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若有所失

一日閑聊，一位女性朋友突然嚴肅地說：“你知道嗎，女人的愛情都是始于崇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反問：“那男人的愛情呢？”回：“男人？男人只需要被崇拜或者被寵愛，他們才不懂愛情。”這樣的回答顯然會引起廣大男同胞的強烈反對。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我想說的是最近看過的一部關于同性之愛的電影《燭臺背后》。影片的情節非常簡單——兩個男人，一段愛情，一個被崇拜，另一個被寵愛，結局另當別論。

《燭臺背后》是一部毫不收斂的盡顯驕奢與浮華的電影。影片改編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美國著名的鋼琴演奏家李伯拉斯的真實故事，李伯拉斯是一個時代的異數，作為一名天才鋼琴家，他對藝術有著與眾不同的天分，但他同時又對物質有著近似偏執的追求，譬如對金子、寶石和皮草，他的每一次鋼琴演奏會實際上也是一場奢侈的個人秀，也難怪當時他被譽為“閃耀之王”。而在這些當時世人熟知的東西背后，還有一件事貫穿他的一生，那就是他對年輕碩美的男性青年有著強烈的欲望，諷刺的是，直到李伯拉斯得艾滋病去世，他也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而且對于別人指認他是同性戀，李伯拉斯曾發起法律訴訟，堅稱自己反對同性戀行為。在他去世后一年，他生前的戀人托森·斯科特出版了回憶錄《和李伯拉斯在一起的日子》，本片就是根據此書改編而成。

《燭臺背后》由好萊塢著名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執導，邁克爾·道格拉斯和馬特·達蒙主演，這部電影也號稱是索德伯格息影前的最后一部作品。不過導演已經說了自己并非全面息影，而是在這部作品之后會息影一段時間。因為敏感的同性戀題材，好萊塢幾大獨立制片公司拒絕為此片投資，最后HBO挺身而出，為這部索德伯格的準封山之作投資了500萬美元，代價是它只能在HBO電視臺上播放。史蒂文·索德伯格一直游走在藝術片和商業片之間，他的導演履歷中既有像《性，謊言，錄像帶》這樣的帶著強烈個人風格的金棕櫚影片，也有“羅漢”系列這樣大牌演員云集的商業片，同樣也有像《毒品網絡》這樣既有商業元素又對現存社會問題進行反思的影片，正是這樣多變的風格讓《燭臺背后》這個本來較為庸俗的故事在熒幕上呈現出另外一種感覺。

影片并沒有刻意強調同性的主題，而是著重于李伯拉斯和斯科特兩人之間戀情的發展。前半段用懷舊的暖黃色調營造了一個浪漫到虛幻的氛圍，斯科特與李伯拉斯在一場鋼琴演奏會上相遇，斯科特在臺下癡迷地望著臺上演奏的李伯拉斯，帶著崇拜的口吻說：“哇，他實在太了不起了。”之后在李伯拉斯的誘惑下，斯科特從洛杉磯搬到拉斯維加斯，成為李伯拉斯的助手兼情人。

不過時間總是愛情最大的敵人，影片后半段，斯科特由于沉溺毒品無法自拔，而李伯拉斯開始期求一段新的激情，兩人的矛盾一觸即發，斯科特在被李伯拉斯掃地出門后難以平息憤怒，于是一紙狀書將李伯拉斯告上法庭，要求李伯拉斯支付“撫養費”。影片最后回歸溫情，身患艾滋的李伯拉斯打電話要求斯科特來看他，因為李伯拉斯認為斯科特才是那個一生中“帶給自己最多快樂”的人。

雖然有奧斯卡影帝西恩·潘飾演的同性戀影片《米爾克》在前，但是邁克爾·道格拉斯高度還原了李伯拉斯這一著名歷史人物的表演還是值得稱道，他的表演在奢華的布景之下有一種舞臺劇般的幻覺，傳神地表達出了李伯拉斯那種自戀以及對物質的迷戀，而這種自戀與戀物反襯的則是他的孤獨和空虛。他不僅自己一次次整容，還讓情人整容成自己年輕的模樣。然而，這一切華美表象都最終落下帷幕，病榻之上的李伯拉斯哭訴著說“我真的不想被人們記作一個老娘炮，并且死于艾滋病”，看到這里還真是令人有點傷感。

曾經在一篇文章中看到這樣一句話，電影是一種記憶裝置，它可以像修補物那樣起到修正作用，補充甚至代替人的記憶。而《燭臺背后》所呈現的李伯拉斯的人生是紙醉金迷而又若有所失的，電影填充并修正外界對這位“燭臺鋼琴家”的原有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