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蒼蠅打老虎哪個重要

蘭池軍完全就是一個老大哥的形象，話語中不時出現的“俺爹俺娘”讓聽的人心里也暖烘烘的。

就是這樣一個河北漢子，從基層檢察院干起，曾被中紀委、最高人民檢察院等六家單位聯合記個人一等功，此外還五次榮記二等功，四次榮記三等功，先后被評為“中國優秀青年衛士”，“河北省勞動模范”，“河北省杰出青年衛士”，“張家口市十大杰出青年”等。

這樣的成就如何取得？用蘭池軍的話講：意識決定境界。

在具體辦案過程中把握大局

《方圓》：你說的意識是指什么意識？

蘭池軍：就是大局觀意識。

《方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大局觀的？

蘭池軍：我剛開始工作是沒有的，就是一個毛頭小伙子，根本想不到這些。

2000年中紀委在辦理河北省常務副省長叢福奎和滄州市委書記薄紹銓“6·25專案”時，我被借調過去參與承辦。這種大型案件涉及單位多、涉案官員級別高、證據繁雜，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我就跟著中紀委、高檢院、省院的同志學習了不少東西，在實踐中感覺一下子入道了。這個道就是指“用大局觀去辦案”。

《方圓》：大局觀是一個宏觀的概念，有人可能會覺得比較空泛，能解釋一下大局觀的具體含義嗎？

蘭池軍：我們檢察機關反貪部門辦案不能僅僅只是就案說案，要放在整體的社會環境中去綜合衡量，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這個就需要我們從維護社會穩定、保障群眾利益、推動體制建設等多個方面去做工作。

《方圓》：能談談你是怎么在具體辦案過程中把握各種因素的嗎？

蘭池軍：先說“社會穩定”吧。貪腐案件涉及的都是政府部門、國有企業這樣的單位，查辦一名犯罪嫌疑人，可能牽涉成百上千人的生活，就要考慮怎么在保證現有社會秩序的情況下，將案件成功查辦。

譬如2009年，我們立案查辦張家口市橋西區教育局長受賄案。這名局長在傳聞中“專橫跋扈、非常貪婪”。經過初查，我們確定了兩個突破口：一個是孩子都想上好學校，學生上學家長找他送錢；另一個就是教師調動，老師們都希望去好學校，地位高，待遇高，調動就得給這位局長送錢。我們剛開展工作，就查出了幾百萬的非法所得。

但繼續查下去問題來了：要想查明這名局長收受賄賂的來龍去脈，就需要傳喚大批的家長、教師。而當時正值中考和小考，橋西區又是我們市里面教育大區，傳喚不當就會引起這些人的思想混亂，進而影響參加中考小考的學生。

因此我們就特別注意方式方法，主要審訊局長本人，讓他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在取證的時候，我們動員當地紀委和教育部門、學校配合。結果后來取證工作很順利，各個學校工作人員也很平穩，當年的中考、小考成績還創了一個大豐收。這就是既懲治了腐敗，打擊了重點犯罪，又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將涉農貪腐案的贓款返還給農民

《方圓》：對群眾利益的保障體現在哪些方面？

蘭池軍：就是我們查辦腐敗案件要時時刻刻想著怎樣讓老百姓從這個過程中受益，而不是人一抓、贓款一追回就行。

我還是舉個例子來說明。河北是農業大省，張家口又是農業大市，農民多，農民在張家口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兩年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惠農政策，很多方面都有農業補貼，有的村官就動心思盤算這些利益。這些村官的貪腐案有一些共同點：級別低、貪污為主、數額一般不會特別大，相對的辦案難度也低。

但辦理這類案件多了，我發現“小”村官貪污的錢雖然在我們看來不算“大案”，但這些錢大都是各類的補償款、惠農補貼等，對很多農民的生產、生活卻特別重要。在認識上升到這一層面后，我就提出一個理念：全力追贓，全額返還。

《方圓》：是指將贓款返還到農民手里嗎？

蘭池軍：是的。我們的做法是把這些錢全部還到老百姓手里，讓惠農政策真正惠及農民。因為檢察機關查辦了多少人，對于老百姓來說可能不疼不癢的，當你查完后，把老百姓該得的利益補上了，讓他切切實實感受到公平正義。我覺得這就是反貪工作要保障群眾利益的大局。

