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曲

磨難

我已不在意生活再給我更多的磨難。我的膝蓋習慣重壓，寧折不彎。

挖土、種菜、澆花、收割……

我在每一個季節里，種下希望。希望，可以是結在枝頭的果，埋在地下的根，可以是抬起的頭顱，咽下的苦澀。可以是一切，就像呼吸，彌漫世界的體香。

我的心是一片高飛的云彩。大雨淋濕的霓裳，會在風里吹干。如果碰巧是花開的旺季，還會有普羅旺斯的薰衣草，或者荷蘭的郁金香。

我的心是佛前的一炷香，燃盡了前世的塵緣，和今生的祈愿。如果還有什么，那便是淡觀明月，靜聽潮音。和木魚一起敲響。

我的心是墓前的一塊碑，早已將一生寫成格律。瘦盡蘭梅，涼過竹簫。

所以不再懼怕什么，最多再加一行，拼死不得，獨舞成殤。

日子

一只碗打碎，嘆息漫過傷口，墜落在渾濁的水中。

粘在地板上的頭發，燃不盡骨殖。

日子顛倒了。

我想站立其中，卻總是頭碰到頂。

如果

如果青春不是一張單程票券。就像未來不止一個側面。

又如何能將流年數成纖細的纏綿？

夜

夜，憩于一徑清荷。

以蝶的姿式，呼吸。

像蟬翼一樣輕，掠過微波，寫下風的吟哦。

落桂

墜落。在藍色的清晨，噙著星星的眼淚。

忘了來時路上你說過什么？

以一個旋轉的幽咽，拂去你的輪廓。

擁抱

黑夜，像長翼的大鳥，裹我入懷。

我說我只要一個擁抱，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模樣。

你

你是我歲月深處的一個枕頭。

麥谷填充，草香，粒滿。

沒有抽穗揚花，卻季季長出相思。

陽光

我埋在土里，面朝陽光，哭泣。

在樹葉的背面，在黑夜的鳥鳴，開放。

含在晨露的口中。

夜的雨

夜的雨，聽不到樹葉的哭泣。

我是那凍僵的葉脈，凝固昨天的一縷陽光。

想你，在冰涼的心口。

像熱血，從心房流到心室，從左再流到右。

眼

只有眼睛是把刀，磨鈍了歲月。

如今見的，皆不叫見，都是窖藏了的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