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多維度了解分析社會進程時,總離不開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早就闡明了兩者的關系,這是馬克思通過創建唯物史觀建立科學社會主義大廈的基礎,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成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通道,并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走向成熟。厘清兩者的關系,為當前發展問題提供了理論路向。
【關鍵詞】馬克思 政治國家 市民社會 價值
關于馬克思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理論問題,目前理論界熱點漸起,主要有以下情形值得探究:一是早年馬克思恪守黑格爾的傳統思想,認為政治國家是人們普遍利益的代表,市民社會必須從屬于政治國家的利益;二是馬克思批判黑格爾的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是理念發展過程的外化,即:理念的創造。馬克思卻稱為邏輯神秘主義,并提出“人的本質”;三是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矛盾運動引領馬克思的思想步入歷史唯物主義,并成為建立科學社會主義的基石。研究兩者內在的聯系,對社會主義運作具有理論指導意義。
有鑒于此,全面把握馬克思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理論關聯及理論價值,才是厘清問題的關鍵。本文擬從如下線索加以闡釋: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兩者關系剖析達成了社會形態變遷的理解;馬克思對邏輯神秘主義批判的認識升華了“人的本質”;對唯物史觀揭示與正確認識打開了科學社會主義通道。概言之,兩者不僅是辯證法的產物,而且是唯物史觀形成與建立科學社會主義的特定表現形式。
國家與社會關系剖析達成了社會形態變遷的理解
有些學者認為市民社會理論體系在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兩者的關系層面上,是誰決定誰的問題。筆者認為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則是社會歷史選擇,實為不同社會結構形態躍遷過程存有“同一—分離—同一(歸零)”的階段。
兩者內涵上同一。根據“五形態理論”法界定,馬克思認為在古代社會應該是封建制以前的社會關系的總稱,物質生產條件還很低下,勞動是為了個體生存或者為了獲得生存所需要的場所,無論是貴族、君主、都同樣需要賴以生存,只有共同維護一定領域才能獲得穩定的生存物,哪怕世襲制君主同樣不能回避的問題。所誕生的一切政治國家一定不是物質的國家。社會形態發展的初期物質資料的生產與社會的發展同步。群體之間的活動、物品的互換、歸屬轉移以及成員遷移都涉及私人領域。這個領域的復雜的社會關系具有政治的特性,政治又具備私人性質,體現在私有制和政治制度的一致性上,其實政治制度和私有制就有著等同的內涵。“在中世紀,人民的生活和國家的生活是同一的。”①由于歷史差異,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各自在不同的利益群體中有不等同的作用。馬克思就把當時的德國和羅馬稱為同一種制度下的兩個極端發展的典型。
近現代兩者的“分離”。隨著歷史的發展,私人領域生活不再是單一具體的實體勞動,個人勞動不再是社會活動紐帶。在群體生活中建立起來的共同體,尤其沒有硬性規定的持續保持穩固關系的客觀存在共同體,這些不是由個人勞動的本質產生,他們很容易被剝奪了一切財產甚至直接勞動,導致該集團難以安身和參與社會活動。只有政治地位和市民地位互相吻合的社會成員才能延續這種市民社會的基本關系。在社會內部分裂的個體間形成了等級差別,個體間差別驅使著社會差別就此產生。現實的人就成為現代國家制度下的私人,自然而然差別、分裂是個人生存的基礎。等級之間的差別顯然不同于固有的共同體內部,轉變成共同體、社會團體之間的特異性特權,特權不斷升級成獨立的社會成為政治社會的雛形,背離了市民社會下的共同體、社團的基本機能。在這種條件下,不同共同體、社團之間權力競爭就帶有政治目的,甚至成為服務國家機器的方法、手段。這時的“政治國家是脫離市民社會的一個抽象”②。政治生活和市民生活有著明顯的區分,國家成了社會人的主體,市民社會也就不再與政治國家具有同等的利益關聯。當然個人的活動性質、內容、生活方式發生了改變導致同源的私有制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走向分離。
兩者在民主制中歸零。民主制是“普遍和特殊的真正統一”③。也是物質與形式的統一,內容和形式正是民主制和君主制區別所在,君主制只有形式的外在表象,內容的實質虛偽。民主制中人就是真實的人存在于現實的人,任何環節所表現為真正的自我,不存在部分控制整體的特征。上文所提及的“普遍”代表著整個社會中全體民眾的利益,“特殊”卻是政治國家特別領域異化的結果。異化領域的特殊群體無條件地為普遍利益民眾服務,特殊性表現在政治國家本身的屬性,人民的自我約定,從形式到內容都為自己政治制度服務,根本不會與君主制的國家、法律一樣夾帶著統治另一個群體的真實本色。普遍利益也已經不再是停留在物質資料生產、加工基礎上的普遍利益群體,轉向更高級的精神層面,經院哲學豐富了人民生活,成為政治生活的全部。有時也會把概念中普遍利益直接抽象為特殊的利益。兩種利益的轉換就不再成為難題,自然地實現了民主制中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的統一。