辦一個案子，解決一個社會問題

《方圓》：你前邊還提到大局觀辦案要推動體制建設，這個跟咱們反貪部門辦案好像沒有什么直接關系？

蘭池軍：每一個案子都能反映一個社會問題，一個系統如果出現了窩案，就說明系統有了毛病，需要治療。所以，反貪能夠通過辦一批案子，推動解決一個社會問題。

《方圓》：有這樣的例子嗎？

蘭池軍：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一件事是關于改變藥品價格虛高機制方面的檢察建議。這源于之前我們院查辦的一起醫療系統窩案。這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光是立案的就有30多人，涵蓋了醫院院長、藥劑科長等管理人員。

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個新問題：藥品從出廠到患者手上，要經歷幾道管卡，最后有幾十倍的差價。在這一系列漲價當中，各個當事方都希望藥價高：醫院想用高價藥品賺錢，醫生想開高價藥品抽取回扣，藥商想賣高價藥品獲取利益，所有人都是高藥價推手，唯獨買單的患者沒有話語權。我就想，能不能通過檢察機關查辦案件，發現各環節暴露出的問題，從而去推動降低藥價，給老百姓實惠？

《方圓》：你們是怎么做的？

蘭池軍：分幾個步驟。首先我們走訪了市衛生局、藥監局、工商局、有關醫院以及了幾個縣區主管領導和衛生局長。在此基礎上，我們準備下一步提出一份檢察建議，不是一般性的堵塞漏洞、健全管理的建議，而是涉及體制機制改革方面的建議，供上級決策參考。

“老虎”和“蒼蠅”哪個更重要

《方圓》：如何看待當前的反貪形勢？

蘭池軍：以前我們的總體思路是遏制腐敗勢頭，但我們回過頭來看現實情況：一是涉案金額越來越大，二是案件數量越來越多，三是犯罪主體延伸越來越寬。犯罪主體一方面往“老虎”方面延伸，另一方面往比“蒼蠅”還小的蟻貪上延伸。我們曾經辦理過一起案件，一名團委干部在訂少兒報紙的事情上都要撈好處，貪腐到了這樣一種程度。因此中央下了一個結論叫形勢“依然嚴峻”，這個結論是客觀的。

有些人就會問了：這些年我們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怎么還會這樣？過去是重在治本，加強制度建設，現在重在治標，這是中央提出的一個戰略性的轉變。如果一百人犯罪，查處了九十個，那么人們就知道犯罪風險在加大，僥幸心理就淡了。我們一線辦案人員有句口頭語叫“露頭就打”，最近媒體常提的對腐敗“零容忍”，說的都是這個道理。

《方圓》：具體到張家口市，貪腐類案件的特點是什么？

蘭池軍：最大的特點就是涉農案件多，小案件多。現在中央不是在提“蒼蠅”、“老虎”一起打么，實際上“蒼蠅”是飛在群眾身邊的，更要勤打。

《方圓》：打“老虎”和“蒼蠅”哪個更重要？

蘭池軍：從黨和國家政權建設的角度上考慮，一樣重要。但在張家口意義不一樣，我們是基層，更多的是在打蒼蠅，打蒼蠅更直接，老百姓感受更深切。我認為對張家口地區發生在老百姓身邊的案件也要求按照精品案的標準來辦。

有靈魂的團隊感覺不到累

《方圓》：目前反貪工作人手短缺嗎？

蘭池軍：人手短缺是一個普遍的現象。檢察機關從恢復重建到現在，業務部門增加很少，綜合部門卻增加了很多，種種原因導致編制緊張。但就好像我們作為執法者不能去改變法律一樣，我們的職責是忠實地執行法律，當隊伍機制現狀是這樣的時候，我們的職責是想辦法優化組合起來，盡可能把戰斗力挖掘出來，而不是叫苦連天，訴說人手不夠。

我做反貪局長以來，有三不提倡，不提倡說缺人就是其中之一。

《方圓》：另外兩個不提倡是什么？

蘭池軍：一個是不提倡自摸線索。過去覺得案源少，鼓勵辦案人員摸線索。現在為了維護辦案的公正性，我們不太鼓勵這樣做，因為這樣會有傾向性，檢察權容易被利用，把握不好檢察機關的公信力會遭到質疑。現在的做法是摸到有價值的線索，統一匯報統一分配，讓其他同事去辦，減少辦案隨意性，以維護檢察機關的公信力。

