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友如你

給我一臺時光機，讓我回到那一年，笑聲依舊。

——題記

一

初二上學期剛開學，老班把所有人的座位都調換了。在跟原同桌依依不舍告別后，老老實實地坐到了你的邊上。其實當時很不滿這樣的安排，但對于天生膽小懦弱的我來說，跟老師提議換位子實在是不大可能。

和你同班一年了，但我們講過的話加起來不到10句。周圍的人都在談天說地的時候，我們這里一片寂靜，似乎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氣氛有點尷尬。

終于，在我緊握筆桿在紙上圈圈點點的時候，“借一下單面膠！”你開口了，語速不緊不慢，語氣也不是很禮貌，但當時我心中竊喜，畢竟在這場沉默的戰爭中你輸了。我在抽屜里搗騰了半天，最終只寒酸地拿出一卷快用完了的膠帶。

“喏！”我邊遞給你，邊暗自責怪自己平時用得太浪費了。你看上去很無奈，但還是接了過去，并且出于禮貌說了聲“謝謝”，然后轉過臉去。

二

“給我！給我！”我剛和死黨捧著奶茶回到教室，就聽見你用聒噪的聲音向我索要。

“為什么要給你？你又不是……”

“因為我是你同桌啊！”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搶答完畢，臉上是欠揍又賣萌的表情。

“你少來行不行？同桌又怎樣？”我沒好氣地拉開椅子坐下，迅速把奶茶塞到了抽屜里，開始整理攤了一桌子的書。

“快看，那輛車好帥！還是橙色的哦！”你激動地指著窗外。

“哪里哪里？”我“啪”地放下手里的書，向窗外四處張望。“喂！”我拉拉你的衣角，“在哪里啊？”你一聲不吭。

我無奈轉過身來，卻看見你已把奶茶喝掉一半，真不敢相信你速度那么快。“你‘神偷’啊？手腳挺利索啊！”

你得意地邊喝邊說：“過獎過獎，在下也只是有那么一點點快而已啦！嗯，奶茶真不錯！”絕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當時氣得我就想雙手在你背上使勁一拍，讓你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可事實上，直到清清楚楚聽到最后一聲“唆”，我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后來，每當你有好吃的總要分我一半，不管我想不想要，都硬塞給我。

三

那次語文課老師突然安排聽寫，沒有做好準備的我們手忙腳亂。

你在一旁一直用胳膊肘頂我的手臂，很著急地不停問我怎么寫，害得我字寫得歪七扭八，而我沒有理會你。因為老師報詞語的速度太快，我竭盡全力也只能寫好自己的，無法顧及你。聽寫臨近結束時，先是聽見你狠狠摔筆的聲音，然后你還很生氣地吼了一句：“不寫了！”接著我們的聽寫本被各自的組長收走了。

“叫你沒聽見啊？”下課后你埋怨。

“當時時間太緊了呀！”我解釋道，心里有些后悔，怎么說也要“講義氣”地告訴你幾個。

那天中午，我特地去超市買了條悠哈奶糖，趁你不在放到你桌上，還貼了便利貼：“我錯了！”沒想到剛放下你就過來了。

“背背，背背！”你開心地叫著坐到了位子上。

“什么？背背是what？你不生氣了？”我問。

“誰生氣了？背背就是你啊！耳背嘛！”聽到這個解釋，我火冒三丈，想把悠哈收回，但你已經用你那貪婪的目光注視它很久了，我知道拿回來是不可能的了。

“拜托，我氣量有那么小嗎？其實是怪我自己沒準備好啦！不過原來生氣就有糖吃啊，我記住了！”你說著，嘴角還掛著一絲壞笑。

我心想：“哎呦，剛剛不知道是誰在摔筆哦！”可我還是很聰明地沒說出口，不然又得是一場“世界大戰”。

那些日子里，我們整天小吵小鬧的，但我覺得青春就該是這樣。你會告訴我你的憂傷和快樂，我也會對你說我的心事。

四

你文筆很好，我很羨慕。受你的影響，我開始寫作。要不是你整天“逼著”我看你寫的朦朧傷感的詩句，我想我現在也不會那么熱愛寫作。

“喂！快看一下這首怎么樣？”你猛推下課時正昏昏欲睡的我。

“什么啊？”我疲倦地抬起頭，帶著不耐煩的語氣。

“就這個啊！剛剛寫的，快看吧！我想要得意一下！”

“自我感覺怎么會有那么好！”我白了她一眼后一把搶過稿子。結果我說不出一句話來，比起我那幼稚的文筆，你的不知道要厲害多少倍。

“哎呦，也就這樣啦！”我故意逗你。

“真的？不會吧？這是迄今為止我自己最滿意的一首詩！”你貌似把我說的那句話當真了，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和無奈，“難道我的世界和你們的就那么不同，那么沒有共鳴么？”

看你一臉惆悵，我不忍心了，改口道： “真的不錯！剛才那么說只是不想讓你在我面前得瑟罷了。”

“嘿嘿，我就說這首寫得不錯嘛！”剛夸你一下，你還又來勁了，“那說說吧，覺得哪里寫得好啊？”

“這個……”我努力地從詞匯量不多的腦海里翻出了幾個詞，“有深度！有文采！能引起我的共鳴！”

“僅此而已？”你嫌棄地問道。

“嗯，僅此而已。”

“唉，知己難求啊！看錯你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寫了什么。”你搖搖頭轉過身去，繼續你的完美創作。

“打擾到我睡覺，還好意思說我評論得不好？”我在心里向你大喊，然后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倒頭再睡。

那次作文課上，老師把我的文章讀了出來，讀完后走到我的位子邊將作文本遞給我，還笑著跟你說：“你可以多看看你同桌的文章。”于是你二話不說搶過我的作文本，用目光掃蕩一遍后，丟下一句：“跟我初一時的筆風差不多，只可惜，我的風格早就變了。老師就喜歡這樣的筆風。”你有些失落也有些不服。

我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把作文本塞到書包里，腦海里卻隱隱約約地浮現，初一時，很多次語文老師把你的文章當范文讀給大家聽的場景。現在想來，那時，你寫得那么認真，我也沒有好好欣賞。

五

那天，班主任又讓大家換座位。離開時，我調侃著跟你說了一句：“如你所愿了，終于換同桌了！”你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的！”

中考的日期越來越近，沒有保留和你同桌時養成的寫日記的習慣，只是會偶爾翻開日記本，將記憶拉回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看到里面每篇都有“同桌”這兩字，心里竟有種莫名的難受和不舍。

中考后，我們各奔東西，彼此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只是依稀記得，我在你的同學錄上寫了“一個陽光的人”。

某天，我可能會忘記日記本里的“同桌”的姓名，但我會永遠記得，瘋狂的你陪我度過的那一段猖狂的歲月，多想回去，現在卻只能——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