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革文

毫無疑問，朋友革文是其父母在“文革”爆發那年辛勤耕種的最大收獲，名字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如果你望名生義，把革文視為思想左傾、心態扭曲、成天以整人為樂的“文革”余孽，那么他受到的冤屈，堪比本是熱心助人，把同鄉少女隨車帶到杭州，卻被誣為強奸殺人犯，白白蹲了十年大牢的安徽歙縣張氏叔侄。其實，無論左看右看還是上看下看，現任廣西師大出版社集團黨委書記的姜革文先生都與以上所述沾不上邊。每當他從桂林出差南寧，如果辦完公事尚有閑暇，就會挨個給親近的朋友們打電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聚會聊天，一敘契闊。每次聚會，他總是用清脆洪亮如響機關槍的大嗓門，插科打諢，講笑話，把氣氛調節得十分輕松愉快，以幫助大家驅除整日勞心勞力的疲憊，是朋友們心目中的開心果和調味品。鑒于其調味品的性情得到大家公認，加上名字容易讓人聯想多多，而蔥蒜和生姜一樣，都是人們喜歡的調味品，說不定其周代高祖，那個輔佐武王滅商的姜太公，喜歡把自己釣來的生猛鮮魚，用姜蔥蒜烹調成人間美味呢。于是我腦子里靈光一閃，就想慫恿他更名為“姜蔥蒜”，雖然有點俗氣，端不上臺面，但姓與名十分匹配，而且蕩滌了陰森肅殺的“文革”氣息，符合綠色環保的時代要求。當然，如果去掉“蒜”味，保留“蔥”香，姓姜名蔥，寓意祛腥除穢、郁郁蔥蔥，格調立馬上了一個檔次，變得相當高雅。然而仔細一想，無論“姜蔥”還是“姜蔥蒜”，都涉嫌侵犯其高堂版權，違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儒家遺訓，讀過幾本線裝書的老朽才沒有貿然提出這一合理化建議。

不過，不為好漢革文做點好事，我的內心惶惶不安，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想到他老人家為人豪爽仗義，頗有大俠風范，為表示崇高敬意，我向中國武俠協會遞交申請，討了個“姜大俠”的名號封賞給他，朋友們深以為然，也跟著這么稱呼。當“姜大俠”的綽號剛剛傳開，星星之火尚未燎原，我又覺得古人作文惜墨如金，力求言有盡而意無窮，給人取外號也應當如此，能省則省，于是就把“俠”字去掉，直呼其為“姜大”。按照我的本意，“姜大”之“大”，既可以理解為“大俠”、“大佬”，也可以理解為“大將”、“大師”，諸如此類，隨你怎么理解都行，反正都是形而上的贊揚，絕非形而下的褻瀆。誰知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兒都有，個別圈中好友很不給力，凈往歪門邪道上想。比如我一向敬愛的李紹華先生，因聰明而絕頂，絕頂后更加聰明，背誦唐詩宋詞如行云流水，寫詩作文一氣呵成，演唱《我是芙蓉姐夫》的網上搞笑歌曲更是抑揚頓挫，聲情并茂，把網友們對那位愛秀自己S形身段、炫耀自己腦瓜子好使的芙蓉姐姐的調侃，表達得淋漓盡致。但他聰明反被聰明誤，見師大同學加湖南老鄉的革文長得高大威猛，氣宇軒昂，就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把我送給革文的“姜大”尊稱，曲解為中國足球的下底傳中。如此明目張膽地曲解領導原意，實在有辱斯文，把我混同于走街串巷的市井細民，我當即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差點跟他拍起了桌子。由此我忽然想到，中國古代的經史子集，因為追求言簡意賅，容易引起歧義，被人曲解之處不知有多少。革文是古代文學博士出身，他閱讀古代典籍是否曲解原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心胸寬廣，猶如古代那些肚子里能夠撐船的賢明宰相。每當朋友們喊他“姜大”，明知對方調侃自己，他還是欣然笑納，從不大發雷霆，怪罪任何人。我這個始作俑者見此情形，心里的負罪感方才釋然。

