這種本質特征在諸多美術門類中具有隱性和共通性的特點，這里將其稱之為通識特征。挖掘總結徽州民間美術的通識特征，有助于設計師在繁亂的美術形式中把握其主導因素，強化這種因素的表現力，就能更加突出徽州的民間美術特色，增加設計可操作性，增強作品的可傳播性。

關鍵詞：徽文化；民間美術；人文情趣；教化寓意；通識特征

1 民間美術形式中蘊含文人情趣的特征

徽州民間美術大都蘊含文人情趣，且表現形式又貼近大眾的審美習慣。通常意義上的民間美術是指人民群眾創作的，以美化環境、豐富民間風俗活動為目的，在日常生活中應用、流行的美術。其與民俗活動關系極為密切，因此，大都富于民族鄉土特色。其形式、內容更多是為普通百姓服務，符合百姓的大眾審美需要。相對普遍意義上的民間美術特點，徽州民間美術卻蘊含了更多屬于文人士大夫階層的理念和審美情趣，可以說是“陽春白雪”和“下籬笆人”的巧妙結合。這也就形成了徽州民間美術元素區別于其他地區民間美術的一大特色——文人情趣，雅俗共賞。例如徽州三雕，本是多用于建筑環境裝飾的構件。通過建筑裝飾在彰顯家主人富貴一面的同時，還要體現“儒”的文化思想。拋開其特色的雕刻技藝，就表現內容而言，多掌故、歷史情節、傳說；組織構圖上也借鑒部分文人畫的形式手法；雕刻與環境常用繁簡對比的手法，風格上凸顯文人的淡雅。又如徽州版畫，線條粗壯，構圖大都簡略充盈，不僅圖面上常常結合文人畫元素，在整體風格上更是體現文人恬靜、安樂的情趣氣息。如果將這些徽州民間美術提煉成設計元素，那具有文人化情趣的元素，最能體現其風格特色。如圖1，雕刻就表現古代文人墨客文會的雅趣場景。

2 注重教化寓意的創意特征

區別于其他地區的民間美術多吉祥寓意元素的特點，徽州民間美術在注重裝飾性的同時，更注重教化寓意。

從全國范圍來看，民間美術作品大多借助含蓄、諧音等曲折的手法，形成具有一定吉祥寓意的裝飾效果，廣泛應用在民俗環境中，通俗講就是討彩頭，愉悅心情。就此而言，徽州民間美術作品也具有相同的特點。但是，從諸多徽州三雕作品中，我們不難發現，其中有許多展現“孝悌故事”、“愛情故事”、“農桑傳說”、“英雄掌故”等內容的作品。

如圖2和圖3這些具有教化功用的作品，被安置在徽州人生活的周圍，上到文人士大夫，下到一般老百姓，生活中始終融合著為人處世的標桿與信條。這就不僅僅是“討彩頭，愉悅心情”的裝飾，更像是標榜的生活理念，自身向往的精神愿景。從其獨特的表現形式上看，徽州民間美術在生活理念上的功用更具實用價值。例如徽州三雕作品，為了更好地表現一段“禮儀教化”的故事，其可以采用舞臺場景式構圖，連續回目式展現，通過類似“連環畫”的方式，展現一個廣納時空效果的“活的”故事情節，以達到生動傳達寓意的目的。徽州民間美術注重情景、情節的表現，這就為美術作品賦予了更多的精神信息。

徽州的民間生活，教化無處不在。例如徽州磚雕的起源，就是一段催人奮進的神話故事，“錢財有限，技藝無窮”的教誨，也體現了徽州人的一種教化理念。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徽州民俗文化，使得其民間實用美術領域還融入了許多“仁義禮智信”的教化元素。就連徽州建筑的特色馬頭墻部分，都被賦予寓意和生活理念。例如馬頭墻的“馬頭”，通常是“金印式”或“朝笏式”，顯示出屋主人對“讀書做官”這一理想的追求，見圖4。綜上所述，徽州民間美術中具有精神內涵的情境元素，更能體現徽州民間美術的特點。

