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世界

美國廢城

白弓

也曾經姹紫嫣紅開遍，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

7月18日，深陷債務深淵的美國汽車城底特律遞交了破產申請，當天，密歇根州州長批準了該市申請破產的有關文件，迄今為止美國最大的城市破產案頓時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底特律的興衰，可謂成也汽車，敗也汽車。依靠便利的五大湖水系交通和地下豐富的煤鐵資源，底特律在十八世紀漸漸興起，成為美國的重工業中心之一。1899年，第一座汽車制造廠在底特律誕生，從此以后，汽車文化就深深滲入了這座城市的血脈，通用、福特和克萊斯勒三大汽車公司總部齊聚該城，使底特律一度風光無限，巔峰時期，底特律擁有近200萬人口，是美國第五大城市，汽車及相關產業吸納了該城約70%的就業人口。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歐洲和日本制造的汽車售價低、油耗少等優勢開始在美國攻城略地，“底特律制造”的市場份額不斷被蠶食，這座城市也漸漸走了下坡路。2008年的金融危機，成了壓倒底特律的最后一根稻草，三大汽車公司相繼宣布裁員十幾萬人，給了汽車城最致命的打擊。

隨著失業率的上升，犯罪率也屢創新高，上世紀70年代起，底特律就被稱為美國的兇殺案之都，其犯罪率一直在美國大城市中名列前茅。今年2月，福布斯雜志又把“美國最悲慘城市”的頭銜，扣在了底特律頭上。經濟不景氣導致精英分子和白領階層紛紛出走，又進一步導致政府稅收的下降，從而出現惡性循環。如今的底特律，只剩下不到70萬人口，只有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一。城市里四處可見被廢棄的房屋，空蕩蕩的街區，失修的市政設施，一派廢城景象。

今年年初，底特律人曾經組團參加北京房展，一套三層樓住宅，最低標價僅5000美元，當時媒體驚呼，在北京買一平米的錢，足夠在底特律撿到一棟樓。不少人加入撿漏行列，有人甚至大筆簽下數百套房產。實際上，底特律還有不少售價數百美元的房產，極少數房產甚至被急于脫手的銀行以1美元出手，但這些垃圾房產幾乎沒有任何投資價值，5000美元的房產，當初的售價可能高達幾萬乃至十幾萬美元，每年的房產稅都需要數千美金。另外由于市政開支窘迫，底特律很多街區甚至沒有了路燈甚至沒有了警察巡邏，其宜居指數可謂跌到了冰點。

底特律遞交的破產申請書顯示，該城欠下的長期債務高達180億美元，更要命的是，還有數十億美元的短期債務亟待償還。稅收不斷下滑，政府機構、教師、警察以及維持城市運營的開支又居高不下，底特律只有走上破產一途。

其實破產對美國城市來說并不是新鮮事，美國100多年來已經有近300座城市申請破產，破產理由則五花八門，有的是因為投入巨資建設市政工程結果難以為繼，有的被龐大的公共支出拖垮。底特律之前最大的申請破產的美國城市是加州的斯托克頓市，這座30萬人口的城市欠下債務7億美元；餐飲巨頭麥當勞的誕生地、加州圣貝納迪諾市也在破產城市之列。

依照美國法律，城市破產程序極具特色。一座城市宣布破產，并不是說城市徹底停擺市政部門解散，只是對債權人來說，一旦進入破產程序，則意味著該城市可以暫時停止償還債務且無需再支付利息，直到與債權人達成新的還款計劃，盡管新的還款計劃多數情況下都伴隨著削減福利、減少公共開支等附帶條件，但站在財政已經難以為繼的破產城市的角度，未必不是個浴火重生的機會，債權人卻將承受最大的損失，在一些破產案例中，部分債權人最終拿到的錢，只有應償債務的十分之一。

城市破產似乎是個合法賴賬的機會，看上去“很美”，然而不到萬不得已，很少有城市愿意走到這一步，因為這意味著一座城市的信用跌到了谷底，對后續的投資帶來極大負面影響，有可能一蹶不振再也無法恢復往日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