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企業與外交,是一個什么樣的關系?
通常我們說到企業,會把它看作一種獨立的營利性組織,在現代經濟學里企業本質上是“一種資源配置的機制”。但無論對企業做何種理解,似乎也僅限于經濟領域的協調與合作。
但是在20年前,如果我們說現代企業對國家間外交關系存在影響,對一國制定的外交方略至關重要,相信許多人會持存疑的態度。而在當今,縱觀21世紀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主題的今天,越來越多的企業已經悄悄地在國際政治的舞臺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與此同時,企業的“走出去”戰略,也越來越離不開外交資源的支持。
企業與外交的“同盟關系”
所謂“外交”,似乎是國家政治機器所專屬的活動形式。以官方為主體、外交官為主要參與者的外交方式使“外交”從早期歐洲秘密外交方式確立之初,即被披上神秘的面紗。
但是隨著國家間交往的日益頻繁、深入,越來越多的領域開始對國家間交往產生影響,于是外交的外延也在不斷擴大。從戰后日本的經濟外交,到中美關系破冰的“乒乓外交”……許多非官方方式開始在外交舞臺上留下濃墨重彩。而“企業外交”從一開始就隱藏其中。
因為,企業與西方政治存在著天然的同盟關系
歐美國家的選舉制度是企業參與政治的重要平臺。例如:美國總統選舉,在美國大選中形成慣例的是摩根財團、花旗財團、波士頓財團等金融巨頭長期支持民主黨,而共和黨的支持者主要有洛克菲勒財團、杜邦財團和梅隆財團等工業、能源、軍火財團。我們進行總結之后發現:二戰之后,美國歷經了12位總統更替,其中的共和黨總統除了杰拉爾德·福特之外,其他都發動過與能源利益、軍事利益、軍火商利益有關的國際軍事沖突。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同為共和黨黨員的布什父子——老布什發動了海灣戰爭,小布什發動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這些戰爭代表著美國的利益,但是在更深層次我們看到幾次熱戰最直接的受益者,恰恰是總統背后的壟斷企業和大財團。每次戰爭的軍火訂單給軍火商帶來暴利,能源財團對石油的控制需求也得到滿足。美國政府作出戰爭決定與其背后財團從中獲取的巨大回報絕對不是巧合。
而對臺灣地區軍售博弈也在許多地方有財團的身影。此類情況在歐美各國的國際交往中屢見不鮮。可見,在國家的對外行為方面,執政黨派背后的企業財團影響力之巨大。
跨國公司的“外交”功能
那么,就“國際慣例”而言,企業是如何在國際事務中發揮作用的呢?這要談到跨國公司的特殊功能。
新世紀之初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公布的數據顯示:步入21世紀時,世界各地的跨國公司已超過6.5萬家,它們麾下的子公司超過85萬家,共有雇員5400萬人,年銷售額19萬億美元。要知道,這一組數據表明新世紀跨國公司的能量已超過許多中小國家,其中大型跨國集團的年收入遠超許多貧困國家的GDP水平。
那么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國家是享有主權的,而跨國公司的規模再大也不享有主權、領土、人口等國家固有的元素。可是,由于跨國公司以控股方式對國外企業實行控制,有的母公司所控制的資源及資金已經多到能夠控制子公司所在國的經濟命脈。在這種特殊的條件下,許多貧弱國家出于經濟發展的需要,通過特殊方式向跨國公司讓渡部分權力,使其在本國建廠以解決就業問題、開礦以解決財政問題……追根尋源,跨國公司是壟斷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產物,它有著極強的趨利性,它的出現會讓一些貧弱的欠發達國家產生依賴,從而控制這些國家的經濟政策甚至外交政策,使其制定有利于企業的對內、對外政策法規。