好啦，閑話少說，書歸正傳。幾年前我剛接觸革文時，見他性格開朗，活潑好動，朋友多如牛毛，以為他耐不住青燈枯坐的寂寞，容易受歌舞升平的誘惑，缺乏一心向學的定力，做學問不過是囫圇吞棗，不待消化吸收，就照原樣排泄出來，肚子里存不了多少墨水。其實，這是我拿哈哈鏡照人，非但照不出革文的本來面目，反而把他照成了變形金剛。經過打聽和上網查詢我才知道，革文做學問還真有兩把刷子，并非掛羊頭賣狗肉的學術販子。1987年夏天，他從湖南師范大學中文系畢業，隨即考入廣西師范大學，在張明非先生麾下研習唐代文學。通過三年寒窗苦讀，掌握了學術研究的方法和要領，撰寫了《論劉禹錫詩歌的藝術風格》等論文。分配到師大出版社工作十余年后，他深感在講究學歷學位、論資排輩的大學里工作，沒有博士文憑難有更大的發展，便于2002年考入南京師范大學，師從鐘振振先生在職攻讀中國古代文學博士學位。在此期間，他曾越過楚河漢界，竄入我熟悉的先秦文學領域，寫下《〈詩經〉“玄鳥”新探》一文，通過旁征博引，深入考證，得出“玄鳥”并非燕子而是烏鴉的結論，顛覆了傳統說法，令人耳目一新。爾后他又回歸唐代文學領域，以出版物營銷商的犀利眼光，對關涉商人與商業的唐詩及其研究成果進行觀照，發現在重農抑商的傳統觀念影響下，人們對此類唐詩不屑一顧，不用說研究成果寥寥無幾，就連統計數據都有錯誤。于是他信心百倍，廣搜材料，潛心閱讀，深入鉆研，在此基礎上揮毫寫出《商人·商業·唐詩》的博士論文。該論文借鑒歷史學、商業經濟學、廣告學、傳播學等多學科的研究方法和成果，對涉商唐詩進行系統整理與分析，以唐詩為基本依據，探求唐代的商業狀況和商人的生存狀態，肯定商人在詩歌傳播方面的貢獻，發掘詩歌對唐代商業的能動作用。這一研究成果由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后，雖然遠不如個別學術超女的心靈雞湯暢銷，但視角獨特，填補了唐詩研究的空白，因而榮獲廣西第十屆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雖然革文并非專業評論家，但他的博士學位證書畢竟不是從學校附近的代銷店里批發出來的水貨，更不是找街頭巷尾的小販制作的假證，在長期的耳濡目染中，他養成了不容小覷的文學鑒賞能力。2008年歲末，我的散文集《雪泥鴻爪》由革文供職的師大出版社出版發行，當小的們把樣書送達案頭，他發現作者竟然是與自己比較投緣的友仔，頓時來了興趣，像身處哺乳期而又缺乏奶水的母親擠奶一樣，于百忙之中拚命擠出時間，比較認真地瀏覽了一遍，對我在喝酒打牌之余有此等閑情逸致頗感意外。不久他出差南寧，曾專門約我把酒晤談，說我身在官場，寫出來的東東卻鮮有官氣，不乏人間煙火的味道。尤其是那些抒寫親情友情的文章，秉筆實錄，有感而發，說真心話，抒真感情，具有較強的可讀性。假以時日，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績，在廣西的散文創作領域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他也直言不諱地指出，一些游記文章浮光掠影，流于表面，質量不敢恭維，特別是文集收入古代文學論文和網絡帖文，顯得混雜，不夠純粹，有湊數之嫌，影響文集的整體效果。建議我刪除這些內容，增補新作之后再版。當然，最好是發揮自身優勢，堅持抒寫親情友情，兼顧其他題材，待新作積攢到一定數量，再結成新集出版。如此操作，在讀者中引起的反響可能更好一些。革文的贊揚發自內心，批評切中要害，建議甚合孤意，既讓我茅塞頓開，又給我很大鼓舞，我連忙點頭如公雞啄米。雖然我很好地控制了自己點頭的幅度，不給他留下五體投地、頂禮膜拜的印象，但我對他的欽佩之情確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最近幾年，我一直記得革文的意見建議，堅持以抒寫親情友情為重點的業余散文創作，像存錢一樣慢慢積攢，如今已積攢了二十余篇，差不多夠出一本新作了。《詩經·小雅·伐木》云：“嚶其鳴矣，求其友聲。”有時拿到登有自己新作的刊物，我高興得像那些剛下完蛋的母雞，忍不住鳴叫歌唱一番，讓朋友們分享自己的喜悅。每次革文讀完我奉送的刊物，如同當年梁啟超先生在清華國學研究院評判弟子的文章一樣，往往不吝贊揚之詞以資鼓勵，讓我的虛榮心獲得了不小的滿足。

