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顏色詞“白”派生意義之異同

摘 要：顏色是人們對客觀世界的一種感知，由于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或雖屬于同一民族、同一文化背景，但分屬于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階層的成員，對各種顏色刺激的心理感受不盡相同，使得顏色詞開始具有多種派生意義。中日兩語言中使用頻度最高的基本色是“白”，因此，本文試分析比較顏色詞“白”在中日兩國語言中派生意義的異同。

關鍵詞：顏色詞；白；派生意義；反義詞

顏色是人們對客觀世界的一種感知，無論是在大自然或是社會生活中，都存在著五彩斑斕。在跨文化交流中，由于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或雖屬于同一民族、同一文化背景，但分屬于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階層的成員，對各種顏色刺激的心理感受不盡相同，使得顏色詞開始具有多種派生意義。即使是同一顏色詞，在不同語言中其意義可能有重疊，也可能有很大差異。

大岡信（1979）認為日語最初的色彩詞，現在為一般所公認的為赤、青、白、黑四色。而在中國，由于受五行思想的影響，把青、紅、黃、白、黑作為基本色。根據從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中日對譯語料庫》中分別選取的二十本現代日語作品及漢語作品中兩國語言基本色的使用頻度的調查，使用頻度最高的基本色都是“白”。因此，本文試分析比較顏色詞“白”在中日兩國語言中派生意義的異同。

1 “白”的語義

色彩詞的意義可以分為基本意義和派生意義。基本意義是指光的各種現象（如紅色、橙色、綠色、藍色，紫色、和黃色等），或使人們得以區分在大小、形狀或結構等方面完全相同的物體的視覺或知覺現象。白色是一種包含光譜中所有顏色光的顏色，通常被認為是“無色”的。白色的明度最高，無色相。色彩詞的派生意義包括色彩詞的象征意義和比喻意義。色彩會給予人心理感覺以影響，人的色彩觀反映了一定時期、地域、社會觀念或人的美意識。因此，色彩詞與各民族的思考習慣、文化背景有很深的關系。

就中日兩國語言中的“白”，各自選取三本較為權威的詞典，即《現代漢語詞典》、《辭海》、《漢語大詞典》及『日本國語大辭典』、『大辭泉』、『広辭苑』，進行語義調查。從中可以看出，漢語和日語中的“白”基本意義是相同的，都具有褒義、中性、貶義的意義。這既反映了人的精神觀念和文化價值觀的兩面性，也反映了色彩自身的二重性。

（1）日語中「白」的含義。日語中「白」的常用含義共十項，從所選取三本日語詞典「白」的含義的出現頻率來看，三本詞典都有的語義有以下四項：1）色の名。雪、塩などの色；2）白い碁石；3）犯罪容疑がないこと、また、晴れること；4）何も書いたり加工したりしてないこと。兩本詞典共有的語義一項：紅白試合で、白組。只有一本詞典出現的語義有：1）しろがね（銀）の略；2）狹義では、白色人種を指す；3）相撲で勝ち、白星。除此之外，「冷たい態度」與「酌婦、娼妓など。しらくび」兩項語義沒有出現在所選詞典中，但因其作為派生意義常被使用，所以列在此。

從褒貶色彩來看，褒義意義兩項，即「犯罪容疑がないこと、また、晴れること」、「相撲で勝ち、白星」；表示貶義意義有「冷たい態度」與「酌婦、娼妓など。しらくび」兩項；其他意義均為中性意義，共六項。

（2）漢語中“白”的含義。在所選取的三本漢語詞典中，“白”共有三十項語義，從出現頻率來看，三本詞典共有的語義有十項，包括：1）像雪一樣的顏色；2）漢民族傳統喪服的顏色，因此指喪事；3）明白，清楚，明了；4）象征反動，與紅相對；5）空白，一無所有；6）光明，明亮；7）沒有效果的；8）無償，不付代價；9）輕視，鄙視；10）姓。出現在兩本詞典里的語義六項：1）正道；2）反派；3）現代漢語的書面形式；4）戲劇表演中部用唱的語句；5）說明；6）念錯或寫錯的字。其他十四項語義只出現在一本詞典中，即：1）我國少數民族的簡稱；2）銀子的代稱；3）假，沒有根據；4）白色圍棋子的代稱；5）罰酒用的酒杯；6）地方話，如蘇白；7）話，閑話；8）白色的東西；9）使白；10）明白事理，聰明；11）顯明，顯赫；12）表明，辯白，得昭雪；13）上告，彈劾；14）揭露，揭穿。