《方圓》：還有一個不提倡是什么？

蘭池軍：不提倡講辛苦。過去干警們總結工作的時候總說行程多少萬里，加班多少天，組卷多少冊，好像這些能反映工作量。其實這應該是反貪工作的常態，就像一個農民要種好地，一個學生要學好知識，必然要去努力付出，而且反貪工作的特點就決定了連續作戰的狀態，就需要有行程、加班、組卷。所以我覺得這是工作境界的一種鍛煉。

我常說，反貪工作就像做蛋糕，每一個人在這個蛋糕中的貢獻率多大，都要自己思考一下。這并不是一味講高度，而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有困難，組織又解決不了，就只能因地制宜挖潛力，用好現有的，再講別的。人得有一種堅持，一個隊伍得有一種堅持，團隊若沒有靈魂，隊伍再龐大也是散沙一片，有了靈魂，有工作成果在那里激勵，就不感覺到累。

三問蘭池軍：人生如何超越苦難

《方圓》：在外人看來你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一路走來，是否遇到過坎坷？

蘭池軍：工作上很順利，我人生當中最大的打擊就是，老娘三年前病重，至今還在醫院昏迷不醒，這對我是撕心裂肺的痛。我是農民的孩子，自己感覺本分厚道，在俺娘沒病的時候，覺得對老人可孝順了，自己還挺得意，但是當老人真的昏迷不醒了，才感覺到過去沒有一件事做好的，子欲養而親不在是最痛苦的事。

有苦悶的時候，我釋放壓力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山。張家口附近的山，每個山頭我都去過。我們老家是一個很窮的小山村，一個人在老家山頭上呆一會兒，看看這山山水水，馬上就釋然了。現在只要有休息時間，就陪著俺爹回去轉轉看看，到山上了，什么都不想，只看看，內心就感動得想掉眼淚。很貧瘠的一塊土地，但就是特別的厚重。

《方圓》：反貪工作中可曾遇到困惑？

蘭池軍：執法實踐中遇到情與法的沖突還是最難處理的。曾經辦過這樣一個案子，某鄉財政所的一個工作人員，利用一個可以全額報銷醫藥費的老革命的名義套出幾萬元錢來。當時覺得他行為惡劣，要堅決打擊。后來一查錢干什么去了？原來是給他老爹做心臟手術。這個案子辦得痛苦，在強制手段上拘留還是取保，非常為難，很折磨。還有辦案要拘留的時候，正趕上孩子要高考，這種人道主義之情和法律沖突，讓人很難決策。

《方圓》：讀過印象最深刻的書是什么？

蘭池軍： 羅曼·羅蘭寫的《約翰·克里斯多夫》，那本書是我看的所有的小說中，印象最深刻的，約翰·克里斯多夫本身是基督教里一個圣者的名字，他把一個人從出生一直到死亡，人生歷程當中所能經歷的苦難和榮耀，全部在一個人身上反映出來了。它的文字特別優美，雖然沒有故事情節，但是每一段都會給人一個啟迪，教你面對一個苦難，怎么經歷，怎么超越，不像杰克·倫敦寫那種與自然去搏斗的蕩氣回腸，但是始終給你一種信念在頑強在戰勝自己，然后成為一個圣者。這本書我讀了很多很多遍，給人力量上的支撐特別強大。此外，韓非子的辯證思維對我的啟迪也很多。比如《說難》，告訴我們在溝通協調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在于你說得有多好，而在于你說的對方聽進去了沒有，這是一種很好的方法論。落在實際工作當中，就是如果講課講話，講了半天同事們還不知道你說的什么，你肯定是不成功的，你得想辦法讓它入心入腦。

蘭池軍完全就是一個老大哥的形象，話語中不時出現的“俺爹俺娘”讓聽的人心里也暖烘烘的。

就是這樣一個河北漢子，從基層檢察院干起，曾被中紀委、最高人民檢察院等六家單位聯合記個人一等功，此外還五次榮記二等功，四次榮記三等功，先后被評為“中國優秀青年衛士”，“河北省勞動模范”，“河北省杰出青年衛士”，“張家口市十大杰出青年”等。

