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推介哥爾說他的詩是從表現主義到超現實主義的轉變,表現主義是美術流派,以德國畫家為主,到法國,野獸派和表現主義一脈相承,表現主義更強調主觀激情??褚暗墓P觸破壞一切。詩歌則沿著浪漫主義、新浪漫主義、到象征主義和后期象征派,發展到超現實主義。伊凡·哥爾有表現主義畫家朋友,在巴黎又加入超現實主義群,應該說,和阿拉貢、艾呂雅是一伙的,和他們齊名,國內除了董繼平先生的譯本,介紹得比較少,其實,哥爾的詩作是獨樹一格的。
超現實主義是詩歌的一場革命。是決裂傳統、破壞既成秩序的“憤青”所為。哥爾后來和布勒東鬧翻,自行發表另一份宣言。究竟其間的差異在哪里?無非是些非原則性的感情用事。哥爾晚期的詩作便是按自己的宣言,更超現實主義化了。和畫家達達派、立體派、未來派均有不同的視角,超現實主義詩歌往往突破鄰近的轉喻和隱喻,不相關的事物置于同一時空,切斷聯想鏈,造成荒誕的效果,以喻現實世界的荒誕。隨便擇取哥爾的一句詩,如:“狄安娜的雉雞和海蛇的黑色碟子的藍色碟子/或者蛤蟆的金色之弧”讓人費解。又如:“我購買我吃掉黎明那紫色的肉體”,稍稍可以解讀,黎明為紫霞籠罩,擬人化如橫陳的肉體,但為什么要購買而吃掉,因為詩的開頭是購買這個購買那個,商品化什么都購買,包括購買紫色的黎明和我自己。這里選的兩章略不同于晚期的作品,具有我們散文詩銘句小詩的特點,前面《在記憶之井邊》,記憶如井暗示著它的深,須挖掘和打撈,我只在井邊澆灌你的影子之花。如果勾勒成圖畫,便是井邊的陰影草叢中黯淡的花,深井中只有水沒有花的影子,那花,吐露著塵世所無的別一世界的濃香,使我醉死。下一章《神廟一片白色》,黑白對比強烈,神廟邊的水塘,碧水也使用黑以襯神祗的白;我周身流動的血液也變成黑的了。運用扭曲的藝術技巧使對象陌生,使理解變得困難,正如什克羅夫斯基說的,讀詩的過程就是審美的過程,“必須設法延長,藝術是體驗對象的藝術構成的一種方式”。
我們創作散文詩的語言是第一位的,必須強化日常語言,有時凝聚,有時故意扭曲對象,有時向式縮短,有時伸長。使日常語言“陌生化”,更新我們的審美準則,以此達到散文詩的創新。這就是讀伊凡·哥爾詩的啟示。