如果說革文研究學問品鑒文章功力不錯，那么他搞圖書發行則成了大氣候。1993年3月，他從廣西師大出版社編輯崗位調到發行科，成為全國出版界第一個從事發行工作的碩士研究生。1994年底擔任發行科長后，他如魚如水，努力克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傳統觀念，充分發揮自己能說會道、擅長人際交往的優勢，經常率領同事們走南闖北，找圖書經銷商們溝通洽談，為師大版圖書賣力吆喝，努力使之走出桂林王城，為更多的讀者知悉喜愛。在營銷理念上，他堅持“硬”的利潤與“軟”的信息兩手抓，不但重視銷售碼洋和利潤的提高，而且重視各種有效信息的搜集與反饋，幫助出版社提高圖書選題策劃的針對性。由他提供信息并直接介入操作的圖書，比如教輔工具書系列，比如《中小學各科課后練習解答提示》《中考決勝800題》《高考決勝800題》《三點一練》，均是師大出版社曾經暢銷一時的產品（有的現在仍然暢銷），社科選題圖書《芥子園畫譜》（彩色版）的銷售碼洋也超過了500萬元。在營銷渠道上，他堅持國有書店與民營書店并重、兩條腿走路的方針，既充分利用國有新華書店這一傳統發行渠道，又注重加強與異軍突起的民營書店的合作，在全國出版行業率先實行民營渠道的分省代理制。在營銷方式上，他既注重個體的作用，努力調動本社銷售人員的積極性，又相信聯合的力量，曾聯合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在全國搞有獎營銷月活動，后來又聯合全國師范大學出版社，在全國圖書零售市場開展“三百大行動”，即投資100萬、聯合百家有影響力的門店、開展為期100天的夏季熱銷攻勢，把師大版圖書銷售推上了新的臺階。辛勤付出終于獲得了相應回報，1999年，鑒于他在書刊發行領域成就卓著，廣西師大任命他為出版社副社長，分管營銷中心等部門。中國書刊發行協會則授予其行業最高榮譽獎——“中國書刊發行獎”，把他推上了中國書刊發行界領軍人物的交椅。

2000年，師大出版社為拓展業務，做大做強，實施跨地域經營戰略，首先在文化學術資源豐富的首都北京，成立貝貝特出版顧問有限公司。2001年9月，長于營銷的革文被社里派駐北京工作一年，擔任貝貝特公司執行董事。到任之后，他著手建立規章制度，加強內部管理，把公司納入規范化的運行軌道。針對一些規模較大的新華書店不愿為北京貝貝特單獨設立賬戶，導致其經營不便的麻煩，他長袖善舞，調動相關人脈資源，積極溝通協調，妥善解決了這一問題。在南京師范大學讀在職博士期間，他還負責籌建了南京貝貝特公司。2004年5月，第十四屆全國書市在桂林舉辦，負責參展工作的革文與其他社領導一道，緊緊抓住“書市開到家門口”的絕佳機遇，集中力量，組織出版了一批涉及社科人文、教育、古籍幾大類的優秀出版物，從中挑選《相約北大清華》《陽光狀元路》《思考中醫》《余英時文集》《走近哈佛課堂》《中外繪畫名作八十講》等一批精品圖書參展，并舉全社之力，精心布展推介，既樹立了師大社的良好形象，擴大了自身影響力，又鞏固和發展了大量客戶，實現了預定的訂數目標。2006年，全國中小學教材招投標工作在11個省展開，革文具體負責師大出版社的投標工作，經過不懈努力，當年師大社中標份額超過廣西總份額的40%，成為全國中標份額最高的單體出版社。