這樣的成就如何取得？用蘭池軍的話講：意識決定境界。

在具體辦案過程中把握大局

《方圓》：你說的意識是指什么意識？

蘭池軍：就是大局觀意識。

《方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大局觀的？

蘭池軍：我剛開始工作是沒有的，就是一個毛頭小伙子，根本想不到這些。

2000年中紀委在辦理河北省常務副省長叢福奎和滄州市委書記薄紹銓“6·25專案”時，我被借調過去參與承辦。這種大型案件涉及單位多、涉案官員級別高、證據繁雜，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我就跟著中紀委、高檢院、省院的同志學習了不少東西，在實踐中感覺一下子入道了。這個道就是指“用大局觀去辦案”。

《方圓》：大局觀是一個宏觀的概念，有人可能會覺得比較空泛，能解釋一下大局觀的具體含義嗎？

蘭池軍：我們檢察機關反貪部門辦案不能僅僅只是就案說案，要放在整體的社會環境中去綜合衡量，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這個就需要我們從維護社會穩定、保障群眾利益、推動體制建設等多個方面去做工作。

《方圓》：能談談你是怎么在具體辦案過程中把握各種因素的嗎？

蘭池軍：先說“社會穩定”吧。貪腐案件涉及的都是政府部門、國有企業這樣的單位，查辦一名犯罪嫌疑人，可能牽涉成百上千人的生活，就要考慮怎么在保證現有社會秩序的情況下，將案件成功查辦。

譬如2009年，我們立案查辦張家口市橋西區教育局長受賄案。這名局長在傳聞中“專橫跋扈、非常貪婪”。經過初查，我們確定了兩個突破口：一個是孩子都想上好學校，學生上學家長找他送錢；另一個就是教師調動，老師們都希望去好學校，地位高，待遇高，調動就得給這位局長送錢。我們剛開展工作，就查出了幾百萬的非法所得。

但繼續查下去問題來了：要想查明這名局長收受賄賂的來龍去脈，就需要傳喚大批的家長、教師。而當時正值中考和小考，橋西區又是我們市里面教育大區，傳喚不當就會引起這些人的思想混亂，進而影響參加中考小考的學生。

因此我們就特別注意方式方法，主要審訊局長本人，讓他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在取證的時候，我們動員當地紀委和教育部門、學校配合。結果后來取證工作很順利，各個學校工作人員也很平穩，當年的中考、小考成績還創了一個大豐收。這就是既懲治了腐敗，打擊了重點犯罪，又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將涉農貪腐案的贓款返還給農民

《方圓》：對群眾利益的保障體現在哪些方面？

蘭池軍：就是我們查辦腐敗案件要時時刻刻想著怎樣讓老百姓從這個過程中受益，而不是人一抓、贓款一追回就行。

我還是舉個例子來說明。河北是農業大省，張家口又是農業大市，農民多，農民在張家口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兩年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惠農政策，很多方面都有農業補貼，有的村官就動心思盤算這些利益。這些村官的貪腐案有一些共同點：級別低、貪污為主、數額一般不會特別大，相對的辦案難度也低。

但辦理這類案件多了，我發現“小”村官貪污的錢雖然在我們看來不算“大案”，但這些錢大都是各類的補償款、惠農補貼等，對很多農民的生產、生活卻特別重要。在認識上升到這一層面后，我就提出一個理念：全力追贓，全額返還。

《方圓》：是指將贓款返還到農民手里嗎？

蘭池軍：是的。我們的做法是把這些錢全部還到老百姓手里，讓惠農政策真正惠及農民。因為檢察機關查辦了多少人，對于老百姓來說可能不疼不癢的，當你查完后，把老百姓該得的利益補上了，讓他切切實實感受到公平正義。我覺得這就是反貪工作要保障群眾利益的大局。

辦一個案子，解決一個社會問題

《方圓》：你前邊還提到大局觀辦案要推動體制建設，這個跟咱們反貪部門辦案好像沒有什么直接關系？

蘭池軍：每一個案子都能反映一個社會問題，一個系統如果出現了窩案，就說明系統有了毛病，需要治療。所以，反貪能夠通過辦一批案子，推動解決一個社會問題。

《方圓》：有這樣的例子嗎？

蘭池軍：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一件事是關于改變藥品價格虛高機制方面的檢察建議。這源于之前我們院查辦的一起醫療系統窩案。這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光是立案的就有30多人，涵蓋了醫院院長、藥劑科長等管理人員。

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個新問題：藥品從出廠到患者手上，要經歷幾道管卡，最后有幾十倍的差價。在這一系列漲價當中，各個當事方都希望藥價高：醫院想用高價藥品賺錢，醫生想開高價藥品抽取回扣，藥商想賣高價藥品獲取利益，所有人都是高藥價推手，唯獨買單的患者沒有話語權。我就想，能不能通過檢察機關查辦案件，發現各環節暴露出的問題，從而去推動降低藥價，給老百姓實惠？

