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頁巖氣革命”能否復制？

各地開花的調查好似要開啟一場“頁巖氣革命”，但實際上，在這片繁榮的計劃背后，關于我國要不要開發頁巖氣，學術界內存在著很大爭論。

“從賓夕法尼亞，到北達科塔州，再到德克薩斯，機器鐵臂正揮舞著，幫助銹帶城市重現經濟輝煌。”這是美國頁巖氣的開采盛況。隨著開采技術的創新和開發成本的降低，美國僅用了7年時間就從世界排名第一的能源輸入國搖身一變，邁入了能源輸出國的行列。而在中國，由于政策密集扶持和商業化前景初現，頁巖氣開發產業化之路也逐漸明朗，但在這場日益凸顯的“頁巖氣革命”背后，環境危機成為最不能被忽視的對象。

“革命”背后尚存環境危機

11月15日，北京召開了2013非常規油氣合作伙伴峰會。會上，國土資源部礦產資源儲量評審中心主任張大偉在談及我國頁巖氣開發狀況時指出，目前已招標的各區塊勘探開發進展順利，到2015年有望超額完成頁巖氣產量65億立方的規劃，實現大規模生產。此外，國土資源部主導起草的頁巖氣儲量評價標準規范已經完成，將很快發布。

據統計，截至9月，中國頁巖氣開發鉆井已達142口，主要集中在四川和重慶產區。我國頁巖油可采資源量37億噸。張大偉還透露，目前國土資源部和貴州省政府簽訂的頁巖氣合作框架協議正在籌備階段，此外重慶、山西、湖南、江西、云南等其他多個地區都在搞調查評價，落實頁巖氣示范區的資源基礎。

各地開花的調查好似要開啟一場“頁巖氣革命”，但實際上，在這片繁榮的計劃背后，關于我國要不要開發頁巖氣，學術界內存在著很大爭論。

世界石油峰值研究會中國分會秘書長、中國石油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教授馮連勇就告訴記者，“我國頁巖氣可采儲量似乎的確很樂觀，甚至比世界上開發最成功的美國擁有更大資源潛力。但是這些數據所營造出來的僅僅是一種過于樂觀的假象，在實際的開發過程中，除了需要考慮技術上的可行，還會受到眾多其他因素的制約，最終真正可以采出并投入生產的資源量要遠低于所公布的數字。最重要的是，如果管理不當，還會引發潛在的環境危機。

壓裂技術是污染的根源

簡單來說，頁巖氣就是從頁巖層中開采出來的天然氣，它的化學成分與常規天然氣并無差異，但因其所處頁巖層的特殊性，使得傳統油氣開采技術無法奏效，直至1998年水力壓裂法技術瓶頸的突破才扭轉了這一現狀。水力壓裂法是一種通過對局部深度的裸露基巖注入液體，進行加壓直至井壁破裂創造“空腔”的技術。在頁巖氣開采過程中，通過反復的壓裂，可以讓深藏于頁巖層中的頁巖氣得到釋放，最終收集到地面上。

馮連勇介紹說，目前，頁巖氣開采所造成的環境危害主要就來源于這種普遍采用的壓裂技術。首先，需要采用與常規水力壓裂不同的高壓水力壓裂技術，這種技術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資源。

其次，在壓裂過程中使用的壓裂液也是一種不可小覷的流體。每口頁巖氣井所使用的壓裂液除含有大量沙石外，還有多達20萬升的酸液以及殺菌劑、阻垢劑、潤滑劑和表面活性劑等化學添加劑，這些被注入破裂地層的污染水會隨時間的推移融入地下水中，很難得到清除。并且，返排液中還包括高礦化度地層水，這些返回到地表的液體如果處置不當，將會對地表飲用水源產生嚴重影響。

除此之外，更為影響廣泛的就是因地層壓裂導致的地震，雖然這一因果關系還沒有得到科學的證明，但已有數據表明在美國阿肯色州的頁巖氣采區3級以下的地震一年內發生了近千起。

監管水平決定非常規油氣開采的未來

盡管環境問題日益凸顯，但在新舊能源交替過程中，頁巖氣依然被許多國家視為攻堅的“重地”。美國作為現今最大的頁巖氣開采國，經過實踐證明，通過合理的監管制度和不斷發展的技術可以做到控制頁巖氣開發帶來的環境風險，實現頁巖氣的環境友好開發。

美國目前實行的是以州政府為基礎的監管體制，并形成了聯邦、州、地區及開采地多級協調格局。聯邦政府負責制定頁巖氣開發環境監管的相關法律，實際監管則由州政府實施，環境監管主要由州環境機構承擔。為解決頁巖氣開發環境問題，除監管外，美國政府還積極支持頁巖氣開發企業創新技術、發展環境友好開發方式，并提出了一系列開發指南和最佳實踐案例以幫助企業降低頁巖氣開發環境風險。

“美國、加拿大等在內的發達國家還有完備的聽證制度，破壞環境現象只要有人舉報，就要召開聽證會，違者予以重罰?！瘪T連勇說，我國能源開發還缺少對利益相關者的約束，如果打著國家能源安全的借口進行不計得失的開發，破壞了環境，其后果比能源安全本身更為嚴重。

目前中國已進入環境污染事件高發期，大眾對于環境的敏感程度越來越高，任何有可能引發環境危機的高風險行為都要進行合理的評估，并且落實有效監管。“監管水平決定我們非常規油氣開采的未來！”馮連勇堅定地表示，如果頁巖氣開發過程缺少監管，環境問題就無法避免。

馮連勇建議，可以學習美國經驗，構建嚴謹的技術標準，在進行大規模開發之前，加大對頁巖氣開發的評估力度，將頁巖氣資源的勘探評估與區域水資源規劃和環境影響評估等結合在一起，全面評估開采的可行性。對頁巖氣開發應該采取謹慎的態度，避免走先開發、先污染、再治理的路子。

目前，中國頁巖氣資源的勘探開采屬于起步階段，面對的環境與美國完全不同，因此也不能照搬他國做法，要結合中國的國情有所創新，創造比較有利的政策環境，完善相關的政策法規。政府在制定鼓勵頁巖氣資源勘探開發優惠政策的同時，還應該對現有的水、土地、空氣、環境保護等法律法規以及油氣開采的技術政策等進行適應性研究，提高環境保護要求，并且加大公眾與輿論的參與和監督力度，為非常規能源開發打造一個透明安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