據了解，從1993年至2008年，在革文具體從事和分管發行工作的十幾年時間里，師大出版社的發行碼洋實現了從3800萬到6個億的跨越。在國際互聯網越來越發達，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方式越來越多樣化，紙介質出版物銷售越來越困難的年代，偏居南國一隅的地方大學出版社能取得如此驕人的業績，令業界刮目相看。雖然我們不能貪人之功以為革文之力，把出版社全體同仁付出的大量心血都算到他頭上，但客觀公正地說，這一輝煌業績的取得，無疑與革文在發行領域披荊斬棘、開疆拓土密不可分。難能可貴的是，盡管勞苦功高，貢獻良多，但每次接受記者采訪，談及出版社的成功之道，他一改朋友們私下聚會時粗門大嗓，口無遮攔，貌似高調張揚的作派，閉口不談自己，首先把成績歸功于學校的大力支持，總是發自肺腑地說，學校努力克服國有企業的通病，不頻繁更換領導，不隨意調整激勵機制，為出版社同仁干事創業營造了寬松的環境。比如學校很注意保持出版社領導班子的穩定，老社長黨玉敏從上任一直干到退休，繼任社長肖啟明從1998年一直干到調離為止。其次，他把成績歸功于出版社良好的企業文化，常常表揚說，師大出版社自成立以來，從黨玉敏到肖啟明再到何林夏，幾任主要領導都致力于企業文化的培育，一直倡導平等、寬松、自由的學術和思想氛圍，重視人文關懷，讓員工們感覺到忙碌的不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傳承文明與實現人生追求的偉大事業，從而最大限度地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其為人之謙虛，處世之謹慎，與熱鬧的性格形成鮮明的反差，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2008年10月，出版社領導班子調整內部分工，革文不再分管營銷中心，而是負責社科、文獻及工具書編輯室。針對社科板塊長期虧損的狀況，經過三個月時間的調查摸底，在出版社領導班子的支持與配合下，他大力推進改革，把社科中心改組為社科分社和文獻分社，并組織制訂兩個分社的考核模式，明確要求編輯們不能自以為是，閉門造車，要在保證出版物正確導向的前提下，特別留意讀者需求，抓住大眾口味，按讀者需求和口味組織策劃選題，唯其如此，才能真正贏得讀者，贏得市場。按照革文要求，編輯們策劃出版了一批適銷對路的好圖書，長期虧損的局面有了很大的改觀。以社科分社為例，2008年還虧損280萬，2009年只虧損19萬，2010年贏利已超過100萬。到2012年，社科分社經過全體員工的其同努力，已經由兩個編輯室擴大為7個編輯室，部門回款跨越了1000萬的門檻，綜合實力大大增強。