那什么才是民主制本質的體現呢?延續至當今的選舉和被選舉才能表達民主的現實本質,這兩個權力就會脫離自我的抽象感受自我的政治存在,乃至上升到抽象的政治國家的框架內取消這個國家,市民社會也隨之消亡。這時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在民主高度發達國家中才具備取代和消亡的條件,使兩者完成構建社會結構形態的使命重新回到原點。
從整個結構形態發展過程來看,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并非必備之物,而“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兩者誰決定誰”也絕非一種普遍存在的歷史現象。它僅僅表達的是一個時代極個別國家特殊現象的典型,其實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只是社會形態變遷過程中的特定表征。
馬克思對邏輯神秘主義的批判升華了其對“人的本質”的認識
由于費爾巴哈理論上給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披上人本主義面紗,使得馬克思和黑格爾因為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兩者的歸結問題產生對立的思想。馬克思則把黑格爾認為的“理念的創造”稱之為邏輯神秘主義。怎樣才能真正揭開這層面紗呢?馬克思對黑格爾思辨哲學中“理念的神秘主義”進行了有力的批判。由于黑格爾思辨中市民社會受到客觀精神之發展邏輯的支配,說明了他在市民社會發展問題上的思想局限。這些局限都因黑格爾思辨哲學烙下邏輯和理念的完美主義的印記,把矛盾理解為本質中理念中的統一,從而背離了唯物主義的方法論,踏上唯心主義辯證法之路。
馬克思從德語中“市民”概念內涵的角度,對市民社會這一概念作理解。德國式的“市民”,即擁有特殊政治權利的個人。而以物質交換為基礎的復雜社會關系下的“市民社會”是馬克思思域中最理想狀態,正是從這樣的個人為出發點,馬克思認為國家是從家庭成員和市民社會成員這樣的群體中產生的。這也就突出了國家、家庭成員、市民社會成員中的人,現實的人所發揮的效用。在批判基礎上馬克思提出了“人的本質”。為此馬克思的思想在通往歷史唯物主義大道上邁開了步伐,也為唯物史觀形成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由于黑格爾有關政治國家的思想被馬克思接受,從而把“人的本質”認為就是國家的本質體現,認為國家是“人的本質”的實現,認為國家抽象為“客體化了的人”。這種狀態下的人所具有的功能已經超越了人本身,成為政治的人,使得政治國家喪失了它應有的本質,使國家失卻了馬克思當時所祈求的理想的“人的本質”涵義。
就人的本質而言,“把人的存在的這些社會形式看作人的本質的實現,看作人的本質的客體化……人永遠是這一切社會組織的本質。”④這是費爾巴哈關于宗教觀的具體運用,很顯然青年馬克思接受了費爾巴哈觀點,并運用于實踐性批判,站在了黑格爾的客觀唯心主義法哲學對立面,當時尚無足夠的學術能力來促使他對現實本質進行全面的批判。它表達了馬克思對于符合人性種種社會關系構筑的期望,它畢竟還不能說明現實存在的由家庭、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所組成的社會產生、變化和發展,更不能科學地闡明它們的真實本質。這時馬克思發現自己只能用費爾巴哈人本主義的唯物主義觀點來對黑格爾做簡單的批判,必須尋找新的批判武器。馬克思借鑒了德國古典哲學和康德批判哲學重要思想基礎,形成了早期帶有唯心主義的“自我意識”、“自由”、“人是人的最高本質”思想。直到《黑格爾法哲學批判》才真正對黑格爾哲學進行了批判,開始了人的本質觀念的轉變,提出新的概念“現實的人”。
但是,“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⑤現實的人也不能脫離社會獨立存在,人的本質是由社會關系決定的,社會關系不是永恒不變的、也就不存在普遍共同的人的本質的觀點。人的社會關系不斷變化,人的本質隨之改變。其實共同的人性或人的本質事實上是不可能存在的,這就從勞動、生活、社會實踐、人的社會關系層面上科學地揭示了人的本質,并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得到了深化。盧梭關于政治人這一抽象概念論述的很對:“敢于為一國確立制度的人,可以說必須自己感到有能力改變人的本性,把每個本身是完善的、單獨的整體的個體變成一個更大的整體的一部分……又能利用局部的道德存在代替肉體的獨立存在。”也說明“政治的解放一方面把人歸結為市民社會的成員,歸結為利己的獨立的個體,另一方面把人歸結為公民,歸結為法人。”⑥這就充分展現政治人的歸零。
馬克思人的本質觀問題不斷深入,直到《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才有了新的突破。認為人的本質是“自由自覺的活動”即勞動。正確指出了勞動是人的本質。把有“意識的生命活動”當做人的本質,即“類本質”(species nature)。
馬克思對人的生命特性總結為;“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⑦這里“活動”指的就是人的勞動和實踐。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還提出了一個“完整的人”的概念,他說:“人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⑧這樣馬克思“人的本質”從人的群體本位、到個體本位乃至類本位三階段理論最終形成。類本位,即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社會發展的最高目標,“人的本質”得到升華。