從另一方面看,全球上萬個跨國公司之間盤根錯節的關聯,也使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宗教的國家間關聯更加緊密。由于每個國家頒布的政策法令特別是外交決策有可能嚴重影響到關稅、進出口壁壘等跨國公司的利益命脈,因此跨國公司對每個國家的政權更迭、政策改變都極其關注。從利益角度上講,跨國公司更需要和平、穩定的土壤,反而對國家主權、統治階層特殊利益等政治元素比較淡漠。因此作為一種特殊力量的存在,跨國公司對世界上少數國家的強權政治、獨裁政治,或大國對小國的政治欺凌都有限制和制衡的作用。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新世紀的跨國公司已經成為國家、國際組織之外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任何國家的對外交往都不可能完全忽視跨國公司的利益繞道而行。
中國企業不可小覷的外交價值
我們國家一直在鼓勵中國企業“走出去”,實際上推動了越來越多的國內優秀企業向跨國公司發展。這期間,企業的經濟活動與國家的外交活動實際上會出現相互作用的效果。
只是很多企業還沒有主動關注和參與到這種相互作用中,因此也沒有充分利用“走出去”過程中所能利用的資源,更沒有發揮企業在外交中的應有作用。
從國家層面來看。經濟交往是可以通過兩國或多國企業間的合作得到升華的。從1980年代開始,國家就開始為企業家創造機會,搭建走出國門的平臺,大型央企、國企的負責人成為第一批走出國門的企業家。現在的國家領導人出訪團隊中,各行業的優秀企業家已經成為常客。在國家領導人會晤的同時,隨團的企業代表可以得到對方國家的友好款待,與受訪國的企業家進行洽談會商,甚至達成協議、簽訂訂單。
從企業的角度考慮,隨同國家領導人出訪,勢必能夠增加本企業的可信度、加重談判的砝碼;對于出訪團隊而言,國家領導人出訪團隊有企業界代表的參與,能夠讓受訪國民眾感受到真誠合作、友好交流的意愿。由經濟交往做基石的互訪有時候比單純的政治、文化訪問顯得更加務實和坦誠。
而在國外的中資企業和援建單位,其實也是中國政府對友好外交往的“常設機構”。
以非洲為例,中國有大量國企在非洲參與援建工作,這些企業不僅在修筑受助國家的公路、鐵路、醫院、學校,更是在維系著非洲國家與中國的深厚情感。例如:2012年1月,一家中國公司在蘇丹南科爾多凡州工地的29名中國員工,被蘇丹反對派武裝劫持。但是在幾天之后反對派武裝釋放了全部人質,并派出發言人聲明該組織“絕對不會反對中國和中國人”。由此可見,長期以企業援建形式鑄成的情感,使中國和中國人在受助國的不同派系之中均享有崇高地位。
所以外交領域,對中國企業的正面參與是持積極態度的。
中國企業要會利用外交資源!
而對中國企業來說,“走出去”的過程里,充分利用外交資源,也是非常重要的戰略。
全國政協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曾闡述新形勢下他所理解的外交資源,并提出:“中國外交早應該轉化成經濟發展的資源。”吳建民認為,外交資源對國家的發展是四兩撥千斤的作用,目前是中國發揮外交資源作用的時候了。
吳建民認為:中國企業對外交資源的了解不夠,也不了解外交能做什么事。實際上,在“走出去”戰略中,外交資源可以解決許多問題,比如:國內企業到外國投資時,必須熟悉當地的法律,了解當地的經營環境及投資注意事項等。而那些駐外機構,包括國內從事過外交工作的在職的、退休的人員,也包括中國在海外的學者、研究海外的學者,留學生等,都是外交資源。這些人掌握國外的政治情況、經濟情況,了解國外的經濟強項和短項,熟悉國外的法律,知道包括在國外干成一件事情,關鍵人物是誰。
但不可忽略的事實是:一方面,在多數中國企業中,懂得外部世界游戲規則的人還是太少,另一方面,大量的外交資源又被閑置。以吳建民任法國大使時的經歷,沒有中國海外企業主動找到中國駐外使館尋求幫助,其實駐外使館是樂于為海外企業提供幫助的。
總之,在任何國家里,任何形式、任何規模的企業,都受國家政策的制約和影響,但其中達到一定規模的企業則可以通過與政府的互動達到發展企業自身,并協助政府塑造國家形象的雙重效果。
責任編輯:李 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