做圖書行業之余，革文喜歡玩物，是個值得言說的玩家。古往今來，人們對玩家不為以然，“玩物喪志”的批評聲不絕于耳。這樣的批評自然有其道理，但也難免片面化的偏頗。要知道玩物也能玩出名堂，玩成名家，集眾多專家頭銜于一身的王世襄先生就是最好的例證。王先生自幼及壯，從小學到大學，成天不務正業，沉溺于斗蟋蟀、養鴿子、架大鷹、捉獾狗、練摔跤、習烹飪、學書畫，玩漆器、賞竹刻、研家具，被封為“京城第一玩家”。不過，與不求甚解或淺嘗輒止的一般玩家不同，王先生玩一門，鉆一門，對工藝美術史及古代家具，尤其是古代字畫、明清家具、古代漆器和竹刻等，均有深刻研究和獨到見解，先后撰寫并出版了《畫學匯編》《竹刻藝術》《明式家具珍賞》《中國古代漆器》等煌煌大著，成為享譽海內外的著名學者。雖然革文沒能玩出這么大的動靜，與王先生不屬同一個檔次，但在廣西多少有點影響。最近兩年，王先生的嫡傳弟子馬未都應廣西電視臺邀請，在該臺開設《收藏馬未都》的欄目，講授普及文物收藏知識，在廣西興起了一股收藏熱潮。革文是否受這股風潮影響我沒詢問過，但我知道他喜歡紅木家具，曾利用出差機會或周末時間，從桂林驅車數百公里趕往邊城東興，在星羅棋布的紅木家具店里流連。是只過眼癮還是淘到了什么寶貝疙瘩，我也懶得考證，不過他說起紅木收藏知識來口吐蓮花，頭頭是道，貌似很懂行。此外他還迷上了字畫篆刻，有時興之所致，就寫些洋洋灑灑的評點文章，發在報刊雜志上露露臉。他收藏的廣西部分書畫家的精品力作，大都交由師大出版社出版發行，或制作成臺歷出售，為廣西書畫藝術的繁榮普及助了一臂之力。

要說革文最大的玩好，恐怕非唱歌莫屬。他生于“文革”爆發之年，那時候大喇叭是流行的宣傳工具，從早到晚響個不停。尚在襁褓之中就受此熏陶，革文的嗓子在潛移默化中變成了大喇叭。其嗓門大到什么程度，李紹華曾經對我說過，幾年前革文抽調到你們宣傳部，在南湖橋邊的黨委辦公大樓上班，但在十里之外的高新區，我經常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這當然是夸張之辭，不過革文天生有副好嗓子，確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他當初從事音樂工作，或者參加時下流行的“超級男聲”之類的選秀節目，說不定能夠脫穎而出，大紅大紫呢。但他覺得憑自己的嗓音天賦，去歌壇發展會搶別人飯碗，因而甘心退居三線，只在KTV里發揮自己的音樂才能，把上前臺脫穎而出的機會，留給那些急于成名的年輕人。每次在KTV里出場，只見他手握麥克風，運足氣力，口之唱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頗有歌手的范兒。特別是他演唱高音歌曲時，無論多高的音都能飆得過去，以致聲震屋宇，響遏行云，引來朋友們一陣又一陣尖叫歡呼。只要革文在KTV，循著聲音的方向就能找到他所在的具體位置，根本用不著耗費口舌詢問服務生。

相形之下，最能顯示革文玩家眼光和功力的雅好，莫過于收藏推廣雞血玉。2006年，觀賞玉石的新品種——桂林雞血玉在龍勝縣橫空出世。2011年，喜好風雅的革文跌跌撞撞進入該領域，立即產生了莫大興趣，曾耗時費力，深入龍勝走訪淘寶。一旦把雞血玉原石淘到手，他就像孔老夫子整理《詩經》，使風雅頌各得其所一樣，或照原樣收藏，或雕刻成印章，或打制成各類裝飾品，努力做到物盡其用，各有所值。在最近一次會面中，他曾把自己佩戴的雞血玉項鏈摘下來，讓我們幾個朋友把玩欣賞。我仔細看了一下，端的是巧奪天工、精美絕倫，彰顯出不俗的品位。淘寶及加工收藏之余，他潛下心來，披閱資料，以雞血石為參照物，對雞血玉進行全面研究，并把研究成果整理成《神奇的桂林雞血玉》一書，由師大出版社隆重推出。該書對雞血玉和雞血石作了全面比較，從形成年代、具體成分、硬度和色彩的穩定性等方面詳述兩者區別，繼而對雞血玉進行分述與圖解，全面展示了桂林雞血玉的品種和色彩變化，并對收藏及投資前景作出了具體分析，成為雞血玉研究領域最具學術價值和文化含量的權威專著。憑借此書，他榮登桂林雞血玉首席研究專家寶座，被聘為桂林市雞血玉協會藝術顧問。