從褒貶色彩來看，褒義五項：1）明白，清楚，明了；2）正道；3）明白事理，聰明；4）顯明，顯赫；5）表明，辯白，得昭雪。貶義十一項：1）漢民族傳統喪服的顏色，因此指喪事；2）象征反動，與紅相對；3）空白，一無所有；4）沒有效果的；5）無償，不付代價；6）輕視，鄙視；7）反派；8）念錯或寫錯的字；9）假，沒有根據；10）上告，彈劾；11）揭露，揭穿。

2 中日“白”派生意義的異同點

2.1 相同點

2.1.1 冷淡的態度

（1）大概因為衣服的破舊罷，一登門便很遭門房的白眼。（『彷徨』）

譯文：多分、見すばらしい身なりのためだろう、門を叩くなり、門番から白い眼で見られた。

（2）先生方の白い目が、いっせいに彼に向けられる。擔任の先生からも、厳しく詰問されたようだ。（『五體不満足』）

譯文：阿野成了老師們的頭號嫌疑犯，班主任甚至把他狠狠訓斥了一頓。

2.1.2 空白

（1）それを奧の茶簞笥か何かの抽出から出して來た奧さんは、白い半紙の上へ鄭寧に重ねて、「そりゃ御心配ですね」と云った。（『こころ』）

譯文：她從里屋的茶柜抽屜里取出錢，仔細地疊在一張白紙里，說：“你不放心了吧？”

（2）職員たちは二十人ばかり市庁舎のなかで職場を守り、奇蹟的に焼け殘った十腳あまりの椅子と、一臺の謄寫版と、書類用紙として間に合わしている裏側の白い書類の綴を頼りに、諸般にわたる事務を執っている。（『黒い雨』）

譯文：在市政府辦公室堅持工作的職員，只有二十幾人。大火之后，市政府還保存下來十幾把椅子和一臺復寫機，這真是奇跡。他們還利用背面沒有字跡的舊文件，作為辦公紙，就靠這點東西，處理各項事務。

2.1.3 清白

（1）那傻子似的鄉下姑娘也許非常的清白，可是絕不會有小福子的本事與心路。（『駱駝祥子』）

譯文：なにも知らぬ田舎娘はたしかに潔白そのものかもしれない。しかし、彼女のような甲斐性や心根をもっているはずがない。

（2）時雄は呼留めて、その証拠になる手紙があるだろう、その身の潔白を証する為めに、その前後の手紙を見せ給えと迫った。（『布団』）

譯文：時雄把她叫住，追問她說：既然有信為證，為了證明自身的清白，得把事情前后的信拿出來。

2.2 日語中“白”特有的派生意義

在日語中白色雖然給人一種冷淡的印象，但是日本人自古對象征美麗、純潔的白色有很強的喜好。

2.2.1 成功

例：白星

ビジターでの連敗で貯金を失って迎えた3連戦最後の試合マー君、北海道で初白星。（「産経ニュース」）

2.2.2 娼妓等

この町は、それでも色街らしく、赤や青の色ガラスのはめられた玄関をもっていて、白首の女たちが、椅子をもちだして通る客を呼びとめていた。（『越前竹人形』）

譯文：這畢竟是一條娼妓街吧，只見房子的大門都鑲著紅色或藍色的玻璃，妓女們帶著椅子，在招呼路過的客人進來。

2.3 漢語中“白”特有的派生意義

漢語中的“白”像日語的「潔白」「淡白」那樣用于積極評價的較少，例如：在中國，白色的衣服在宋朝以后專門用于喪服，因此，白色成為與葬禮相關的顏色。此外，與紅色是革命的、進步的意義相反，白色是反革命的意思。

