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統治的民主形式及其啟示

【摘要】文章對多數人統治的民主形式進行歷史性考察，分析多數人統治的民主形式的適用性，指出應理性地思考多數人統治的民主形式所應具備的限度范圍，在限制和監督多數的同時充分保障少數的權力。中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社會主義國家，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中國的根本政治制度，這些都為多數人統治的民主的實現創造了可能。

【關鍵詞】多數人統治 歷史起源 合理性 現實性

多數人統治民主形式的歷史起源考察

雅典之所以被認為存在民主政治，是因為歷史性地考察雅典，會發現在公共政治生活中，雅典的每個公民都享有平等的政治自由，都可以平等而又自由地參與公共生活。其政權并不是被少數人掌控，而是歸全體公民所有，每個公民都享有在法律上平等的政治權力。雅典社會的民主強調的是“政權是在全體公民手中”，這也是雅典民主制度的精神。

雅典的民主制由三大部分組成，即公民大會、五百人議事會和公民法庭。雅典民主建立在多數人直接掌握并行使權力基礎之上，貫穿于民主制的一條中心軸線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原則。古希臘雅典人的民主政治思想中所強調的是全體公民在國家政治活動中的作用，所追求的民主是多數人統治的民主。因此，通過對民主制度起源問題的研究，會發現多數人統治的歷史起源于古希臘的雅典，它與民主制是相伴隨而產生的。

多數人統治民主形式的適用性研究

在現代政治生活中，對于民主并沒有形成完全一致的界定，但是民主即“人民的統治”則是獲得廣泛認同的一種界定。然而，正如薩托利所說：“從字面上看，民主是指‘人民的權力’，權力屬于人民。……但是民主一詞還代表著某種事物，問題不僅是這個詞的含義是什么，同時還有民主是一種什么事物……于是，民主雖有明確的字面意義，但并不真正有助于我們理解民主實際上是什么。”既然無基本定義可循，對于理解民主實際上是什么，就可以從現實政治生活中遵循什么樣的標準即民主制度來進行探究。達爾曾指出，現實世界中的民主制度應符合以下標準：即具有公民資格的成年人在擁有充分知情權以及平等投票權的情況下，以有效的投票獲得對議程的最終控制。然而，民主在實際生活中如何實現有效運轉，以及具有充分知情權及平等投票權的公民如何實現對議程的有效控制，這還涉及到民主的游戲規則。而多數人原則則是能夠使民主得以正常運轉的游戲規則。多數人原則，即“當在不同的備選方案之間進行挑選時，為較多數人所偏好的方案被選中”，在某些方面是具有其合理性的。

第一，多數人統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實現和保障大多數人利益的最佳統治形式。“民主之本意乃是將眾人聚集于一處，針對某一項提議，共同商討，各抒己見，每個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無論是支持的還是反對的。這種決策方式的優點在于，它匯集了眾人的意見和看法，使問題每一方面都有所反映，從而形成比較科學的決策。”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下的決策，雖然并不一定是每個人的意見之和，但卻是在個人與他人進行意見之爭，并且相互妥協、相互融合的情況下所形成的。它可以說是眾意與公意的一種相互融合，既匯集了個人的意志，又通過對個人意志的收集和提取，形成了公共意志。而公共意志雖然不能使每個人的意見都得到原原本本的體現和貫徹，但至少是從多數人的角度出發，根據多數人自身的才能平等地參與政治事務，平等地發表意見和看法，平等地表達個人訴求，在既保障自身利益又兼顧他人利益，即在努力實現自身利益與他人利益和諧統一的前提下所形成的。可以說，它能從最大限度上代表共同體及其全體成員的根本利益。

第二，多數人統治為實現“人民統治”提供可能。“多數人統治”與“人民統治”雖不盡相同，但是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的運行中，兩者卻具內在的一致性。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下，一項決議的形成，并不是由全體公民的一致意見所決定的，往往只能根據其大多數人的意見來決定。畢竟，出現全體公民意見一致的情況有但是并不常見，如果每次都強求全體公民的意見完全一致，那么只要出現反對意見，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少數的多個人反對，都不能形成最后的決定。這樣一來，一個人或少數的多個人的意見就會左右除他們之外的其他公民的意見，導致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一個人的獨裁或者是少數人的專政。因此，遵循多數原則，視大多數人的意見為正義，能最大限度地也是最保守地保障全體公民的利益，使多數人的統治最低限度地接近人民自身的統治。

對多數人統治民主形式的深層透視

根據西方的民主政治理論，多數統治在沒有任何監督和限制的情況下，有可能蛻變為多數暴政，而要想避免這一情況的出現，就必須要確立各種各樣的制度安排，在限制多數的權力的同時保護少數。對于多數統治，應該充分認識到它所擁有的限度范圍，才不至于使多數統治走入多數暴政的政治誤區。