對唯物史觀的揭示與正確認識打開了科學社會主義通道
隨著對三種情形市民社會全面把握,馬克思科學地闡明了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的關系。在認識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的復雜的社會關系上有了重大突破,以《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為標志,解開了歷史的謎團,從經濟學出發對經濟事實做哲學反思。結論如此,以市民社會為基礎政治國家能動的反作用于市民社會。馬克思利用市民社會這個理論工具展開對法哲學批判,導致了唯物史觀的思想萌芽,結果實現了向唯物史觀的偉大轉變。而利用政治經濟學原理對市民社會的剖析,誕生了歷史唯物主義,標志著唯物史觀的建立,以及馬克思轉向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都得益于恩格斯的《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
馬克思從經濟學視角深刻解剖市民社會,提出了異化勞動理論,歷史觀問題決定著該理論到唯物史關鍵。馬克思拋棄了把勞動當成人的內在目的及勞動和生存對立,從而確立了唯物史觀的出發點。即“社會物質生活條件”。而人類“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⑨它揭示了物質資料的生產方式是社會存在的基礎。馬克思也特別強調自己形成的歷史觀就在于:“從直接生活的物質生產出發來考察現實的生產過程,并把與該生產方式相聯系的、它所產生的交往形式,即各個不同階段上的市民社會,理解為整個歷史的基礎;然后必須在國家生活的范圍內描述市民社會的活動,同時從市民社會出發來闡明各種不同的理論產物和意識形式,如宗教、哲學、道德等等,并在這個基礎上追溯它們產生的過程。這樣做當然就能夠完整地描述全部過程(因而也就能夠描述這個過程的各個不同方面之間的相互作用)。”⑩隨后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重新轉向研究物質生產的過程自身,發現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運動規律,唯物史觀的科學內涵得以闡述,決定人類社會發展的是物質資料生產,揭示社會結構和社會形態更替的特征。
這“一切歷史沖突都根源于生產力和交往形式之間的矛盾”,馬克思通過分析國家和社會發展的自身規律發現,生產力和交往形式之間的關系,即生產力與市民社會的之間復雜的辯證關系。所有的歷史沖突都源自兩者不相適應的結果,當生產力不能適應交往形式的要求時就遭到摒棄,兩者能動關系的互相作用,始終推動著生產力與市民社會交替的運動,促進了社會結構形態更替發展。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決定著一切社會關系,它是唯物史觀趨向成熟的標志。
“一個民族的生產力發展的水平,最明顯地表現在該民族分工的發展程度上。任何新的生產力都會引起分工的進一步發展。”隨著生產力水平不斷提高必然帶動生產方式與之相適應,就這樣不斷推動社會向前發展。馬克思分析了人類的生產勞動,通過實踐證明了勞動具有二重性,認清了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這對辯證的基本社會矛盾的客觀存在,也正是馬克思對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這對基本矛盾有了正確的認識。在世界觀上,馬克思不但厘清了黑格爾哲學的反動實質,為向共產主義的轉變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并打開了科學社會主義通道。
由此可見,在多維度視角下對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理論關聯的把握,正確認識馬克思主義哲學從辯證法到唯物史觀以及科學社會主義的發展歷程,方可抵御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把早年、中年、晚年馬克思分割,認為不是同一個馬克思,帶來西方主流社會的思潮對發展中國家意識形態的滲透。因此,馬克思主義理論全面的準確的判斷,才能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提供有價值的理論指導。
(作者單位:江蘇聯合技術學院,南通大學政治學院)
【注釋】
①②③④《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84頁,第343頁,第282頁,第293頁。
⑤⑥《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01頁,第46頁。
⑦[德]路德維希·費爾巴哈:《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下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年,第553頁。
⑧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96頁。
⑨⑩《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1頁,第42~43頁,第83頁,第24頁。
責編/許國榮(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