3 視覺上側重淡雅清逸的特征

徽州民間美術元素在視覺上側重黑、白、灰的運用，色彩則傾向于淡雅清逸。不論是雕塑作品，還是繪畫作品，徽州民間美術作品大都采用淡雅的色彩處理方式，主要以黑白灰形成造型和視覺變化，不過追求濃彩艷抹的裝飾效果。徽州的建筑粉墻黛瓦，木結構、木雕大多保持原有的木色，石雕、磚雕也極少附著油彩；如圖4，版畫作品更是以黑白線條為主，即使徽州版畫早在明末就發明了“拱花”套印技法，開創了古代套色版畫的先河，但在圖面設計上，還是多以淡色搭配為主。徽州民間美術作品一向不以繽紛的效果引人注目，卻慣用“以素生韻”的手法，強調長時間觀看的韻味。從人機工程學領域在色彩上的實驗結論看，減弱了的色彩關系雖然視覺沖擊力降低，但正因為降低了視覺刺激，進而延緩了視覺疲勞乃至精神疲勞，人們才能更長時間地欣賞觀看。這也是為什么在各色徽州民間美術作品包裹下的特色民居環境，從不感覺躁動煩亂的原因之一。素雅的色彩應用理念，增強了作品的耐看性，并形成了徽州民間美術元素特有的色彩特征。如圖5、圖6，宏村、西遞建筑一角，整體色調淡灰且雅致。

4 就地取“材”的選材特征

徽州民間美術元素取材大都具有極強的地方特色，體現當地山川風貌、民俗民風。徽州有山有水，地理風貌獨特，且氣候宜居。歷史上大量文人雅士匯聚于此，且這些人大都崇尚相同的理念，注重人品氣節，追求簡淡高古、秀逸清雅的意境。這些人的作品中少有人為的造作，師法自然。這些理念風格影響到徽州民間美術的取材選擇——“就地取材”。

首先，在制作材料的選擇上，磚、石、木、竹的選擇，大都保留原材料的樸實效果，材料也是以當地原生材料為主，不太追求外來材料的奢華；其次，在創作題材的選擇上，獨特的山水風光、建筑風貌，都是其創作的源泉。即使掌故、傳說類情境題材作品，從人物到環境，也都具有地方戲劇的特色。由于當地文化氣息濃郁，傳說掌故為民間美術創作提供了大量精神養分。故此，就地取“材”，師法自然就成了徽州民間美術創作的另一大特點。見圖7，“耕讀”意境的田園題材及環境樣式，正是當時徽州百姓生活的寫照。

5 注重技法展示的“炫技”特征

徽州民間美術不論門類都注重技法的更新改進，在其各自的表現形式上仿佛是在炫耀諸般工藝的極致。以徽州三雕為例，因材料、工具和技法的不同而有差異，但紛繁精細的層次、極致的視覺效果都是一般無二的。隨著技藝的發展，逐漸多層透雕取代平面淺雕成為徽州雕刻“炫技”的主流。又如徽派版畫，采用餖版套色印刷，表現中國山水畫的筆墨濃淡變化，足能以假亂真。采用餖版加拱花的技術，可以使彩色畫面立體感更強。木雕代表作，如在安徽宏村承志堂內的“百子鬧元宵”；石雕代表作，如歙縣的棠樾牌坊群和黟縣西遞的“松石”、“竹梅”姐妹石雕漏窗；磚雕代表作，如屯溪濱江長廊里的“五百里黃山圖”，這些作品無不體現徽州民間美術“炫技”的通識特征。因此，精益求精，紛繁細致的表現效果，有助于加強徽州民間美術元素外在直觀的共性特色。如圖8，有“炫技”效果的木結構建筑。

以上總結的關于徽州民間美術的五點通識特征，對加強元素素材的地域特征很有幫助，為課題后續的研究提供了必要參考。尤其在素材選取、設計元素提煉環節，加強設計圖形的通識特征，是強化徽派視覺風格的一條有效途徑。

作者簡介：王廣寶（1983—），男，山東臨沂人，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