在革文看來，玉石玉器具有豐厚的文化內涵，一直是美麗、純潔和溫婉的象征，代表著陰柔之美。中國人寫詩作文，常常用“亭亭玉立”、“玉樹臨風”形容女性外貌漂亮，用“玉潔冰清”形容女性品質純潔，用“溫潤如玉”形容女性性格溫婉。但桂林雞血玉的文化內涵與眾不同，因其顏色像雞血一般鮮紅，象征紅紅火火、喜慶吉祥、興旺發達，如果推向金石收藏市場，一定能為歷來崇尚紅色的國人喜愛。基于此種認識，他積極奔走張羅，推動師大出版社投資控股，成立了由他親任董事長的廣西狀元紅藝術館有限公司，專司桂林珍品雞血玉原石及篆刻印章、雕件、飾品的收藏和銷售工作。公司成立后，他精心設計了從專家到政要再到普羅大眾的營銷路徑，首先把頂級玉雕大師吳德升、顏桂明等人從上海請到桂林，實地考察鑒別雞血玉，兩位大師經過仔細甄辨，對桂林雞血玉贊賞有加，曾采購大量原石，用于玉雕創作。他還延請著名篆刻家林漢濤先生，在雞血玉原石上篆刻《心經》，制成印譜。專業人士的首肯追捧，為桂林雞血玉走出龍勝奠定了基礎。2012年，他又周密策劃，乘勝追擊，利用廣西承辦第九屆中國—東盟博覽會的契機，積極游說中國—東盟博覽會秘書處領導，懇請與其合作推廣桂林雞血玉。在秘書處領導的大力支持下，廣西狀元紅藝術館挑選制作了一批寓意博覽會前景輝煌的桂林雞血玉珍品，由自治區主管部門贈送給應邀前來參會的各國政要及貴賓，進一步提高了桂林雞血玉的身價。毫不夸張地說，桂林雞血玉從寂寂無名的石頭變成玩物市場的新寵，革文功不可沒。

結束此文之前，我忽然想到，革文畢竟是師大出版社集團堂堂的黨委書記，這篇專拍他馬屁的文章，對其司職的黨務工作不予評價太不像話。近年來，在革文的組織領導下，出版社集團黨委不間斷獲得了“廣西師范大學先進基層黨組織”的榮譽。據說他還經常把沈偉東等身強體壯、精力旺盛的后生晚輩找到辦公室，放下黨委書記的大架子，以過來人的身份與他們談心交心，諄諄告誡他們在享受美好生活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計劃生育國策，如果違規超生，就要受到黨紀政紀處分，我縱有再大的能耐也保不住你們的飯碗。上述掛在墻上或我在上林苑里聽子虛烏有先生親口講述的事實，足以說明他上任之后干得到底如何，不用我出具書面鑒定意見，往他臉上貼金。如果革文和偉東都覺得我胡言亂語，隨意編排調侃，讓你們像大姑娘小媳婦受到非禮一般蒙羞，在同事們面前抬不起頭來，待我有空出差桂林時盡管找我投訴，我保證洗耳恭聽。聽完之后找個干凈的小酒館，我請客你們出錢，咱哥仨坐下來吃頓便飯。屆時我拍拍你們的肩膀表示心中的歉意，你們罰我多喝幾杯出出肚里的怨氣，各得其所不就妥了嘛。說句大實話，混跡仕途這么多年，我努力遵章守紀，謹言慎行，一直活得有點累，能交上你們這些不必在心里層層設防、可以暢所欲言釋放壓力的朋友，那感覺就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