2.3.1 白費、沒有成果或效果

想想看吧，本來就沒有兒子，不能火火熾熾的湊起個家庭來；姑娘再一走！自己一輩子算是白費了心機！（『駱駝祥子』）

譯文：家業を盛りたててくる息子はなし、娘はほかの男に夢中、これではおれの一生の苦労も水の泡じゃないか。

2.3.2 反革命的

一九三三年夏，北平黨的組織遭受到嚴重的破壞，剩下來的少數同志，殘酷的白色恐怖中，風雨飄搖，隨時都處在被捕的危險中。（『青春之歌』）

譯文：一九三三年の夏、北平の黨の組織は、重大な破壊をうけ、殘った少數の同も、殘酷な白色テロのもとで、いつつかまるかわからない危険に、さられていた。

從以上可以看出，顏色詞“白”在褒義和貶義方面的用法更受到注目，在褒義方面，有日語的獨有性，而漢語中關于貶義方面的用法較多。

3 中日“白”派生意義產生差異的原因

（1）中日兩國風俗習慣、民族文化心態的差異。雖然中國傳統文化對日本文化影響很深，但是民族文化心態的不同，決定了兩國賦予詞匯的語義也各有文化特色。表現在顏色詞上，即是同一顏色詞蘊涵著不同的文化內涵。漢語的“白”是“不幸”的象征，“白事”是指“喪事、葬禮”，而其反義詞“紅”則是喜事的象征，結婚可以稱為“紅喜事”，新娘穿紅色的衣服，門前貼紅色的雙喜字，新房里放紅色的蠟燭等。日語中與比賽有關的“白”的反義詞是“紅”，「紅白」的反義詞是「白黒」，慶祝喜事的時候用紅白的帷幔裝飾，葬禮用黑白的帷幔裝飾。

（2）生活背景和歷史積淀的影響。許多與顏色有關的詞匯之所以有這樣或那樣的語用意義，與該民族的社會生活、歷史傳統和文化背景息息相關，是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產生的。日語的「白田」指因為積雪而變白的冬田，其反義詞有「黒田」和「青田」兩個。「黒田」的意思是種植水稻前的田地，「青田」指長著水稻的青青稻田。日語的「白身」也有兩個反義詞，表示魚肉紅色部分的「赤身」和表示卵的黃色部分的「黃身」。日語中這樣一個詞有兩個反義詞的情況比漢語要多，這是因為兩國生活習慣和表現習慣不同，從而對顏色詞的認識也不同。

（3）外來文化的影響和對外來文化吸收方式的不同。一種語言文化能夠不斷地得以豐富和發展，外來文化的影響和對外來文化的吸收這一因素是不可忽視的。顏色詞也一樣。當文化觀念發生變革時，顏色帶給人們的心理感知也會隨之改變。五四運動以后，馬克思列寧主義傳入中國，漢語的“白”有了新的意思，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被稱為“白軍”，反動政權控制的地區被稱為“白區”。其反義詞“紅”到了近代，有了革命、進步的、前進的意義，出現了“紅色政權”、“紅領巾”等詞語。

通過以上對中日色彩詞“白”的派生意義的對比分析，可以看出，漢語和日語中的“白”基本意義相同，但派生意義由于中日兩國固有文化、民族心理、風俗習慣、歷史背景等不同而不盡相同，對于中國的日語學習者來說，容易受到母語漢語的影響，用漢語語義來理解日語語義，從而產生誤用。作為日語教師，首先自身需要準確把握其相同點和不同點。其次在授課過程中，應重視其不同點的講解對比，并適量補充語言背景知識，讓學生全面深入地了解產生不同的原因。并對誤用例句進行分析，明確產生誤用的原因，加深學生的印象。

參考文獻：

[1] 大岡信.日本の色[M].朝日新聞社，1983.

[2] 劉曉航.中日色彩語對照研究[D].遼寧師范大學，2008：8.

[3] 王蜀豫.中日色彩語における“赤·白”——その象徴義を中心に[J].新大國語，2003.

[4] 于麗.淺析漢語“白”與日語「白」的比喻意義[J].日語知識，2006.

[5] 董冰.漢日顏色詞的文化視角研究[J].信陽師范學院學報，2005.

作者簡介：曹永馨（1981—），女，山東德州人，山東女子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日語語言文學與日語教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