首先，多數人統治并不代表多數人可以為所欲為。“權力本身始終存在著擴張的可能性，并容易導致損害他人的濫用和腐敗，而不受限制的絕對權力必然帶來絕對的濫用與腐敗。”鑒于權力的這種擴張性，當缺乏監督和制約的權力過分地集中于多數人的手中時，是極有可能產生暴政的。根據前文的觀點，公共決策的形成并不是簡單地來自多數的意志，而往往來自少數也能接受的某些共同原則，因此，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下，多數并沒有理由可以為所欲為，其中對多數人的權力必須加以約束，其行動必須有所限制，其決策必須是多數與少數共同作用的結果，否則，多數人統治就有可能墮落為多數人的暴政，形成專制政府。

其次，多數人統治中的多數是可替換的。筆者認為，在民主的運行過程中，無論是多數還是少數都擁有平等的法律地位，享有相同的權力與承擔相同的義務，因此，現實的民主政治必須保護包括少數人在內的每一個人的權利。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中，強調尊重和保護少數的權力，是因為多數不會是永遠的多數，少數也不會是永遠的少數，通過某種制度的安排，少數是可以依自身的努力而“翻盤”成為多數，多數則可能由于少數力量的翻轉而退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少數。也就是說，多數人統治中的多數是一動態的、可替換的多數，每個人都有機會屬于多數。

最后，多數人統治維護程序正義。程序正義是指“制定和適用規則，規范時的程序具有正當性”。例如給予少數正當的公民資格和充分的政治表達權，以及政治選擇、政治活動、政治決策等的范圍合乎程序等等，它是區分民主與專制的標準。而多數原則，作為民主的一種程序安排，是實現民主的一種手段。雖然多數人統治并不能保證多數一定是正確的，也不能保證人民的參與能夠達到滿意的廣度，但是為了維護程序正義，民主必須通過預定的程序對錯誤的決定加以糾正。在多數人統治的管理模式下任何少數意見都有可能變成多數意見，因而，當多數意見出現錯誤時，任何少數都是可以要求多數加以改正的。因此，可以說多數人統治的民主政治制度具有更強的自我糾錯和自我修復能力以維護程序的正義。

多數人統治在當代中國的可借鑒意義

相比較于現在的中國，古希臘民主制是在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自由小生產的相對穩定存在和發展，以及平民力量強大的基礎上形成的。而且古希臘雅典有關“公民”的范疇并不像現代民主國家關于“人民”的范疇那么廣泛，在古希臘雅典的公民范疇中，婦女、奴隸、農奴、邊區居民以及外邦人都不是公民，真正享有公民權的人只是少數。因此可以說古希臘雅典的“多數人統治的民主觀”充其量也只是小國寡民的產物，真正能夠享受民主的人只是少數。

而中國則與古希臘雅典完全不同。中國是個大國，不僅在人口數量及城市面積上與古希臘雅典不同，而且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與其也是截然不同。既然這樣，那么在中國實現多數人統治的民主是否有借鑒意義呢？“在階級社會中，考察民主，就要考察執政的少數人是代表哪個階級，代表哪個階級的利益。如果執政的少數人和作為委托的多數人從屬同一階級，那么，這個社會、這個國家的民主，就是真正的民主。反之，如果執政的少數人與作為委托人的多數人不屬于同一階級，那么，不管這個國家的民主制度如何完善，它始終代表的只是少數人的利益，這個國家的民主仍然是片面的、虛偽的。”雖然，我們的社會并不是階級社會，但是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所代表的是占全國人口絕大多數的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群眾的利益，所專政的對象則只是極少數剝削階級分子和敵對分子。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在我國多數人統治的民主起碼已經在形式上具備條件。

依據中國的國情，中國根本不可能像古希臘雅典一樣，在真正意義上實現公民多數人自己管理國家事物的權利（其實古希臘雅典的多數人統治也只是在其公民內部有所實現）。那么在中國具體該如何操作，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多數人的統治呢？我國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社會主義國家；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我國的根本政治制度，是中國人民民主專政政權的組織形式，這些都為多數人統治的民主的實現提供了可能。其中以工人階級領導的，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為多數人統治的民主提供了一個制度層面的保障；而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則是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則，由選民直接或間接選舉代表組成人民代表大會作為國家權力機關，統一管理國家事務的政治制度，它有利于保證國家權力體現人民的意志，這一制度為多數人統治的民主的實現提供了具體操作的方式，使多數人統治在我國成為現實。

（作者為佛山科學技術學院副教授）

責編/許國榮（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