《方圓》：你們是怎么做的？

蘭池軍：分幾個步驟。首先我們走訪了市衛生局、藥監局、工商局、有關醫院以及了幾個縣區主管領導和衛生局長。在此基礎上，我們準備下一步提出一份檢察建議，不是一般性的堵塞漏洞、健全管理的建議，而是涉及體制機制改革方面的建議，供上級決策參考。

“老虎”和“蒼蠅”哪個更重要

《方圓》：如何看待當前的反貪形勢？

蘭池軍：以前我們的總體思路是遏制腐敗勢頭，但我們回過頭來看現實情況：一是涉案金額越來越大，二是案件數量越來越多，三是犯罪主體延伸越來越寬。犯罪主體一方面往“老虎”方面延伸，另一方面往比“蒼蠅”還小的蟻貪上延伸。我們曾經辦理過一起案件，一名團委干部在訂少兒報紙的事情上都要撈好處，貪腐到了這樣一種程度。因此中央下了一個結論叫形勢“依然嚴峻”，這個結論是客觀的。

有些人就會問了：這些年我們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怎么還會這樣？過去是重在治本，加強制度建設，現在重在治標，這是中央提出的一個戰略性的轉變。如果一百人犯罪，查處了九十個，那么人們就知道犯罪風險在加大，僥幸心理就淡了。我們一線辦案人員有句口頭語叫“露頭就打”，最近媒體常提的對腐敗“零容忍”，說的都是這個道理。

《方圓》：具體到張家口市，貪腐類案件的特點是什么？

蘭池軍：最大的特點就是涉農案件多，小案件多。現在中央不是在提“蒼蠅”、“老虎”一起打么，實際上“蒼蠅”是飛在群眾身邊的，更要勤打。

《方圓》：打“老虎”和“蒼蠅”哪個更重要？

蘭池軍：從黨和國家政權建設的角度上考慮，一樣重要。但在張家口意義不一樣，我們是基層，更多的是在打蒼蠅，打蒼蠅更直接，老百姓感受更深切。我認為對張家口地區發生在老百姓身邊的案件也要求按照精品案的標準來辦。

有靈魂的團隊感覺不到累

《方圓》：目前反貪工作人手短缺嗎？

蘭池軍：人手短缺是一個普遍的現象。檢察機關從恢復重建到現在，業務部門增加很少，綜合部門卻增加了很多，種種原因導致編制緊張。但就好像我們作為執法者不能去改變法律一樣，我們的職責是忠實地執行法律，當隊伍機制現狀是這樣的時候，我們的職責是想辦法優化組合起來，盡可能把戰斗力挖掘出來，而不是叫苦連天，訴說人手不夠。

我做反貪局長以來，有三不提倡，不提倡說缺人就是其中之一。

《方圓》：另外兩個不提倡是什么？

蘭池軍：一個是不提倡自摸線索。過去覺得案源少，鼓勵辦案人員摸線索。現在為了維護辦案的公正性，我們不太鼓勵這樣做，因為這樣會有傾向性，檢察權容易被利用，把握不好檢察機關的公信力會遭到質疑。現在的做法是摸到有價值的線索，統一匯報統一分配，讓其他同事去辦，減少辦案隨意性，以維護檢察機關的公信力。

《方圓》：還有一個不提倡是什么？

蘭池軍：不提倡講辛苦。過去干警們總結工作的時候總說行程多少萬里，加班多少天，組卷多少冊，好像這些能反映工作量。其實這應該是反貪工作的常態，就像一個農民要種好地，一個學生要學好知識，必然要去努力付出，而且反貪工作的特點就決定了連續作戰的狀態，就需要有行程、加班、組卷。所以我覺得這是工作境界的一種鍛煉。

我常說，反貪工作就像做蛋糕，每一個人在這個蛋糕中的貢獻率多大，都要自己思考一下。這并不是一味講高度，而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有困難，組織又解決不了，就只能因地制宜挖潛力，用好現有的，再講別的。人得有一種堅持，一個隊伍得有一種堅持，團隊若沒有靈魂，隊伍再龐大也是散沙一片，有了靈魂，有工作成果在那里激勵，就不感覺到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